詩 歌

郭作武

云南省昭通市彝良縣龍安鎮木坪小學

冬天的文字

這是一個奇怪的冬季

看不到雪花，能看到的

是衣架上那件你給我織的毛衣

房間的空氣聚焦我的淚眸

雙頰上的淚河撞擊著我手機上的文字

一句謊言，又是一次傷害

我那些帶著柔情的文字裹上了大衣

這些文字曾經的溫度、激情

從顫抖的手指到冰冷的筆尖下

欺騙、躲藏、回避、疏遠在我腦區的

杏仁體儲存區內逃回字典

彼此熟悉的影子、語音都劃上句號

那些為我們鴻雁傳書的文字們

急沖沖飛出窗外

奔走在冬天的路上

爹娘是樹，我是樹葉

凝望那顆樹，皸裂的皮好似爹娘滿繭的雙手

寒風撕扯著樹枝，也扯痛我的思緒

四季輪回，樹葉綠了、黃了、落了，一次一次

片片葉落枝頭，似生活客居他鄉的我

我是父母枝頭上一片嫩葉

任寒風一次次剁開樹的牽掛

歲月如手里握緊的沙

指間滑落出爹娘的皺紋白發

當我走回爹娘的路

我精心呵護著枝頭與葉芽

如果誰撕裂我的枝葉

爹娘的淚花將又一次劃過我的臉頰

我不想自己是風中那片黃葉

不在為生活、留守、孤獨負年華

不想看到更多霜花染頭的爹媽

鳥語

鈴聲是秋的風

掀開高考、中考、小考的面紗

金黃的稻田平鋪答題卡

筆尖如一把把彎鐮

有的鋒利

有的遲鈍

嘰嘰喳喳的小鳥考場外啼鳴

這鳥語

是歡喜

是傷春悲秋

石佛

天地間的硬漢

柔情于胸，留多少淚痕

在廟宇，用佛的胸懷

祈禱、許愿化塵緣

橫臥路面的

盼千鑿精雕

渡紅塵

屠宰

帶著眷念

凄厲悲切的哀鳴

走出終結的幾步

不平的呼喚

對生命的敬畏

滴血的尖刀

鋒利是對職業的忠實

瞬間進出是痛心的結局

自然界的更迭

填不滿欲的溝壑

風中枯枝

aoe學起，一二三數起

腳步邁入幼兒園

身體留戀在爸媽的背上撒嬌

平面幾何到立體幾何的圖畫里

青春慢慢長出胡須喉結

走向遠步的路

父親的脊背從筆直滑向彎曲

母親的曲線靠近佝僂

居住的茅屋原地踏步

汗水悄悄染白父母鬢發

洗滌文化路的痛苦

熬過大學的日子

老家的那片土地為你設崗

不安于現狀的農n代

你將肉身寄居城市

白天演義勞動者之歌

夜里彌補城鄉先天差距

偶爾吟唱著常回家看看

逢年過節

故鄉的茅屋會熱鬧幾天

人走村孤寂

只有村前的那片樹林

枯枝在風中折斷的聲音

呼應著父母的咳嗽

民風民俗

山還是原來的模樣

河道也沒有變

只有山減少了少許綠蔭

水在烈日下逃亡，魚逃回大海求生

純樸的鄉鄰

殺豬飯失了味

座上客從鄉鄰轉移

披上貴賓攀比的外衣

互幫互助的民風

浸泡著銅臭

要價聲一聲比一聲響亮

村里村外

議論中

想追尋丟失的民俗

心中的圓月

把時間摞起

用一粒一粒的紅豆計數

泛黃的日歷翻開

感情的頁碼從厚變薄

記憶的重量越來越重

花前月下的海盟山誓

在距離的刀下剁得粉碎

釣在鉤上不知歸途的青春

留下鬢角上的思念

醉在月芽兒里的你

等滿月后那座墓碑

影子越拉越長

我的重陽我的家

強壯魁梧是昨天的詞匯

白發皺紋描繪從前漫畫

幾戶人家

間間茅草屋

件件單衣補丁上的補丁……

饑寒冷暖霸占我的重陽我的家

小崗村十三枚血手印

割斷大鍋飯的生涯

土地上耕牛楚河漢界

秋色染金黃莊稼

煤油燈下崗了 土泥路硬化啦

旮旯角落 通訊靠吼 治安靠狗成為煙云

一幅鄉村圖

張張笑臉 幢幢整潔民居……

我的重陽我的家

登高望遠 插茱萸

故鄉片片彩霞

醉了眼眸 醉了天涯

碑文

一聲啼哭

聯姻花艷了

童衣童襪童褲 奶粉米粉

托兒所 幼兒園 小學 中學 大學

沉重的希望

讓身高與技能成長

爸爸媽媽 爺爺奶奶 外公外婆 ……

十八代宗親

攥緊你天空翱翔的紙鳶

你私密的靈魂

隱藏于布衣 商賈 廟堂……

撞痛你南墻的

是買車啦買房啦娶媳婦啦生兒育女啦

歲月里的跌跌撞撞

無數次聚依依 散依依

孤獨 牽掛的眼淚

拴不著一代又一代背影

你曾拼過命的擁有

那些輝煌一刻

蓋棺定論

是嘆息

或是那一聲聲咒罵

乾坤間的碑文

蒼生如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