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風與大片化—面向年青一代的選擇

王德之

海南大學人文傳播學院

隨著以九零后、零零后為主體的青年群體逐漸成為電影的觀影主體，主旋律電影在過去十幾年中形成的拍攝風格難以滿足觀影主體的新的需要。如果主旋律電影忽視青少年群體的訴求甚至主動放棄青少年群體，那這不僅意味著對自身票房或收視率的放棄，無法實現其經濟價值，同時也意味著無法對國家主流意識形態進行有力的傳播。因此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革命歷史題材的主旋律電影面對年青一代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與改變，這種改變大體上可以歸納為兩點：清新風與大片化。清新風大致上包括三點，一是對年青演員的使用乃至大規模使用。二是對美麗自然風光有意識的拍攝并加以運用。三是在宏大的時代背景下對詼諧風的運用。總體上說來，清新風的運用是為了消解宏大歷史和政治題材過于嚴肅的氛圍，在吸引年青觀眾的同時達到“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效果。在革命歷史題材的主旋律影視作品中越來越多的使用年青演員尤其是具有熱門流量的“鮮肉”演員已逐漸普及乃至成為慣例，雖然這種現象時常引起爭議乃至詬病。以爭議最大的《建軍大業》來說，影片中對于“鮮肉”演員的運用可謂“蔚為壯觀”，新生代流量明星加盟讓人眼前一亮有數“星星”之感。我們當然有理由去質疑小鮮肉演員的演技，去質疑過于年青的臉龐能否承擔的起他們所飾演的革命偉人背后的文化政治內涵，但我們卻不可否認，年青演員的廣泛參與確實起到了吸引年青觀眾尤其是“鮮肉”粉絲們前去觀影的效果。作為完全在和平年代中成長起來且是獨生子的全新代際，“九零后”、“零零后”的成長過程中有著非常獨特的文化經驗，這是習慣于中國式大家庭的過往代際所從未體驗過的經歷，而“九零后”“零零后”所擁有的不為主流社會所熟知乃至不為主流社會所接受的新的政治表達方式以偶像明星參與國家主流話語建構并進入主流社會而得到發泄，正如在《建軍大業》中每當“小鮮肉”們所飾演的角色出現時銀幕上總要顯示當時環境下革命偉人們的年齡所能表示的那樣，革命之初的偉人們也不過是一群正在成長的“娃子們”。年青，有缺點，不完美，還需成長，這些特點是當年的革命偉人們與當下的年青一代所能共享甚至唯一能夠共享的成長記憶，因而并不完美的“小鮮肉”演員們的參演也是對年青一代訴求的呼應，他們不想成為后浪，不想被年長的一代定義為后浪，而是想以自己的眼光和自己的親身經歷來看待曾經造就前浪偉業的偉人們的奮斗史，并以自己的方式成就自己這一代的奮斗。

對偉大祖國大好河山的有意識的拍攝與運用則實現了山河與偉業的有機結合。風光無限處則伴隨著革命偉人或普通革命英雄的身影。以兒女情長為線索并包裹以嚴肅的政治主題，將革命偉業與人情冷暖放置于祖國的大好河山之中，增強了革命與祖國的連接。詼諧風的使用則使得影片在嚴肅之余多了一分活潑，更能引起年青一代的興趣，在《決勝時刻》中毛澤東不僅在百忙之中關心下屬的戀情并為他“出謀劃策”，還像一個追星的孩童一般追星梅蘭芳。這些詼諧鏡頭的使用豐富了人物的形象，使得人物形象不再單調乏味。無疑，過多的詼諧乃至戲謔確實會破壞影片整體的風格，但只要把握住一定的度，適當的詼諧則會使影片增光添彩。

大片化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酷炫戰爭特效的運用；二是驚險刺激，一波三折的故事節奏；三是對個性化人物的突出描述。逼真炫酷的特效作為好萊塢電影的看家寶為其在全球電影市場的攻城掠寨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在適當的時刻加上一場奇幻般的特效不僅僅是給人一場視覺享受，而且還能推動故事情節順利緊湊的進行下去。同時作為在和平年代中成長起來的年青一代，他們對于戰爭的想象，在略顯乏味的生活中對于生理刺激的追求無法通過切身處地來感受，而奇幻炫酷的特效則能滿足這種想象?！堆獞鹣娼分袑τ趦绍妼﹃嚇審棟M天的場景的模擬再現；《建軍大業》和《決勝時刻》中對于炮彈出膛這一細節的逼真展示；《智取威虎山》中小分隊隊員在兩個山崖之間飛渡的驚險刺激場景以及結尾處楊子榮與座山雕在飛機上的打斗場景，這些特效的運用部分的彌補了中國電影中炫酷特效的缺失。對于個性化人物的突出描述容易引起較大的爭議，因為在人們的慣性認識中，偉人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代表著國家的形象，決定著國家的命運，過重的家國責任使得他們的形象很難用個性來形容。然而人物的個性(哪怕有所欠缺的個性)對人物多面而豐滿形象的塑造十分重要，而人物的成長歷程也少不了個性的參與(哪怕成長的過程就是一個去個性的過程)，《古田軍號》中毛澤東、朱德的倔犟，《建軍大業》中對于葉挺在南昌起義攻城戰役中指揮畫面的著重展示，使得影片中人物更加讓人喜愛。當然，無論是詼諧風的運用還是人物性格的強調的前提是不能消解革命的意義與價值。革命一詞的強大之處在于無論在何時何情境中提及它都會引起人們對于自由，民主，公平正義的自發式的內心向往。對于革命故事與人物形象的適度發揮與創作有利于革命歷史，革命價值再次成為年青一代的精神食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