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宛桀,劉耀龍,趙曉雪,徐倩嵐,艾德杰
(太原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山西 晉中030600)
自然資源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條件和經濟發展的物質基礎。在自然資源(尤其是礦產資源)豐富的地區,資源產業的貢獻除了中短期的“新興都市”效應,更多的是與資源相對應的經濟社會問題,甚至出現了拖累經濟發展的現象,即“資源詛咒”效應。國外學者開展了長時間序列的實證分析,論述“資源詛咒”效應的存在[1-3],國內學者對于資源詛咒的研究多集中在省域尺度[4-5],城市尺度的研究相對較少。
山西省是我國重要的能源基地,煤炭資源長期持續地開發,其在為國家經濟建設作出巨大貢獻的同時,也形成了一批高度依賴煤炭的資源型城市。這些城市興起和發展所帶來經濟利益的背后,是山西省在發展中所形成的,以煤炭及相關產業為主導、第一和第二產業比重大的典型“嵌入式”工業化模式[6],而這種模式阻礙城市和區域經濟持續發展的負面效應也逐漸凸顯。
基于前人關于資源型地區資源詛咒效應的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7-9],本文通過對2003—2017年山西省9個資源型城市人均GDP增長率(y)與資源開發指數(RED)、制造業投入(Manu)、物質資本投入(Inv)和人力資本投入(Edu)面板數據的回歸分析,探討資源開發利用對城市經濟發展產生的影響及傳導機制,初步驗證城市尺度的“資源詛咒”效應,為科學地認識資源型區域經濟、社會和環境問題產生的原因,實現山西省資源型城市的轉型、振興與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思路。
資源詛咒指的是豐裕的自然資源和經濟發展之間的反向關系,考察一個地區是否存在資源詛咒效應,首先需要確定該地區的資源豐裕度。參考黃悅的相關研究[10],以資源開發指數RED表征城市的資源稟賦和豐裕度,計算公式為

式中:REDi,t為第i個城市第t年的資源開發指數;Miningi,t為這個城市這一年度的采礦業從業人數;Employmenti,t為這個城市這一年度的總就業人數值。
選擇人均GDP増長率衡量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yi為第i個資源型城市的人均GDP增長率;GDPi,t為第i個資源型城市第t年的人均GDP;GDPi,t-1為第i個資源型城市第t年前一年的人均GDP。
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采礦業和人均GDP等原始數據來源于《中經網統計數據庫》(http://db.cei.cn/)和《山西省統計年鑒2003—2018》(http://www.shanxi.gov.cn/sj/tjnj/)??紤]到縣級市統計數據難以獲取,且山西省運城市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采礦業)統計值缺乏,本研究選擇山西省9個地級市為研究對象,2003—2017年的資源開發指數RED見表1。

表1 2003—2017年山西省9個地級市RED計算結果
資源詛咒效應的評估模型為

式中:yi為經濟發展指標,以人均GDP增長率表征;REDi為資源開發程度;Zi為控制變量;εi為隨機擾動項。本文選取滯后一年的人均GDP自然對數來表征經濟的初始值,模型調整為

式中:yi-1為滯后一年的人均GDP自然對數,選取制造業投入、物質資本投入和人力資本投入作為控制變量。上述變量的定義與測量見表2。

表2 變量描述說明
運用Eviews軟件,建立Pool面板數據,進行平穩性檢驗、協整檢驗,確定影響形式(固定效應或隨機效益)和影響模型(變截距模型、變參數模型或不變系數模型),最后進行回歸分析。
分別對變量y,lnGDP-1,RED,Manu,Inv和Edu進行平穩性檢驗,結果表明:y,lnGDP-1,Inv和Edu水平和一階差分均平穩,RED和Manu一階差分平穩,因此6個變量同階單整,可以進行協整檢驗。
對因變量y和自變量RED之間進行Pedroni和Fisher協整檢驗。其中,Pedroni檢驗的6個統計項P值<0.050 0,Fisher檢驗的None項P值為0.000 0<0.050 0,表明y與RED之間存在協整關系,可以進行回歸分析。
為因變量y和自變量RED建立隨機效應模型,進行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P值為0.8863>0.0500,因此接受原假設,應使用隨機效應模型。
通過F檢驗來確定因變量y和自變量RED模型的3種形式(變系數模型、變截距/固定影響模型、不變參數模型),經計算S1,S2,S3分別為97 366.96,101 930.70,102 910.70,計算公式為

式中:N,k,T分別為樣本數、解釋變量(自變量)個數和時間跨度,本例中,N=9(9個地級市),k=1(1個自變量RED),T=15(15年)。比較F2和臨界值Fα2[60,496]=1.340 0,以及F1和臨界值Fα1[30,496]=1.480 0,采用王鵬飛和彭虎鋒[11]確定回歸模型形式設定的假設H1,H2和判定規則,若F2<臨界值Fα2,則接受H2,模型形式為不變參數模型;若F2≥臨界值Fα2,則拒絕H2,之后檢驗H1;若F1<臨界值Fα1,則接受H1,模型形式為變截距/固定影響模型;若F1≥臨界值Fα1,則拒絕H1,模型形式為變系數模型。經計算,F2=0.685 5<臨界值Fα2,F1=0.416 3<臨界值Fα1,可見,因變量y和自變量RED的模型為不變參數模型。
通過最小二乘法擬合因變量y和自變量RED的隨機效應不變參數模型(見表3),結果顯示:模型1的RED的回歸系數為-1.419 5,p=0.913 7>0.010 0,未通過顯著性檢驗。模型2,3,4和5的RED回歸系數均>0,伴隨概率p>0.100 0,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2003—2017年山西省資源型城市不存在顯著的資源詛咒效應,即資源開發并未導致經濟發展出現顯著的增長率降低現象。

表3 回歸分析結果
對截面數據進行回歸分析,依次增加控制變量,考察自變量的回歸系數及伴隨概率。在城市層面上,山西省朔州市表現出較為顯著的資源詛咒效應(回歸系數均為負值,且伴隨概率p<0.050 0),其他城市均未出現資源詛咒效應。時間截面方面,未加入控制變量,2014年RED的回歸系數為151.684 3,p=0.004 4<0.010 0;2015年回歸系數為-127.092 1,p=0.020 2<0.050 0。表明2014年山西省9個城市資源開發顯著地帶動了經濟增長率,而2015年資源開發顯著地阻礙了經濟增長率,即2015年的資源詛咒效應明顯。加入lnGDP-1,Manu變量,2016年出現一定的資源詛咒效應(回歸系數為-99.954 6,p=0.064 9<0.100 0);加入全部變量,2008年出現極其顯著的資源詛咒效應(回歸系數為-252.647 7,p=0.000 6<0.010 0),2016年表現出一定的資源詛咒效應(回歸系數為-108.032 3,p=0.080 6<0.100 0)??梢?,山西省9個城市2008年表現出顯著的資源詛咒效應,2016年表現出一定的資源詛咒效應,其他年份沒有出現資源詛咒效應。
2003—2017年山西省9個資源型城市不存在顯著的資源詛咒效應,即資源開發并未導致經濟發展出現顯著的增長率降低。或者說,山西省資源型城市的資源詛咒效應在2003—2017年尚未顯現。城市截面方面,山西省朔州市存在具有統計意義的資源詛咒效應,宜對其效益及影響進行持續關注和研究;時間截面方面,2008年、2015年和2016年表現出不同程度的資源詛咒效應。山西省2010年開始設立國家資源型經濟轉型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經濟轉型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或抑制了資源詛咒效應的產生和擴大。近年來,隨著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能源革命綜合改革試點、煤炭綠色清潔高效利用等戰略舉措的持續推進,山西省資源型城市將逐步實現經濟轉型和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