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 關英輝



摘 要:日歐EPA的建立既是日歐在當前復雜的國際政治經濟形勢下各自獨特的戰略訴求也是其共同戰略訴求整合的結果,其影響不但超出了日歐雙邊關系的范疇,給日歐雙方可能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而且也會對利益攸關方、WTO改革與存廢以及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等都具有巨大的影響。在這眾多影響中,日歐EPA所搭建的高標準經貿規則模板給中國獲取更大的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帶來巨大的壓力,對此,必須給予高度重視,采取有效措施積極應對。
關鍵詞:日歐EPA;中國;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
中圖分類號:F1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458-(2021)03-0025-11
DOI:10.14156/j.cnki.rbwtyj.2021.03.003
從2018年7月17日日歐領導人在日本東京正式簽訂日歐經濟伙伴關系協定(EPA)到2019年2月1日正式生效,日歐EPA的建立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高度關注。這不僅僅是因為日歐EPA是當今全球最大規模的自由貿易區,也不僅僅是因為日歐EPA給日歐雙方可能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更為重要的是日歐EPA的建立體現了日歐在當前復雜的國際政治經濟形勢下的諸多戰略訴求,其影響不但超出了經濟及雙邊影響的范疇,而且將引領國際經貿規則的重構方向,由此將會對中國獲取更大的國際經貿規則重構主導權形成巨大的壓力。對此,中國必須給予高度重視,采取有效措施積極應對。
一、日歐EPA的主要特點
日歐EPA從2018年7月簽訂之日起就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高度關注,是因為其具有如下鮮明的特點。
一是從規模上看,日歐EPA是日本建立的大規模的雙邊自由貿易協定。日歐EPA涉及國家達28個之多,人口達6.38 億,占全球人口總數近1/10,GDP總量達21 萬億美元,占全球近1/3,人均GDP達3.3萬美元,在全球處于領先地位[1]。
二是日歐EPA零關稅覆蓋率高、覆蓋面廣。(1)日歐EPA生效以后,歐盟將對來自日本99%的原產商品逐步撤除關稅,日本則將對來自歐盟94%的原產商品逐步撤除關稅。(2)歐盟將大幅度地降低來自日本的汽車及零部件、電器彩電、日本酒、扇貝等產品的關稅稅率。日本對從來自歐盟軟質奶酪關稅將在5年內從原來的29.8%逐步降為零。葡萄酒關稅在日歐EPA生效后立即降為零。豬肉、意面、巧克力以及皮革包關稅10年內分階段取消。天然奶酪關稅15年內分階段取消[2]。
三是日歐EPA涉及當前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眾多敏感議題。日歐EPA不但涉及汽車、汽車發動機、汽車零部件、天然奶酪等商品關稅降低這一傳統議題,而且涉及自2001年WTO多哈發展回合談判一直沒有實質進展的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眾多敏感議題,例如,貿易便利化、投資便利化、競爭政策、知識產權、環境保護等26個領域相關的國際經貿新規則議題,特別是涉及國際經貿最前沿的規則——“數字貿易”的規則問題(協定允許雙方企業在日歐范圍內將個人信息帶出境外,以促進電子商務事業和AI產業成長)[3]。把諸多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敏感議題寫入日歐EPA協定之中勢必會引起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特別是會進一步推動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
二、日歐對達成EPA的戰略訴求
(一)日本的戰略訴求
1. 改變在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中的落后狀態是日本的戰略選擇
自20世紀50年代,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發展經歷了3次浪潮。第一次浪潮肇始于20世紀70年代歐洲經濟共同體的成立——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達到了46個,是20世紀50年代后所建立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總量的170.4%;第二次浪潮是20世紀90年代初由北美自由貿易區建立引發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浪潮——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猛增到182個;第三次浪潮自21世紀初至2018年7月(即日歐EPA簽訂的前夕),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的總量已經達到了673個[4]2。
面對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雖然日本長期偏愛堅持“世界主義”,但并不完全排斥“地區主義”。例如,1964年2月,小島清首次提出了建立“太平洋共同體”、太平洋自由貿易區等設想。20世紀70年代,時任首相大平正芳代表日本官方提出了構建“環太平洋經濟圈”“環太平洋連帶構想”等倡議。20世紀80年代,日本政府提出了組建“環日本海經濟圈”“環黃渤海經濟圈”“東北亞經濟圈”“東亞共同體”等一系列設想[4]50。然而,在東亞地區,美國一方面不希望看到東亞地區出現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另一方面,如果東亞地區出現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的話,也應由美國來主導,即美國既不愿意看到東亞區域經濟一體化被中國或日本任何一個國家來主導,也不愿意看到東亞區域經濟一體化被中日兩國共同主導,從而導致東亞地區國家與美國的離心傾向,進而威脅到美國在東亞地區的根本利益[5]。于是,面對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雖然日本也有著不少的設想,但都在美國的巨大壓力之下只能半途而廢,其結果便是日本錯過了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前兩次浪潮,使日本在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中處于明顯的落后狀態:從20世紀50年代到20世紀末,環顧世界經濟大國,只有日本沒有參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更沒有組建由日本主導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在全球經濟競爭呈現集團化競爭的大背景下,日本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因此,跟上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的潮流,改變日本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中的落后狀態是日本的戰略選擇。
2.緩解韓國 FTA 戰略的快速推進對日本帶來的巨大壓力
在全球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中,日本不但錯過了前兩次浪潮,而且在第三次浪潮中,日本與同屬于錯過了前兩次浪潮的中韓兩國相比,也處于相對落后的狀態。這迫使日本急起直追。目前,雖然日本已經簽訂了19個EPA/FTA協定,但在日歐EPA簽訂(2018年7月)前,日本僅簽訂了16個,正在談判中的EPA/FTA協定也僅有3個(表1),顯然與韓國相比在FTA協定數量競爭上沒有明顯的優勢(表2)。
顯然,在日歐EPA簽訂前,日本與韓國在FTA協定競爭上不但在數量上沒有明顯的優勢,而且在質量上更是處于劣勢:一是日本FTA覆蓋率在日歐EPA簽訂前只有35%,而韓國已高達70%,這是安倍耿耿于懷的落差;二是,韓國簽訂的FTA質量明顯高于日本——韓國已與世界前十大世界經濟體(歐盟把歐盟做為一個經濟體,與歐盟簽訂了FTA,就等同與其成員國簽訂了FTA。、美國、中國、日本、德國、英國、印度、法國、巴西、意大利)中除了日本、巴西以外的8個經濟體簽訂了FTA協定,而日本尚沒有與世界前十大世界經濟體的任何一個經濟體簽訂FTA協定,日韓之間在推進FTA進程上的差距十分顯著。
特別讓日本感到不安的是,日韓之間在推進FTA進程上的差距給日本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在韓歐FTA生效僅僅兩個月(2011年7-9月),韓歐貿易規模就比上年同期上升了11.9%。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歐盟對來自日本的汽車仍繼續征收10%的關稅,而歐盟對來自韓國的汽車關稅卻降為零,處于競爭劣勢的日本汽車對歐盟出口量迅速下降,由2009年對歐盟出口70萬臺下降到2016年日本對歐盟出口汽車僅60萬臺,下降了14.3%,日本汽車在歐盟市場的份額也由13.1%下降到12.7%,而享受歐盟關稅優惠的韓國汽車對歐盟出口將市場份額提升了2.2%[6]。這令日本有了嚴重的危機感。特別是當特朗普對日本出口美國的鋼鐵、汽車等加征關稅且不給日本任何豁免權后,日本急切地希望用進一步開拓歐盟市場來彌補日本在美國市場份額的損失,為此日本企業紛紛敦促本國政府加速與歐盟EPA談判。
3.實現日本“一洋戰略”到“兩洋戰略”的戰略調整的需要
雖然日歐EPA談判提議發起于2011年5月,正式談判始于2013年,但在2017年前日歐EPA談判并沒有放在雙方最優先的議事日程。然而,在2017年7月初,日歐EPA談判卻突然加速,出乎意料地很快就突破了奶制品和汽車關稅這兩大困擾日歐EPA簽訂的最大的技術性障礙。對日本來說,TPP變成CPTPP后,其經濟體量僅為13萬億美元,全球占比從40%降至13%,CPTPP對于日本力爭在2018年實現同簽訂FTA協定國家間的貿易比率要達到日本整體貿易70%這一雄心勃勃的計劃相去甚遠。而如果日歐能夠順利締結EPA,那么日本就很容易地實現EPA戰略目標的調整——實現日本從立足東亞地區的“一洋戰略”到“兩洋戰略”的戰略調整。對歐盟來說,一方面,歐盟希望在2017年G20召開漢堡峰會前夕與日本就日歐EPA達成一項政治協議以爭得日本在G20漢堡峰會上對東道主——歐盟所倡導的議題的支持,即歐盟希望通過加快日歐EPA談判展現其反對貿易保護主義、維護自由貿易的姿態[7];另一方面,歐盟希望通過日歐EPA的簽訂來推進“歐盟―南方共同市場”FTA、歐墨FTA和TTIP談判的進程。這種政治經濟的雙重需要迫使歐盟提速日歐EPA談判。日歐雙方這種政治經濟的雙重需要契合了日本提速日歐EPA談判的要求。
(二)歐盟的戰略訴求
1.應對英國“脫歐”、特朗普擱置TTIP談判的壓力
對歐盟來說,英國“脫歐”、特朗普擱置“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談判給歐盟的實力、影響力及未來發展造成了嚴重的沖擊。一方面,從英國“脫歐”來看,其影響在于:一是降低歐盟的經濟實力。自2014年起英國就成為歐盟內部第二大經濟體,因此,英國“脫歐”無疑會大大削弱歐盟的綜合經濟實力,使歐盟從全球第一大經濟體退居到第二大經濟體[8]。二是有引發其他成員國“脫歐”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威脅歐盟的生存與發展。英國“脫歐”后,48%的民眾支持意大利“脫歐”,41%的法國人支持脫歐。超過40%的民眾支持“脫歐”公投的國家還包括瑞典43%、比利時42%、波蘭41%、西班牙40%,甚至歐盟的領袖國德國支持“脫歐”公投的民眾也達到了40%英國脫歐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EB/OL].http://futures.jrj.com.cn/2016/07/28064821243114.shtml.。另一方面,從特朗普擱置TTIP談判來看,其影響在于:降低歐盟在國際上的地位,影響歐盟擺脫經濟困境的戰略實施。歐盟認為,TTIP談判是美歐擺脫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主權債務危機困擾、重塑全球經貿規則、遏制新興經濟體影響快速上升的重要舉措。據測算,TTIP一旦談成,將會使歐盟GDP增長0.5個百分點,美國增長0.4個百分點;歐盟對美出口增長28個百分點,美國對歐盟出口增長36.6個百分點,將為歐美增加上百個優質就業崗位。但是,由于在市場準入、爭端解決機制以及對食品、環境與安全監管標準的分歧嚴重,本來試圖在2014年達成協議,結果是一拖再拖,再加上英國“脫歐”降低了歐盟的地位,特朗普便擱置了TTIP談判,這對于希望以TTIP協定來擺脫經濟困境的歐盟來講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壓力陡增。面對這種雙重沖擊,日歐EPA的簽訂對歐盟來說至關重要。這是因為日本作為第三世界經濟大國,其影響力大,通過日歐EPA的簽訂,一方面可以彌補英國“脫歐”給歐盟可能帶來的損失;另一方面,日歐EPA的簽訂將會對美國重啟TTIP施加更大的壓力(2018年3月,在日歐EPA協定生效不久,特朗普就表示,美國愿意與歐盟重新啟動他當選后便被擱置的TTIP談判)。有了日歐EPA協定這張牌,歐盟在與英國“脫歐”談判、在與美國重啟TTIP談判中堅持自己的底線,也勢必更有底氣。
2.歐盟對日歐EPA經濟、政治雙贏充滿了期待
一方面,歐盟對歐日EPA像歐盟—韓國FTA那樣大放異彩充滿了期待。歐盟—韓國FTA的生效使歐盟15年以來第一次實現對韓貿易順差。在歐韓FTA生效之后的短短九個月時間內,歐盟豬肉和乳制品對韓國的出口分別增長了近120%和100%。由于日本的市場規模比韓國更大,與日本簽訂使歐盟對歐韓FTA的示范效應在日歐EPA再放異彩充滿了期待。另一方面,歐盟希望在歐日EPA的基礎上更深地介入亞太地區的安全事務。歐日EPA的簽訂不僅能夠進一步加強歐日之間的經濟聯系,實現互利雙贏,而且還進一步能夠促進歐日雙方在全球,特別是在亞太地區的安全、戰略方面的協調與合作,進一步提升歐日的地位和影響力。實際上,在歐日雙方啟動EPA談判的同時,歐日間“戰略伙伴關系協定”的談判也在緊鑼密鼓地同步推進。歐盟對歐日“戰略伙伴關系協定”談判目標的定位很明確:歐日“戰略伙伴關系協定”不僅僅要涵蓋政治對話和政治合作方面的內容,而且還要涵蓋有關環境和氣候變化、發展政策和安全政策等區域性和全球性問題的內容[9]。歐盟希望借助歐日“戰略伙伴關系協定”深度介入亞太地區的安全事務,而一直致力于政治大國建設的日本對歐盟關于歐日“戰略伙伴關系協定”談判目標的定位心領神會、一拍即合。因此,歐盟對通過日歐EPA來實現經濟、政治雙贏充滿了很高的期待。
(三)日歐共同的戰略訴求
1.共同應對難以預料的“特朗普沖擊”
特朗普上臺是日歐沒有意料到的“黑天鵝事件”。而特朗普上臺后實行“美國優先”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立即退出日本與奧巴馬苦心經營的TPP協定,不分青紅皂白地向中國、歐盟、加拿大、墨西哥等國家和地區輸美產品大規模地加征高關稅,也是大大出乎眾多國家的意料,特別是出乎作為美國盟友的日歐的意料——特朗普上臺后實行的“美國優先”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在全球范圍內引發了對于美國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蔓延的擔憂。對歐盟來說,上臺伊始的特朗普就提出了對2013年就開始美歐TTIP談判從頭再來,不但如此,在2016年年底特朗普宣布將無限期地推遲TTIP談判。特朗普曾多次公開批評歐盟的對外貿易政策,將歐盟視為經濟競爭者而非主要的戰略伙伴,甚至是美國經濟上的敵人。于是,在特朗普所挑起以中國為主要矛頭的全球貿易摩擦中,作為美國盟友的歐盟也沒有能夠幸免。面對美國自2017年6月1日起對鋼鐵和鋁制品分別加征25%和10%的關稅,歐盟在2017年6月22日起對美國波旁威士忌、哈雷摩托車等商品實施報復性關稅。在此情形下,雖然特朗普給予了歐盟豁免權,但只是暫時的,美國仍然試圖向歐洲國家施壓,要求歐盟在其他貿易領域作出更多讓步,即懸在歐盟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在歐盟頭上,這對于本已陷于英國“脫歐”拖累歐盟經濟的發展動能和潛力的巨大壓力之中的歐盟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另外,特朗普一直對歐洲事務缺乏興趣,雙方在自由貿易協定、增加軍事開支、對伊制裁等問題上出現嚴重分歧,美歐跨大西洋關系呈弱化的態勢之中,雙方關系可謂跌至幾十年來的最低谷,這勢必給歐盟的穩定與發展帶來嚴重威脅。對日本來說,日本所遭受的“特朗普沖擊”比歐盟更甚。一是日本對美國存在著巨大的貿易順差成為特朗普敲打日本的重要借口[10]。例如,2017年美國對日本貿易逆差近700億美元,特朗普在多個場合拿此問題不時地敲打日本。二是特朗普對日本出口美國的產品打壓超過美國對歐盟的打壓。例如,在特朗普對全球各國出口到美國的鋼鐵和鋁制品分別加征25%和10%的關稅問題上,作為美國盟友的歐盟獲得了暫時的關稅豁免權,而對來自同為美國盟友的日本鋼鐵和鋁制品,特朗普卻強硬地拒絕給予日本臨時性或永久性的關稅豁免,即使日本公布對美國出口到日本的產品實施額度相當的關稅報復清單[11],并在WTO對美國提起爭端訴訟時,特朗普不但拒絕重新考慮對日本上述商品的關稅豁免問題,甚至要求與日本啟動商討更為廣泛的美日貿易問題。三是特朗普以對日本加征汽車關稅的威脅迫使日本加入全面的美日雙邊FTA協定談判使日本壓力倍增。因為美日雙邊FTA協定談判將不僅涉及商品的市場準入問題,而且還會涉及服務、投資、電子商務及其它領域的貿易問題,特別是涉及農產品市場開放問題,而美國在這些問題上的要求日本尚難以滿足。而日本汽車對美國出口價值高達400億美元,再加上近80億美元汽車零部件對美出口,一旦美國對汽車進口加征高達25%的關稅,日本汽車制造業可能面臨數十億美元的損失,這勢必會給日本經濟造成重大打擊。特朗普正是掐住了日本的這一軟肋,使日本如坐針氈。因為如果采取報復舉措的話,日本不但可選擇的報復手段很少,而且有可能引發更大的貿易糾紛,甚至波及更廣泛的美日同盟關系。因此,面對“特朗普沖擊”,日歐雙方有著共同的利益。而簽訂日歐EPA是日歐共同應對難以預料的“特朗普沖擊”的重要選擇。
2.雙方都希望通過EPA提振國內經濟,轉移國內政治社會矛盾
一方面,如前所述,通過簽訂EPA來給各自困難重重的經濟發展注入“強心劑”,進一步提振內部經濟的發展是日歐雙方共同的期待。對日本來說,采取更為積極的通商政策,推進EPA等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的談判,加大自由貿易,以此撬動國內改革,拉動國內消費,內外聯動促進日本經濟的增長,這是“安倍經濟學”核心內容[3]。因此,日本對通過EPA提振日本經濟抱有很大的期望,投入了極大的熱情。對歐盟來說,面對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挑戰,歐盟清醒地意識到,進一步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談判,發展對外貿易是歐盟創造更多就業、進一步促進經濟增長而又不必加劇財政負擔的少數捷徑之一[12]。因此,把控住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商機,特別是把控住與當今全球經濟活力最強亞洲地區的區域經濟一體化商機,對于歐盟未來的發展至關重要。因此,歐盟始終高度關注日本和美國在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談判的新動向,歐盟甚至將日本視為其進一步開拓充滿活力的亞洲市場的跳板和據點,希望通過強化日歐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來化解美日主導的TPP等協議給歐盟帶來的沖擊。根據歐盟相關機構的測算,如果歐盟全部完成與美國、日本、東盟、印度等正在進行的FTA/EPA談判,可有望使歐盟的GDP提升2.2個百分點(約為2 750億歐元),并增加220萬個工作機會(相當于歐盟勞動力的近1%)(表3)[3]。而一旦歐日能夠達成EPA協定,歐盟對日本的出口將增長32%,創造42萬個就業崗位。
另一方面,對日本來說,安倍擔任首相后,雖然支持率較高,但在野黨對安倍及其統領的執政黨自民黨的執政能力的質疑從未間斷,特別是“安倍經濟學”的效果差強人意,從而使上述質疑之聲更加強烈。例如,在2017年7月2日舉行的東京都議員選舉中,安倍統領的執政黨自民黨僅獲得127個議席中的23個,創下該黨東京都議員選舉歷史的最低紀錄。因此,迅速完成日歐EPA談判既是提升“安倍經濟學”效果、提振日本國內經濟的需要,也是緩解國內政治社會矛盾的需要。對歐盟來說,雖然民粹主義勢力沒能在法國、荷蘭等國大選中取得勝利,但民粹主義理念對歐盟許多國家政壇的未來走向產生了重大影響,導致歐盟內部離心傾向日趨嚴重已是歐盟不能小覷的嚴峻事實。因此,迅速完成日歐EPA談判,擴大歐盟農產品市場空間,是歐盟抑制民粹主義勢力影響的發展,與民粹主義勢力爭奪更多的選票,特別是與民粹主義勢力爭奪更多的農民選票,維護歐盟政治穩定的戰略需要[3]。因此,日歐雙方對迅速完成日歐EPA談判,并盡早使EPA協定生效有著共同的戰略需求日歐雙方在完成日歐EPA談判后,都希望日歐EPA協定要趕在2019年3月底前(原定的英國“脫歐”的最后期限)生效。在日歐雙方的共同努力下,日歐EPA協定在2019年2月1日開始正式生效,比預期正式生效的時間提前不少。。
三、高標準經貿規則對中國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的壓力
(一)日歐EPA的國際經貿新規則議題,為今后中國的加入設置了較高的門檻和苛刻的準入條件
日歐EPA的建立,彰顯了日歐試圖通過日歐EPA引入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以此把控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引領國際經貿規則重構走向的戰略意圖,具有強烈的“外溢”效應。考察日歐EPA的具體內容可以發現,EPA在遵循WTO規則及傳統自由貿易區協定慣例的同時,在國際貿易與投資規則方面做出了一些新的嘗試,其中特別引入關注的亮點是:日歐EPA不但在加大市場開放力度大幅削減關稅、強調信息披露追求公平交易、堅持可持續發展強化公共利益保護、弱化投資保護推動多邊化格局等方面有所推進,而且涉及了貿易投資便利化、競爭政策等26個領域相關的國際經貿新規則議題,特別是涉及了國際經貿最前沿的規則——“數字貿易”的規則問題。顯然這種高水平國際經貿規則的引入將利于日歐搶占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的制高點,為今后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國家的加入設置了較高的門檻和苛刻的準入條件,為其他國家之間的自由貿易區協定談判做出了具體規則走向的“模板”,對未來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的走向具有重要的引領作用。歐盟貿易委員馬爾姆斯特倫對此就明確指出,“歐盟和日本對于保證最高標準的開放和基于規則的世界經濟有著共同的看法。今天,我們正在向其他國家發送關于自由公平貿易和塑造全球化重要性的信息”。安倍也強調,日歐EPA的簽訂是為了“便于創造適合21世紀的自由、公平和基于規則的貿易體系”歐日零關稅,奶酪換汽車?https://www.oushinet.com/static/content/China/eiec/2018-07-31/795979690098556928.html.。
(二)日歐EPA的建立削弱了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國家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影響力
新興經濟體的崛起,不但深刻地改變了全球經濟格局,而且也對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帶來了巨大的影響。目前,國際經貿規則正處于重構的關鍵時期,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正積極參與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發言權在逐步擴大。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在積極推進經濟全球化、區域一體化進程的同時,希望全球多邊經貿規則體系能夠逐步完善,能夠真正地體現公平、公正、民主的原則。面對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白熱化的形勢,發達國家開始采取“抱團取暖”的戰略,試圖按照西方價值觀重塑經濟全球化,通過制定及推廣新的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把控新國際經貿規則重構的主導權,最大限度地約束或限制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快速崛起的影響力。在此背景下,日歐EPA的建立勢必會削弱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國家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影響力。
(三)對中國主張的在現有WTO規則體制下進行改革具有消極影響
一方面,在日歐EPA簽訂前夕的2017年5月,日本在與來訪的WTO總干事阿澤維多聯合發表的共同聲明中確認,日本作為自由貿易的旗手,一定要與各方共同協力,持續推進自由貿易,強化多邊貿易體制[13]。日歐EPA簽訂后的2018年11月,對日本這個WTO改革的“協調人”在WTO改革方向問題上,中美的改革意向差別巨大,甚至針鋒相對。中方希望在維護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自由貿易體制的前提下,對WTO相關規則進行完善;而美方則希望對WTO決策體制、相關規則、爭端解決機制、發展中國家身份等進行徹底的改造。若達不到美方的要求,美方或者“退群”或者將WTO推倒重來。而日方的立場則是介于中美之間,因此,日方認為自己是WTO改革的“協調人”,雖然日方的立場是偏向美方立場多一些。寄予很高期待的阿澤維多再次造訪日本時,日本再次承諾:日本“要與WTO一起,推進自由貿易,維護和強化多邊貿易體制”[14]。日歐領導人在簽訂EPA后發表的聯合聲明也強調,日歐雙方將共同努力維護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貿易體制,繼續支持其發揮重要作用,并為此展開合作。日歐雙方的立場對于維護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貿易體制有積極作用。另一方面,更應該看到,日歐所倡導的多邊貿易體制已遠遠超越了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貿易體制所管轄的范圍,這在日歐EPA簽訂后雙方的表態中可以看得很清楚。歐盟貿易委員馬爾姆斯特倫在日歐EPA簽訂后公開表示,歐日正在向其他國家發送關于自由公平貿易和塑造全球化重要性的信息。因此,在對待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自由貿易規則體系改革問題上,一方面,日歐與美國的立場相近,都試圖快速推進對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自由貿易規則體系的改革,大幅度提高現有國際經貿規則的標準和執行力度[15];另一方面,日歐也清楚地認識到,WTO的改革進程不會一帆風順。在這種情況下,日歐希望通過“巨型FTA”的構建,主導國際經貿規則“高標準”的發展方向。這樣看來,日歐EPA的簽訂有架空以WTO為中心的多邊自由貿易規則體系的危險。
(四)日歐EPA貿易投資規則新議題對中國具有極大的挑戰性
日歐EPA在繼承和發展WTO自由貿易區協定精神的同時,在貿易投資規則方面也表現出許多新的特點,尤其表現在強調準入前國民待遇、負面清單管理、信息披露與交易公平、高度關稅減讓、弱化投資保護等方面,這些議題大都未出現在中國以往簽訂的雙邊投資協定或自由貿易區協定中,特別是準入前國民待遇、負面清單管理等規則對中國具有極大的挑戰性。因此,未來如何重構能夠充分反映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實際和訴求、能夠促進全球貿易、投資持續健康發展的國際經貿規則,中國與發達國家會面臨著長期而激烈的競爭與博弈。
(五)日歐EPA將提高日本在中日韓FTA談判中的籌碼
中日互為雙方最重要的貿易伙伴,中日經貿關系的互補性極強,中日對各自的經貿關系的依賴度高。在這種背景下,中日雙方都有意愿通過建立中日FTA來使中日經貿關系的互補性得到充分發揮,由此既可以拉動彼此的經濟發展,也可以實現中日雙邊關系的穩定。然而,受制于日本國內外戰略的需要,中國在日本的EPA戰略推進安排中,并不在日本優先談判對象之列,日本并不急于與中國簽訂中日FTA協定、中日韓FTA[16]。日歐EPA的簽訂,會增加其今后在中日FTA、中日韓FTA談判中的籌碼。日本勢必會根據其戰略需要,將知識產權、國內補貼和競爭政策等一系列高標準的國際經貿新規則引入中日FTA、中日韓FTA談判中,以此迫使中方作出更多更大的讓步。特別是由日歐EPA簽訂激發的美歐日“超級FTA”談判一旦啟動將會對中國帶來更為巨大的壓力。在美歐日五次聯合聲明中,三方均表示要共同推動WTO改革,解決不公平貿易行為,包括強制性技術轉讓行為、知識產權竊取行為、國有企業、工業補貼等造成的市場扭曲以及產能過剩問題。這一指責雖然沒有公開指向中國,但其目標指向人們心知肚明[17]。雖然美歐日“超級FTA”何時建成尚存未知數,但其連帶影響不可小覷。
四、中國的應對之策
對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的博弈是當今世界國際經濟競爭的制高點,中國對此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未雨綢繆,審時度勢,科學地制定相關的戰略和策略以有效地掌控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
(一)堅定地維護多邊貿易體制,警惕日美歐的“超級自貿區”
中國應堅定地維護以WTO為代表的多邊貿易體制,并積極推動WTO改革。日歐EPA的生效,意味著“歐美日”三角同盟的趨勢已顯現。一旦協議達成,歐、美、日將在美國的推動下另起爐灶,試圖構建新的國際經貿規則,建立“超級自貿區”,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自然成為這個新秩序的締造者和領導者。超級自貿區一旦建成將大大削弱WTO的地位,不利于廣大發展中國家。盡管WTO有種種弊端,但在推動多邊貿易體系,促進全球貿易平等發展方面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WTO對發展中國家所提供的技術援助,在發展中國家的發展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中國應積極推進WTO改革,堅決維護多邊貿易體制,以防全球勞動分工體系和自由貿易體系被美國打破。為此,中國應充分發揮自身全方位的開放來聯合“金磚國家”積極推進WTO改革。具體而言,中國應以身作則,針對不同發展中國家的不同情況,協商不同的WTO政策標準;中國則需進一步開放市場、降低關稅,逐步放開農產品進口。同時,要與西方發達國家協調WTO改革的立場,把控WTO改革的動態與方向。
(二)要高度重視G20峰會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越來越大的推動作用
雖然G20峰會至今仍是一個無常設機構的非正式機制的論壇和平臺,但是,在以WTO為代表的全球經濟治理組織影響力日漸式微的形勢下,G20峰會已成為當今全球經濟治理最具權威的論壇和最具影響力平臺。G20峰會所關注的議題不但是全球各國高度關注的全球性經濟、社會和環境等問題,而且在以WTO為代表的全球經濟治理組織難以推動的全球經濟治理議題上,G20峰會在當今世界全球經濟治理中有著重要的話語權。中國應當進一步提高在G20峰會話語權地位,應當從戰略需要的高度提出中國的設想,發出中國的聲音,作出中國的貢獻。中國要依托G20峰會,“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和公共產品供給,提高中國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構建廣泛的利益共同體”[18]。要推動全球經濟治理中不合理不公平的機制變革,求同存異,化異為同,使全球經濟治理機制能更加公平地反映大多數國家的利益和意愿,積極打造更具包容性的全球經濟治理的利益共同體[19]。
(三)要依托“一帶一路”建設構建起符合中國核心利益的國際經貿規則體系,拓展中國在國際經貿規則制定過程中的回旋空間
當前,面對幾近白熱化的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特別是面對不斷崛起的新興經濟體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影響力的日益增大,西方大國采取了“抱團取暖”的戰略,試圖將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排除在全球國際經貿規則構建體系之外,牢牢掌握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的主導權,這將給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帶來巨大挑戰。為此,中國應依托“一帶一路”建設,構建“一帶一路”倡議下的高級別多邊磋商機制,從爭端解決機制、貨物貿易、金融及非傳統經濟的域內規則入手,對接國內外自貿區規則、先行實現域內經貿規則統一、循序漸進分批推進不同領域的規則一體化,以此全方位積累國際經貿規則重構的經驗,增強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與美歐等西方大國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中的影響力。
(四)依托FTZ和FTA的雙輪聯動平臺,為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提供經驗
一方面,要依托國內現有的21個自由貿易試驗區(Free Trade Zone,FTZ),對標當今最高標準的國際經貿規則,進行深度的“壓力測試”和“風險測試”,以此推動和全面深化國內經濟體制改革,為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提供經驗與依據。日歐EPA所構建的高水平自由貿易區協定所涉及的規則將是未來全球經貿規則重構的方向,中國應依托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加快國內改革開放的步伐,充分發揮自由貿易試驗區“試驗田”作用,將自由貿易試驗區打造成對標國際先進規則和國內領先水平的對外開放新高地,全面推進準入前國民待遇、負面清單制度,貫徹落實新的《外商投資法》,提高市場透明度,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力爭使國內改革與最新高標準的國際經貿規則接軌。
另一方面,要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Free Trade Area,FTA),加速自由貿易區談判,為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打造平臺。如前所述,日歐EPA的簽訂,使中國處于日歐EPA的“圈外”,從而與處于“圈內”日歐相比,競爭優勢被削弱甚至消失。應對這種不利局面的重要途徑就是中國也要通過某種方式從“圈外”走到“圈內”,基于此,中國應積極落實中歐全面投資協定(BIT)談判,成功“入圈”。此外,中國還要積極探索周邊自由貿易區網絡化,加強與周邊國家的貿易密切往來。目前,中國應通過RCEP平臺進一步推動中日韓FTA的談判進程,積極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以爭取更多的主動性。
(五)要進一步完善涉外經濟貿易決策的協調機制,進一步加大頂層設計與協調力度
一是要進一步科學地統籌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的談判籌碼和相關資源的配置,強化頂層設計,科學設計談判方案,優化其談判流程;二是要加快推進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談判體制、機制改革與創新,進一步提高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談判的質量;三是要建立健全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談判的戰略智庫,大力培養熟知國際經貿規則專業知識的人才,為獲取更大的全球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博弈主導權的科學決策提供有力的智力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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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雅坤]
The Influence of the Japan-Europe EPA on Chinas Acquisition of the Dominant Right in the Reconstruction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ules
SUN Li,GUAN Ying-hui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Liaoning University, Liaoning, Shenyang, 110136, China)
Abstract: The establishment of EPA is the integration of individual strategic demands and common strategy of Europe and Japan in this current complex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Its? influence goes far beyond the scope of the bilateral relations at present. It not only can bring huge economic and political interests to both sides,but also can influence stakeholders,WTO reforms as well as the reconstruction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ules.Among these impacts, the setting of high-standard template in economic and trade rules by EPA will bring huge pressure on China in gaining more dominance during the reconstruction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ules.Therefore, we must pay great attention to it and take effective measures to deal with it.
Key words:Japan-EU EPA; China; reconstruction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ules; game; domi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