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的國際經驗與啟發

黃澤穎 黃貝珣 黃家章

摘?要：包裝正面標簽能有效發揮健康消費引導作用，但尚未在我國生鮮農產品應用，發達國家的實踐做法為我國提供了豐富的經驗。本文介紹了瑞典的Keyhole標簽、美國的Heart-Check標志、新加坡的較健康選擇標志、美國Guiding Stars標簽、荷蘭選擇標識、美國NuVal評分標簽6個應用于生鮮農產品的FOP標簽，分析了標簽間的異同點，建議我國以生鮮超市為試點，完善生鮮農產品營養成分數據庫，定期更新標簽營養評價標準。

關鍵詞：包裝正面標簽;生鮮農產品;營養標簽;食用農產品;國際經驗

隨著國民食物消費的不斷升級，生鮮消費需求與過去有了很大的改變，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20）》，2013年以來，我國居民人均生鮮農產品（鮮菜、肉類、水產品、蛋類、奶類、鮮瓜果的總和）消費量逐年增長，到2019年達到210.3 kg/人，比2013年增長了11.51%。隨著我國居民健康意識逐步提高，生鮮農產品的營養價值被日益關注[1-2]。據《中國居民營養與慢性病狀況報告（2020年）》顯示，我國居民膳食結構不合理，膳食脂肪供能比持續上升，而水果、豆及豆制品、奶類消費量不足。因此，開展健康消費引導、調整居民的生鮮農產品攝入結構有重要意義。

營養標簽具有教育消費者選擇健康食物并進行健康飲食的潛力[3]。包裝正面（Front of Package，FOP）標簽能讓消費者一目了然地了解食品營養狀況并快速選擇健康食品[4]。FOP標簽又稱包裝正面標簽、包裝正面標識、前包裝標簽，是指使用營養素度量法（Nutrient Profile，NP），通過圖標、符號或描述性文字的簡化格式評價食品整體營養價值的標識工具[5]。目前，美國、荷蘭、瑞典、新加坡等國已率先在生鮮農產品應用FOP標簽。實踐證明，FOP標簽是消費者快速識別生鮮農產品營養價值的有效工具[6-8]。

我國在FOP標簽行動上已踏出第一步，中國營養學會率先倡導實施FOP標簽，于 2017年10月發布《預包裝食品“健康選擇”標識使用規范》（試行），對低油、低鹽、低糖食品標示“健康選擇”圖標。2019年7月，《健康中國行動計劃（2019—2030）》確立了積極推動在食品包裝上使用“包裝正面標識（FOP）”信息的行動目標。然而，當前FOP標簽僅以預包裝食品為試點，尚未在生鮮農產品實施。在學術界，我國學者以介紹預包裝食品FOP標簽國際經驗為主[9]，也有學者嘗試探索適合我國的糧食制品FOP標簽及運行機制[10]，但少有介紹生鮮農產品FOP標簽國際經驗。為幫助消費者選購營養價值高的生鮮農產品，優化生鮮農產品供給結構，本研究對國際上常見的6種生鮮農產品FOP標簽進行介紹，并提出落地實施的若干建議。

1?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的國際經驗

目前，在國際上可適用于生鮮農產品的FOP標簽共有6款，分別是Keyhole標簽、Heart-Check標志、較健康選擇標志、Guiding Stars標簽、選擇標識、NuVal評分標簽（附表）。Keyhole標簽是全球首個FOP標簽，由瑞典食品管理局于1989年實施，以北歐居民膳食指南、營養健康知識和評價標準為支撐，貼標的產品表示生鮮農產品的脂肪、纖維含量均衡，至少符合更少飽和脂肪、更少鈉、更多膳食纖維的其中一個標準。2005年，瑞典修訂了Keyhole標簽評價標準，開始應用于蔬菜和水果等生鮮農產品。據統計，2014年瑞典已有420種蔬菜標示FOP標簽。至今，標簽的應用范圍擴大至包裝與散裝的根莖類蔬菜、水果、肉、水產品。供應商可自愿并免費使用Keyhole標簽，但需要遵守Keyhole標簽規則。

為了讓消費者遵循有益心臟健康的飲食模式，美國心臟協會于1995年設計了Heart-Check標志。Heart-Check標志由美國心臟協會科學認證。Heart-Check標志出現在生鮮超市的食物包裝正面與貨架。Heart-Check標志適用于蔬菜、水果、魚、肉、蛋、奶，大體上，獲得Heart-Check標志認證的生鮮農產品要符合3個條件：一是6種有益營養成分（維生素A、維生素C、鐵、鈣、蛋白質、膳食纖維）至少有1種達到每日攝入推薦量的10%及以上;二是總脂肪少于6.5 g，飽和脂肪不超過1 g，飽和脂肪所含熱量不超過15%;每份食物的膽固醇少于20 mg;三是根據食物類別，每份鈉含量上限不超過480 mg。但對于肉類及海產品、新鮮水果和蔬菜還有具體的營養標準。

較健康選擇標志由新加坡健康促進局于1998年發起，根據新加坡居民的日常飲食習慣制定，以生鮮農產品的飽和脂肪、鈉和膳食纖維等營養成分含量為評價基礎。較健康選擇標志可應用于包裝與散裝的水果、蔬菜、肉類、禽蛋、水產品，但對于散裝產品，需要在價格表附加營養信息表。從2016年12月29日開始，健康促進局出臺了健康選擇標志可附加高鈣、低鈉、低飽和脂肪、低膽固醇等比較聲明的規定。需要說明的是，低鈉、低飽和脂肪、低膽固醇等比較聲明是指鈉、飽和脂肪、膽固醇含量相比減少25%。為鼓勵新加坡居民多吃水果和蔬菜，以滿足每日各2份水果和蔬菜的需求，在《較健康選擇標志指南》（the HCS Nutritional Guidelines）的引導下，健康促進局增加了新鮮水果及新鮮蔬菜兩個類別，且標示了“每天吃2+2份水果和蔬菜”的聲明。

2006年，Guiding Stars標簽由成立于美國緬因州的指引星認證企業正式實施。指引星認證企業的科學顧問小組依據美國居民膳食指南中達成的營養共識與最新美國營養政策，開發了指引星營養評價算法，對食物營養價值以0～3顆星的分級圖標顯示。Guiding Stars標簽遵循“數據渠道確立→營養成分選取→得分計算→星級標示”系列程序對食物營養進行評級。對于肉類、水果、海鮮和蔬菜等沒有顯示營養標簽的生鮮農產品，則采用美國農業部的國家營養數據庫（SR-28）數據，對于水果、蔬菜，以維生素、礦物質、纖維等營養成分為評價指標，對于肉類、禽蛋、水產品，以維生素、礦物質、纖維、ω-3脂肪酸、飽和脂肪等營養成分為評價指標，然后將營養成分分為推薦性營養成分（如維生素、礦物質、纖維、ω-3脂肪酸）與限制性營養成分（如飽和脂肪），分別賦予正值與負值，通過一定運算法則進行正負值相加，然后將得分轉換為0～3顆星?？偡衷?～11分之間共有1～3顆星，星級越多，營養價值越高，越有助于人體健康。總分-41～0的食物顯示0顆星，表示推薦性營養成分低于限制性營養成分，但不代表毫無營養價值，而是應控制攝入量，注重飲食搭配。由于不同食物之間的食用份量差別較大和營養非勻質，統一采用每100 cal的營養密度作為統計口徑，避免不同份量單位混淆。

選擇標識（Choices logo），又稱選擇計劃（Choices Programme）、荷蘭選擇（the Dutch Choices），由荷蘭的選擇國際基金會（Choices International Foundation）于2006年5月興起，以勾選圖形標示營養價值高的生鮮農產品，不同生鮮農產品考慮的營養成分不盡相同，例如，水果和蔬菜（維生素A、葉酸、維生素C、膳食纖維）、牛奶（維生素B2、維生素B12、葉酸、鈣）、肉類、禽蛋與魚類（維生素A、維生素D、維生素B1、維生素B12、鐵）。為引導消費者逐步轉變飲食習慣，國際基金會每4年定期修訂選擇標識的營養標準以及重新評估認證過的生鮮農產品。

NuVal 評分標簽，又稱NuVal 營養評分系統（NuVal Nutritional Scoring System），是由NuVal有限責任公司（NuVal LLC）于2010年推行實施。NuVal的評分機制由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和西北大學等頂尖大學的營養和醫學專家團隊獨立開發，從1～100對食物進行評分，得分為1的食物最不健康，得分為100的食物最健康，得分越高，食物越健康。而且，NuVal評分標簽將評分與生鮮農產品價格相聯系，顯示在貨架與海報上，方便消費者比較他們所支付的營養價值。NuVal評分標簽基于30多種營養成分的整體營養質量指數（Overall Nutritional Quality Index，ONQI）算法，從推薦性營養成分、限制性營養成分、熱量3方面評價生鮮農產品。在運算法則中，推薦性營養成分構成分子，限制性營養成分構成分母，每種營養成分的權重都基于對美國人健康的影響程度設計，即推薦性營養成分分值越高或者限制性營養成分分值越低，NuVal評分越高。此外，算法還考慮了營養密度（每卡路里食物的營養物質含量）、蛋白質質量、脂肪質量和血糖負荷。為適應美國居民膳食指南的最新建議，2014年，NuVal評分標簽調整了蛋白質、纖維等的權重，改變對許多食物的評分，例如，牛肉（95%為瘦肉）的評分從57降為32，去皮雞胸肉從57調低至39，雞蛋從56調為33。

2?外國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的異同

上述的FOP標簽都運用于生鮮農產品，在算法與營養標準運行機制具有不少共同點，但也在實施主體與營養評價標準方面具有差異性。

2.1?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的共同點

2.1.1?均采用總結指示體系的營養素度量法模型?6款生鮮農產品FOP標簽都采用總結指示體系的營養素度量法模型。所謂總結指示體系，是指用一個符號、圖標或評分概括食品營養成分的總體信息，這些體系沒有展示具體的營養成分及其含量的信息[17]。與特定營養素體系不同的是，這些FOP標簽都不強調生鮮農產品某種或幾種營養素含量，而是選擇膳食健康緊密的代表性推薦性營養素和限制性營養素作為計算基礎，然后以運算法則計算整體營養價值。稍有區別的是，瑞典Keyhole標識、美國心臟協會Heart-Check標志、新加坡較健康選擇標志、荷蘭選擇標志均采用閾值法;美國NuVal評分標簽采用評分法;美國Guiding Stars標簽采用評級法，所以最終呈現的圖形有所不同。

2.1.2?系統的FOP標簽營養標準與嚴格的認證程序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看似簡單，但都依據系統的營養標準與嚴格的認證程序。營養標準方面，這些標簽主要以本國居民的膳食指南為依據，大致做出標準范圍、術語及定義、營養成分名稱與功能、營養成分表達方式（單位與數值）與允許誤差等方面的規定，標準都比較系統和嚴謹。認證方面，生鮮農產品FOP標簽使用權的獲取要經過層層認證程序，要經歷提交申請、產品檢測、審核、批準授權、定期更新認證大概5個流程。

2.1.3?生鮮農產品FOP標簽保持動態更新?生鮮農產品FOP標簽并非一成不變，都會根據國際趨勢、 國家發展、 社會需求、 技術創新適時做出調整。例如，瑞典食品管理局完善Keyhole標簽評價標準，擴大標簽在蔬菜、肉制品的適用范圍;為鼓勵居民多吃水果和蔬菜，以滿足每日2份水果和蔬菜的需求，新加坡健康促進局在較健康選擇標志上增添了“每天吃2+2份水果和蔬菜”的聲明;國際科學委員會每4年定期修訂選擇標識的營養標準以及重新評估認證過的產品，至今營養標準已通過第三次修訂，形成 2019年國際選擇標準第4版;為適應美國居民膳食指南的最新建議，2014年，NuVal評分標簽調整了蛋白質、糖、纖維等的權重，改變對許多食物的評分;2015年的美國居民膳食指南一經實施，指引星認證企業即刻調整Guiding Stars標簽的評價算法以符合新的膳食指南;FDA和美國農業部（USDA）宣布維生素、礦物質和營養物質的最新推薦日攝入量，指引星認證企業則相應修改評價算法和數據庫信息。

2.2?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的不同點

2.2.1?實施主體多元化?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的實施主體多元化，既有政府，又有企業與社會團體，說明生鮮農產品FOP標簽不僅引起政府重視，而且也得到企業、社會團體的關注。例如，政府實施的FOP標簽有瑞典食品管理局的Keyhole標簽、新加坡健康促進局的較健康選擇標志;企業實施的FOP標簽有美國指引星認證企業的Guiding Stars標簽、美國NuVal企業的NuVal評分標簽;社會團體實施的FOP標簽有美國心臟協會的Heart-Check標志、荷蘭選擇國際基金會的選擇標志。多元化的實施主體有利于FOP標簽系統之間的取長補短，也為消費者提供多種選擇機會。

2.2.2?FOP標簽的營養評價對象不一?雖然上述FOP標簽都采用總結指示體系的營養素度量法模型，但由于各國根據本國居民膳食營養需求，設計的營養評價對象有所不同，Keyhole標簽和較健康選擇標志主要是宏量營養素，如Keyhole標簽和較健康選擇標志以膳食纖維、脂肪為主要評價對象，而其他FOP標簽考慮更多的維生素和礦物質，如Heart-Check標志、NuVal評分標簽、Guiding Stars標簽以維生素A、維生素C、鐵、鈣、鈉、鋅為評價對象。

3?結論與建議

在借鑒國際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我國實際，提出如下建議。

3.1?以生鮮超市為推行抓手，分步推動生鮮農產品FOP標簽實施

國際經驗表明，運用于生鮮農產品的FOP標簽主要在生鮮超市實施，而且隨著農產品零售業態發展，生鮮超市逐漸成為居民購買生鮮農產品的主要渠道，實施FOP標簽具備比較齊全的生鮮農產品種類、比較穩定的農超對接供應渠道、較高的農產品標準，以及加貼標識的經營場所等優勢。因此，我國推行生鮮農產品FOP標簽可分步實施，首先鼓勵大型連鎖生鮮超市，如盒馬鮮生、家樂福、物美等按照國家規定自行設計FOP標簽形式、擺放方式，然后就標簽引導效果（如不同產品銷量變化、消費者評價）進行評估與完善，再推行到中小型生鮮超市，最后完善生鮮農產品營養標準與明確FOP標簽使用指南，實現生鮮超市全覆蓋。

3.2?完善生鮮農產品營養成分數據庫，提高FOP標簽的引導作用

營養成分數據是FOP標簽制定與監管的依據，廣泛的食物類別越能發揮FOP標簽的引導作用。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健康所從1952年起開始編制《中國食物成分表》，至今已出版到第六版，收錄了862條植物性食物與1 005條動物性食物的營養成分數據[18-19]。但當前我國經常食用的生鮮農產品種類及其亞類繁多，遠遠超出《中國食物成分表》的收錄范圍，而且《中國食物成分表》記錄的營養成分仍不夠齊全，還缺乏飽和脂肪酸、不飽和脂肪酸等數據，影響了FOP標簽的營養評價算法實現以及與同類食物的營養價值比較。因此，有必要在《中國食物成分表》已有數據的基礎上，從亞類和營養成分兩方面擴充數據量，盡量收集更多生鮮農產品的營養成分數據。

3.3?創建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營養評價標準的動態更新機制

發達國家的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營養評價標準一直緊跟營養科學發展、居民飲食習慣變化進行更新，保證標簽的時效性。隨著我國生鮮農產品新品種開發和培育進程加快，原有營養成分結構已發生變化，隨著營養型農業發展，富硒馬鈴薯、ω-3雞蛋、高亞麻酸黑豬肉等系列營養強化生鮮農產品的產生，對我國居民的日常膳食產生深刻影響，而且，我國居民的營養健康問題已發生變化，從早期的營養不良為主演變為超重肥胖與三高風險問題，建議生鮮農產品營養評價標準在反映產品營養狀況的前提下，賦予營養評價標準預防居民營養失衡風險的功能作用，優化膳食纖維、鈣、鐵、硒等推薦性營養成分和飽和脂肪、膽固醇等限制性營養成分權重結構。因此，我國生鮮農產品FOP標簽營養評價標準要動態更新，建立常態修訂機制，適應社會發展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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