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六蝦圖》藝術賞析

張行

摘要：齊白石作為我國著名的國畫大師，在中國書畫歷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受到了眾多書畫收藏者的追捧，也是無數人心中的偶像。齊白石擅長畫花鳥魚蟲與山水景色，一生創作的作品無數，其中最著名也是最昂貴的作品當屬與“蝦”有關的畫作。這些作品栩栩如生，帶給了后輩關于繪畫的眾多啟示，具有較強的藝術鑒賞價值和研究價值。從分析齊白石的一幅重要畫作《六蝦圖》的創作背景與概況出發，運用梁漱溟在“人心”說的框架下構建起來的文藝思想，賞析其藝術價值與社會價值。

關鍵詞：齊白石;《六蝦圖》;國畫;“人心說”

齊白石是將近代的國畫推向高峰的藝術家之一，在他筆下，山水景色蘊含著特殊的意境，而關于魚蝦的畫作更是凝聚其多年來在繪畫方面的藝術造詣與專業技巧，藝術意境登峰造極。在齊白石的一生中，支撐其繪畫水平不斷發展的除了對于藝術的追求之外，還有對于生活的熱愛和細心的觀察。正是對于生活的細心觀察，齊白石的畫作才栩栩如生，才具有鮮活的生命力與藝術感染力，這正與梁漱溟所主張的“人心論”視域下的文藝思想相吻合：既著眼生命當下，更倡導奮進向上，在對現實問題的深刻反思中彰顯對人類未來生活的充足自信。

一、《六蝦圖》的創作背景與概況

1948年，時年88歲正值藝術創作巔峰的齊白石，為抗日民族英雄董其武將軍作了一幅縱102.8厘米、橫34厘米的，極具氣勢的《六蝦圖》。在齊白石寫蝦的作品中，“六”這個數字并不多見，而且這“六”只“白石蝦”栩栩如生，將中國傳統的水墨畫的神采韻味體現得淋漓盡致。此外，這幅畫的上款人和作者一個是民族英雄，一個是藝術大成者，使這幅《六蝦圖》的收藏價值增加不少。這幅畫在海外歷經六十多年的流轉，最終回歸中國。

畢加索在看到齊白石的畫作時說：“中國畫真神奇。齊先生畫中的魚，沒有一點色、一根線去畫水，卻使人看到了江河，嗅到了水的清香。”從這位國外的藝術大師口中，我們不難看出齊白石畫作的藝術價值。

齊白石大師的出身并不富裕，在孩童時期幫別人做農活、當學徒來維持生計。直到15歲開始學習木工的花雕，才慢慢邁入藝術的道路。在學習木工花雕的同時，齊白石也不忘學習詩文書法，觀摩前人的書畫真跡，并將其應用到花雕之中。在齊白石28歲那年，他成為職業的畫家，鉆研篆刻和畫技。此后齊白石花了20年的時間，游歷中國的大川名山，在游歷中繼續體悟藝術和自然，因此其篆刻和畫技水平不斷提高，得以名傳一方。

在齊白石55歲那年，他為了躲避家鄉的戰亂進京。在進京之后他拋棄了以前的畫法，閉關十年，打造出自己獨特的畫風，將畢生所學的詩詞書法、篆刻花雕與畫完美地融為一體，將中國畫的精氣神韻體現得淋漓盡致，成為中國畫殿堂級別的偉大人物，也讓全世界見識到了中國畫的魅力，為中國畫在世界上的推廣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要說20世紀中國畫界的畫家之首，毫無疑問是齊白石。齊白石自身的簡樸、謙虛、內斂，以及自立自信自強的精神，也體現在了作品上。齊白石一生作畫無數，但最負盛名的還是畫蝦，其與蝦有關的畫作洋溢著生命力，一眼望去仿佛在游動。齊白石在作畫的前60年都在臨摹古人的真跡，要求顏色、神態、細節上都要和古畫一致，但是這樣畫出來的作品體現不出蝦的動感。于是齊白石特意在自己的畫臺上放了一盆活蝦，終日觀察蝦的姿態，把握蝦的神采。慢慢的齊白石畫的蝦有了極大的變化，有了古畫上從來沒有的群蝦，而且蝦的體態也發生了改變。齊白石將蝦的節數、顏色進行大的改造，在蝦頭和蝦尾的地方一改前人的畫法，加了濃墨描繪，以此來凸顯蝦身的通透感。此外，他將蝦腿由以前的六對改成了五對，將蝦眼由圓筆改成橫筆，一改之前的古板，使得畫作顯得簡約、靈動。

齊白石時年80時，是其藝術創作最巔峰的時期。數十年如一日的觀察，成就了齊白石“似與不似”的畫法。《游蝦圖》的創作代表著齊白石對自我的超越，同時也將寫生的畫法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面。齊白石花費幾十年的工夫，方得作品栩栩如生。

二、“人心說”視域下《六蝦圖》的

藝術價值與社會價值

梁漱溟認為，就文學藝術與人心的關系來看，“凡作傳世之文者，必先有可以傳世之心”，人心的作用關鍵在于一個“通”字，優秀的文藝作品能夠連通作者與觀眾，超越時間和空間實現真善美的統一，成為全人類共享的精神財富;就文學藝術與人生的關系來看，文學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以此看來，《六蝦圖》所具有的藝術價值和社會價值是極高的。《六蝦圖》是齊白石送給董其武將軍50華誕的禮物，畫中所描繪的蝦的數量雖然較少，僅僅繪了六只蝦，但是其正是為了借助中國的俗語“六六大順”，祝愿一生都在為了中國革命事業而不懈努力的董其武將軍“六六大順”，更是祝福中國的革命和解放事業一路順利。這幅巨作其一是送給熱愛祖國的董其武將軍，向中華人民深切地傳遞了董其武將軍和齊白石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其二則是將這畫上的悠閑、靈動送給依舊身處戰火之中的中華人民，希望人民能夠早日獲得革命的勝利，遠離戰火的侵擾，早日像《六蝦圖》中的蝦一樣過上和平美好、悠閑自在的幸福美滿生活。

董其武不僅是一位優秀的將領，更是一位有著超高國學造詣的文人，他除了喜歡吟詩賦詞以外，還和郭沫若、齊白石等許多文壇巨匠有著深深的交情。《六蝦圖》這一畫壇巨作不僅表達了董其武將軍和齊白石的心聲，更表達了中華人民對于和平的迫切希望。正是因為齊白石將中華人民的美好愿景融入了這幅畫作中，用藝術表達情感，架起了創作者與觀眾之間心與心的橋梁，才能創作出擁有如此超高價值的作品。

三、《六蝦圖》的繪畫藝術鑒賞

（一）齊白石與蝦

一直以來，齊白石與蝦之間的淵源都十分深厚，齊白石熱愛蝦的生動與活力，時常為了蝦而作畫。齊白石熱愛描繪蝦在水中的姿態，甚至有時候觀察入迷還時常與蝦如說話一樣聊天交流。齊白石在畫蝦的一路以來經歷了不同的階段。從觀賞角度來說，齊白石的蝦在變得不像;而從藝術角度來說，齊白石的蝦在變得更“像”。

齊白石創作出來的蝦，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千奇百怪。至今很多人都在不停地模仿齊白石畫蝦，但都沒有達到齊白石畫作中的那般生動。而齊白石能夠畫出這么像的蝦要歸結于其對生活的細致觀察。根據齊白石本人的一些隨筆自傳的相關描寫來分析，他畫蝦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對蝦進行細致入微的觀察，還要體驗作為蝦的感覺。而齊白石與蝦的緣分從其少年時代便開始了。在齊白石畫蝦的幾十年里，他從觀察蝦、體驗蝦，到中年時期開始臨摹其他畫家畫蝦的手法，而到了花甲之年，齊白石畫蝦已經達到了十分高的境界，可是他總覺得缺少了一絲靈動之美，于是自己養了幾只蝦，每日觀察。而正是因為這種堅持，齊白石對于蝦的描繪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齊白石中年時期對于蝦的刻畫總是處于模仿階段，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畫出來的蝦不生動，且缺少一些層次感。此時他畫的蝦的數量也是單只的，并沒有一群一群的。但在齊白石花甲之年時，他通過對蝦極致入微的觀察，慢慢從原先的不靈動的寫實風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通過長時間經驗的積累以及對于蝦的長久觀察，齊白石畫出的蝦漸漸變得透明，其體型也變得彎拱，且每一只都具有張力。在蝦頭和蝦尾齊白石用一絲濃墨來修飾，栩栩如生。正是因為齊白石大師對于一件事、一個物長達幾十年的堅持作畫，才使得他的作畫水平不斷精進，最終創作出像《六蝦圖》《游蝦圖》這樣的傳世佳作，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些事件是齊白石畫作背后的藝術內涵與精神境界的體現，也是《六蝦圖》藝術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齊白石與《六蝦圖》

《六蝦圖》是齊白石于耄耋之年為慶祝開國上將董其武將軍的生辰而創作的，被人們稱為畫蝦的極致所在，因此此幅畫作把藝術造型的“形”“質”“動”三個要素極致地表現了出來。《六蝦圖》的創作時間正是齊白石對于蝦的理解最爐火純青的時候。全畫有六只蝦，上下疏密分布，蝦的全身顯半透明狀，一個個都濕答答的，好像在水中戲玩。六只蝦形態各異，靈動自由，把蝦本來的活潑、靈敏的特點描繪得徹底。而整幅畫作沒有對于水的描繪，除了蝦之外只有很多的留白，使人覺得這幅畫紙便是在水中，將蝦在水中的靈動描繪到極致。齊白石對于蝦的刻畫雖然寥寥數筆，可是又只用最簡單的幾筆勾畫出蝦的靈動之美，勾畫出蝦在水中的游玩姿態，證明齊白石對于畫蝦之境已然超脫。此畫下方有一款紅色的印章，在畫面中一點都不突兀，反而為這幅水墨佳作點上一抹亮意。

在齊白石的關于蝦的作品中，很少有多只蝦在一幅畫作中的情況，更別說是六只蝦，因此，《六蝦圖》是極具收藏價值的。由于此佳作是齊白石為開國上將董其武所作賀禮，又由另外一位頂級大師張大千先生收藏，而且保存完好，可以說其是中國畫的頂尖作品之一，歷史價值和藝術價值兼具。

四、結語

齊白石的《六蝦圖》反映的不僅僅是其在藝術上的造詣，還有其對于生活的熱愛和感知，甚至包括對于國家的支持與熱愛，是近代最具文藝內涵和社會價值的國畫作品之一，能喚起人們強烈的共鳴。用梁漱溟的話來說，就是“有一種感情離身體頗遠而聯屬于心”，往往有一種直抵人類生命深處的力量，令人回味無窮。齊白石憑借著高超的繪畫技術以及對生活的細心感悟使得一只只栩栩如生的蝦躍然紙上，這種精神值得當代的藝術追求者學習，而學習齊白石畫作的背景及內涵也有利于推動我國藝術的發展和藝術教育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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