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1999 年美術字視覺之美

王育新 茍洲川

西安工程大學服裝與藝術設計學院

自1949 年新中國成立，現代美術字進入全新的發展階段。經過十幾年的沉寂，現代美術字專業書籍空前繁榮，形成了理論研究的第二個高潮。期間的美術字不僅繼承了民國時期美術字古樸、典雅、文人氣質等特征，并且在此基礎上結合我國不同時期的首要任務和廣大勞動審美需求，形成了具有現代感特征的美術字。不僅凝聚了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而且也是對漢字這一獨特文化瑰寶的傳承與發展。今天，二十世紀的美術字成為了中國設計語言形成的重要滋養品。

一、建國后美術字發展歷程

（一）1949-1966 年：解放區美術字與城市美術字相結合

建國初期，解放區的美術字進入城市，與城市的商業、文化類美術字相結合，開創了美術字新風格。解放區的美術字多用于政治宣傳用以及服務于廣大的農村解放區，文字特征風格淳樸、形體結實，莊嚴大方，給人振奮人心的力量感和農民的質樸善良的信賴感，適合表現政治宣傳和大環境的文字設計；典型性書體“全國政協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天安門城樓兩側的標語。其風格的行成是解放區美術字創作人員努力的結果，具有強烈的典型性。

1950 年以后，經過十幾年理論研究的積累，美術字相關理論書籍已頻繁出現于人民的視野中，同時美術字也適用于社會活動各個領域。城市內的商業、文化類美術字仍舊保持著優美、典雅，富有變化的特征，這些美術字都多以傳統印刷媒介為載體，主要為報紙、雜志書刊廣告牌等，推動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同時也帶動現代美術字的發展。而解放區的美術字以其率真、莊重、振奮人心的力量感，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風格。1950 年之后，兩種不同風格美術字相結合，形成了五十年代美術字創作的繁榮景象。如中國交通電工器材公司甘肅分公司和上海利華工業社出品商業標志，展現的美術字已經將城市美術字文雅、優美、極具人文氣質的特征與解放區美術字的簡潔、莊重、力量感高度融合，不僅立足于廣大勞動者審美需求，同時也滿足于當前的基本國情需要。這一時期美術字呈現出健康優美，散發著自信向上的氣氛，集中反映出人們對當前新生活充滿信心與美好憧憬。對除了具有莊重形式感的美術字之外，變體美術字也活躍于人們的視野中，廣泛應用于廣告商標、裝潢等商業活動中。建國后美術字的發展進入黃金時期，這種創作風格一直延續到六十年代中期。

（二）1966-1976 年：轉變中的美術字

1966-1976 年由于商業競爭乏力以及工藝美術事業衰落，直接導致了現代美術字中表現工商業活動為主的變體美術字的萎縮，美術字的發展方向逐漸起了變化。伴隨著政治運動與社會主義建設熱潮的接踵而來。這一時期現代美術字以宋體、黑體為代表的正體美術字得到蓬勃發展，在嚴肅的大眾化宣傳中不能使用優美的變體美術字成為戒律。標題字成為宣傳畫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宣傳畫的特性決定美術字不宜采用變化大的變體，而多采用規范、大氣、醒目、嚴肅具有號召力的宋體與黑體。這一時期的美術字基本處于比較嚴重的風格老化和近親繁殖等問題，創新不足。美術工作者對外面的世界處于未知狀態，這也是我國現代美術發展緩慢的主要原因。

然而人們對美的追求與生活的熱愛即使在多么惡劣的環境下也是難以壓制的。專業的和業余的美術字工作者對美術字仍保持著執著的藝術追求，在各種政治活動和有限的商業美術、文化娛樂活動中創作了大量優秀作品。部分美術工作者通過媒體密切洞悉著各個國家及地區文字美化的發展動向，以敏銳的眼光洞察著時代變化下審美趨勢的轉變。以其深厚的傳統文字的敏銳度與高度的藝術修養向時代文字美化潮流靠近，基本于七十年代初就完成了現代美術字風格的過渡。如傳統宋體美術字長期以來多以“大刀片”尖銳風格轉向清秀、圓潤的風格，在此情形下也培育出了具有新特征的美術字。一種新的美術字已經孕育而生——黑變體，已經不局限于傳統宋體美術的風格特征。此字體在黑體的框架結構不做改變的情況下，將字形的比例進行拉長處理，并對字體的輔助筆劃如點、撇、捺、挑、勾保留了宋體美術的筆劃特征。像這樣的新字體，既延續了黑體莊嚴有力的優點，也克服了傳統黑體字乏味呆板的缺點。并將使得原本適用于大環境的氣氛渲染轉向了極具欣賞價值、字體結構完美符合特定的環境需求。

（三）1976-1999 年：改革開放以來現代美術字的新局面

1976 年以后伴隨著我國工作重心的調整，我國人民的政治生活與文化生活發生了一系列巨大轉變。全國的工作重點轉向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并且積極與世界發達國家貿易也逐漸頻繁。大量的日本、港臺地區美術字傳入內地，給國內的現代美術字帶來了新的營養劑。這些外來力量引起了我國美術字創作人員的反思，也為現代美術字的發展作出必要前提。

其間幾次全國性的商業展出活動給現代美術字的再次繁榮提供了新的契機：于1979 在北京開幕的《全國書籍裝幀藝術展覽》在全國巡回展出，新穎的手繪美術字再次出現于書籍封面上，首沖禁區，打破了書籍封面文字長期使用印刷字體的狀況。一個新的觀念將開始興盛起來，不再是使用現有的印刷字體，我們需要設計、生活需要設計一切都可以被設計，設計的重要性普遍被人們所接受。1981 年北京展出的《全國電影宣傳畫創作展覽》以獨具特色的美術字躍然于電影海報畫面上。1982 年在北京舉辦了建國以來的首次《全國包裝展覽》將改革開放初期現代美術字由繁榮推向高潮。三千多件包裝裝潢產品大量地美術字活躍于產品設計中，使人們認識到我國的美術字設計還有如此美妙的形象和豐富的表現手法。改革開放后舉辦的這些活動使得人們對美術字有了全新的認識，也增強了創造新型美術字的信心。在此期間新的美術字設計機構不斷增多，也為平面設計學科中的字體設計奠定實踐基礎的。

二、1949-1999 年：美術字視覺魅力

新中國成立后美術字與時俱進有了新的發展，結合不同的社會情況產生新的面貌。數千年的漢字演變過程使得漢字具備了視覺上的規范統一，字體筆畫可尖鋒銳利也可清秀的無窮魅力，基于這些特征也這給建國后美術字留出了巨大的可在塑造空間。在今天回看這些美術字，仍舊蘊含著豐富的視覺魅力與藝術價值。

（一）形態之美

我國的變體美術字是由宋體和黑體為基礎變化而來的，形態變化較比于宋體與黑體更加明顯，它不被傳統形式的宋體、黑體字形和筆畫所束縛，同時也為美術字創作者保留了較大的創作空間，但這種變化并不是無目的的隨意做變化，而是在有明確的設計指導思想下進行的。這樣的字體變化幅度小，識別度高的特點，所以決定其使用場合多為嚴肅氛圍，它的風格不像宋體、黑體那么嚴肅方正，而是比較生動、活潑、輕松，運筆多變化，一般用于商品包裝設計宣傳黑板與標題設計以及部分雜志封面與題花上。

通常情況下變體美術字可分為裝飾美術字、形象美術字、立體美術字、陰影美術字、書法美術字五大類。造字方法仍舊以傳統的宋體與黑體為基本體，在此基礎上對橫、豎、撇、捺這些輔助筆劃進行調整。文字的整體間架結構基本不變，對其中“術”的點、撇、捺三個輔助筆劃進行創作，最后形成字形方正形式統一的美術字。漢字向來是表意的文字，以偏旁部首組合成字呈方塊狀。因此，美術字的外形多以正方形、長方形、扁方形等幾何化的形態呈現。在美術創作中要體現出筆劃變化規律的協調性與統一性，不能變得過于繁雜脫離于字體原有的骨架，否則造成五花八門，這樣的話便脫離了美術字的創作意義。

（二）結構之美

解放后的美術字以其獨特的結構特征，將我國現代美術字帶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期間美術字發展進入了全新的時代，將傳統的舊時期的民國字體和解放后的新字體建立了很好的銜接，美術字的設計不再憑借美術字工作人員個人的直觀經驗而設定，而且有了豐富的理論依據作為美術字質量高低的判斷標準。結構對漢字的構造具有重要的意義，漢字向來遵循整體和諧美，整體和而不同。在對美術字的結構變化中，一般情況下會將字的筆劃進行適當縮小、放大或移動部分筆劃的位置，改變字的重心偏向，讓結構更加緊湊，突出字體結構特征，這就是美術字結構變化的作用。漢字所營造的字體空間感也是相比較于其他文字更加突出的，每個字都是作為獨立的個體存在，并且是由大小不一、長短不同的筆劃構建的封閉或者開放的區域，所有文字均呈現出幾何化的方塊形狀，即便是多個漢字編排成文也不會有閱讀障礙，自身的這種平衡感也造就了漢字的結構美。漢字的筆劃精簡不一，搭配起來難度較大。在實際的設計情況中為了達到美術字的形態統一與美觀，可通過筆劃的增減，就是把簡單的字復雜化，筆劃復雜的字簡單化。

（三）圖案之美

最早的美術字又稱“圖案字”文字與圖案存在著必然的聯系。圖案化作為美術字另一視覺特征；是最為貼近人們日常生活的美術形式。發展到了解放后的美術字不光在字形結構上還是在寓意傳達上都表現出了極高的成熟性。與常規的字體相比，大多數美術字都是將圖案與字體的有機結合，所創作具有圖案化的美術字在視覺上有著更加強烈的沖擊力。如美術字“葡萄屋”通過圖案化處理過的美術字，既增加趣味性的同時而又不影響字體的識別度。其中以簡單的圓形重復來概括出了葡萄的形狀，重復份圓圈代替字體的筆畫結構，呈現出了生動有趣的圖案美感。這是幾何圖案在美術字中的成熟應用，字體簡單富有韻味，極具生機不機械呆板。可見在解放后的美術字得到良性的發展，文字與圖案相輔相成，造就不同風格。

（四）意境之美

美術字如果僅是簡單追求形式上的新穎，那也只可能得到最初片面的贊嘆。只有深耕于廣大勞動人民文化生活的創作作品，才能具有鮮活生命力與感染力。解放后因為獨特的文化社會現狀，使得美術字應用于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成為社會文化建設不可缺少的重要內容。對于我們中國人來講，文字本身就是情感的流露，該時期的美術字與當時的語境緊密結合，字體表達形色具備，給現今的讀者完美展現了解放后我國新的社會面貌和勞動人民對文化建設的熱愛。

三、價值與啟示

美術字作為我國經濟活動和日常的政治活動的重要載體，解放后的美術字始終把功能性放在第一位的；而作為美術作品來審視美術字的話，美術字便是一種表達思想情感的工具，文字通過裝飾夸張，整變化等加工，并以生動形象產生美感，易于閱讀，便于傳播。解放后的美術字不僅僅是從形式上刻板的反映文字內容，而是結合我國特殊的國情，以廣大勞動人民為主體，涌現了大量的不僅在外形上別樹一幟且具備特定時代氣韻與精神的美術字。這些極具魅力的文字設計廣泛活躍于各個傳播媒介中，展現出了鮮活的生命力，也集中體現出我國廣大勞動人民無窮的創造力，這也注定解放后的美術字會為現今的字體設計注入一股強有力的動力，用獨特的方式開啟了我國現代字體設計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