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嬙

在7月底上海制定出臺的《全力打響“上海文化”品牌 深化建設社會主義國際文化大都市三年行動計劃(2021-2023年)》中,特意提到“全面提升‘一江一河沿岸地區文化功能”。江,是黃浦江;河,就是蘇州河。
世界上很多著名城市都因水而生、因水而興,例如倫敦與泰晤士河、紐約與哈德遜河、巴黎與塞納河、東京與江戶川,城市因不同的河流塑造了自身獨特的氣質。很多人認為黃浦江是上海的母親河。殊不知,先有蘇州河,再有上海灘。事實上,蘇州河更像是上海的母親河,也是魔都的一張文化名片。
上海“一江一河”承載著城市的歷史和文脈,是城市發展的重要軸線。如今的蘇州河愈加國際范兒,連接著人民與城市,透著這座全球卓越城市的活力和軟實力。
蘇州河,本名吳淞江。歷史上,吳淞江曾是長江口南岸的第一大河,不僅是太湖水重要的外泄渠道,還是當時重要的交通運輸要道,沿海、沿江各地船只由此進出匯集于青龍鎮,后者也因此在唐宋時期成為江南重要的貿易港口,被人譽為“小杭州”。
1843年上海開埠。一些外國人通過吳淞江行船至蘇州。他們稱吳淞江為“通往蘇州的河”。“蘇州河”之名逐漸流行。
英國人在黃浦江、蘇州河、洋涇浜江河交匯處劃定了英租界的勢力范圍。這片水網縱橫的四通之地勢必成為貨通天下的貿易中心。繼英租界之后,美國人在蘇州河北岸設立了美租界。英美租界1863年合并成了公共租界。
因為公共租界就設立在蘇州河畔,這里就成了上海最洋氣的地方。以當年的禮查飯店(如今的中國證券博物館)為例,中國第一盞電燈在這里亮起、西方馬戲團在這里首演、中國第一部電話在這里接通……
與此同時,因為受到租界外商洋行的影響,蘇州河沿岸也成為中國民族工業的發祥地之一——1912年,來自無錫的榮宗敬、榮德生兄弟在蘇州河北岸如今的蘇河灣一帶創辦福新面粉廠;1916年,在蘇州河南岸如今的陜西北路一帶,楊濟川、葉友才、袁宗耀合伙創辦華生電器制造廠,成為中國第一家能生產電風扇的民族工業企業;1946年,吳蘊初在滬西蘇州河北岸陳家渡附近設廠房,生產佛手牌天廚味精……
而1916年誕生于北蘇州路470號的上海總商會,始終懷抱著“國”的責任,從提倡國貨、實業興國,到一次次在山河破碎中挺身而出。
從某種意義而言,正是當年蘇州河畔租界林立、華洋雜處的格局,奠定了上海“海納百川”的城市氣質。
蘇州河不僅見證著上海的工商史,更流淌著這座城市的文脈線索。
今中山公園一帶舊名“吳家宅”,是以吳姓人集中居住而得名的一個自然村落。據記載,1879年,美國基督教圣公會購進了吳家宅北端臨蘇州河的一塊地,并將圣公會在虹口的培雅書院和度恩書院遷往新址,成立圣約翰書院,它就是圣約翰大學的前身。
而圣約翰書院所在的吳家宅灣,曾建了一座小萬柳堂,主人是近代史上被尊為“英杰”的廉泉及其夫人吳芝瑛。廉泉是清光緒年間的禮部郎中,與孫中山關系密切,后辭官回鄉,在上海創辦文明書局。夫人吳芝瑛是“曾(國藩)門四弟子”之一的吳汝綸的侄女,和秋瑾是好友。而小萬柳堂珍藏了廉泉吳芝瑛夫婦珍藏的書畫,兩人接待文人墨客至此參觀,這里也一度成為上海文化人的“沙龍”。
蘇州河上的書卷氣,還來自于出版界。1902年,張元濟主持的商務印書館遷至蘇州河畔的寶山路。22年后,商務印書館出資建造了5層的東方圖書館,被譽為“亞洲第一圖書館”,巔峰時期曾藏書46萬冊。1927年3月,東方圖書館曾是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工人糾察隊總指揮部,周恩來親自坐鎮指揮。令人遺憾的是,1932年“一·二八”事變后,東方圖書館被日寇焚毀,商務印書館30多年收集的大量中外圖書雜志均付之一炬。
除了留存的書卷氣和紅色記憶,蘇州河也在上海戲曲界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早年,許多來滬闖蕩的人都是坐船來的。蘇州河畔福建路橋(舊稱老閘橋)邊的老閘戲院,就是上海越劇發祥地,一群群坐著烏篷船從紹興來的女孩在此登臺。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徐玉蘭、王文娟等越劇名家當年都在此唱紅成名。
從象牙塔到名人堂、從出版界到戲曲界,靜靜流淌的蘇州河彰顯著上海的文化影響力——包容度高、思想多元,文化底蘊深厚。
在全球文化趨勢下,東方文化的責任與使命,是引領家國精神與世界溝通,構建文化自信。而當下的蘇州河,不僅是城市空間劃分與融合的地理邊界,更是上海文化生活與人文情感重要的空間載體,是關于這座城市空間呈現與文化想象至關重要的意象符號。
以2021年第四季度預計入市的蘇河望為例,這個由建發房產、融創中國和融政攜手開發的項目,代表上海的一種東方文化審美,通過創造時代與文化聯結的生活場景,將人居作品化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向世界展現一種東方自信。蘇河望以“東方藝術品”為精神內核,將望族精神、傳承禮序、文化遺產融會一體;以中國文化遺產“蘇州藝圃”為藍本,從規劃布局到建筑形體,都遵循東方建筑美學的傳統。
蘇州河是上海的血脈和記憶,也是上海人的精神家園和守望地。而蘇州河岸的蘇河望,不僅是東方審美的高度呈現,也是面向世界的全新文化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