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訓教頭孫繼海：仰望塔尖

吳陽煜

上海閔行，厚湃爾體育公園。7月下旬，正值午后時分，這里的室外溫度快接近33攝氏度，猛烈的陽光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孫繼海圍著足球場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還是不放心，喊上助教搬起器械裝備準備好。等到傍晚五點，他主辦的青少年足球訓練課就要開始了。

坐落在閔行浦江郊野公園的森林游憩區旁，三塊達到國際足聯標準的11人制天然足球場地在厚湃爾體育公園里排開，這里承接過李鐵率領的中國男足國家隊備戰世界杯預選賽的集訓任務。也是在這里，已經掛靴的前國腳孫繼海，繼續奔走在國內足球青訓事業的征途上。他的人生沒有離開足球。

“靈魂三問”

“在青訓這一塊，我在新疆和上海都有投入去做。在新疆，我主要是從全疆范圍內選拔培養有潛質的小球員，組建青少年梯隊，將來更好地代表新疆參加全國性的比賽。”同時，在上海，他對足球的普及工作也在展開。

在他心目中，中國足球的青訓事業有多重要？孫繼海用手指比劃了一個三角形：“足球是個金字塔。最底層的是社會足球、業余足球，然后往上一點是草根足球，接著上邊是青少年培訓，再上面是職業球隊，到了金字塔的尖，就是國家隊。如果沒有底座，這個金字塔會懸在空中，還是會倒塌？又或者說，它能夠有一個非常閃亮的塔尖？這個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是吧？”

關于中國足球青訓的出路，孫繼海曾經提出過這樣的“靈魂三問”：“你會讓你的孩子踢足球嗎？他在哪兒踢球呢？誰來教他呢？”

行業內外，大家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答案。從1994年甲A聯賽尋求職業化轉型算起，中國足球的職業聯賽至今運營已近30年，終于在2020年11月，中國足協對外頒布了《中國足球協會青少年訓練大綱》，明確了國家隊的青訓目標和青訓理念，并針對性地提供了簡要的訓練思路。105頁的內容不算詳盡，但對比此前中國足協青少部編寫的各個版本青少年足球訓練輔導教材，一份統一的制度性綱領文件，將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中國足球青訓體系努力的方向，更具指導意義。

早在2013年的時候，已經馳騁海內外足壇18年的孫繼海就曾表示，當有一天告別職業球員的身份，自己首先希望做的是青少年培訓的工作。在他看來，對于足球運動員的選拔，“其他很多國家是百里挑一甚至萬里挑一，中國可能是十人挑一、幾個人挑一個”。

關于中國足球青訓的出路，孫繼海曾經提出過這樣的“靈魂三問”：“你會讓你的孩子踢足球嗎？他在哪兒踢球呢？誰來教他呢？”

之所以這么關注國內足壇青訓事業的發展，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認為，足球人才儲備和培育，從長遠來看，對于中國足球整體水平的提升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大家都知道一線球隊收入更好，能夠實現名利雙收，但是如果能在青少年足球的崗位上做更大的貢獻，我愿意去嘗試。”

他也看重青少年球員的巨大成長和進步空間，有把握后者能夠在自己的引導下有更好的發展：“成年的一線俱樂部隊，所有的隊員都是成品，改造的空間幾乎沒有了。”孫繼海說，在好苗子們接受能力最強、最具可塑性的青少年階段，希望能夠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教導給他們，傳遞自己腦海中關于足球正確的印象。

而他8年前透露的，為自己退役后設定的這條人生規劃道路，一步一步變為了現實。2019年3月28日，在烏魯木齊召開的第四屆新疆足球代表大會上，孫繼海被正式聘任為新疆足協副主席，同時兼任新疆足協青訓總監。讓專業人的做專業的事，當時外界對此就有評價稱，新疆足球管理體制改革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

孫繼海出任新疆足協副主席和青訓總監后，新一屆新疆足協突出青訓體系建設，也讓外界看到了新疆足球改革的決心。成效很快如期而至。今年5月上旬，新疆隊以全勝的戰績，結束了2021年陜西全運會男足U20資格賽的全部四場比賽，昂首挺進即將于8月10日開打的決賽階段。這也是新疆足球征戰全運會歷史上，首次以資格賽全勝的戰績進入決賽圈。

就在最后一場資格賽，與衛冕冠軍強敵上海隊對陣的比賽現場，孫繼海抽出時間，出現在了觀賽席上。比賽進入到下半場后，比分落后的上海隊每做出一次換人調整，在看臺上負責研究分析對手的新疆隊助理教練，都會大聲告訴場上隊員，對方新上場球員的技術特點和慣用腳。

孫繼海留意到了這一點。賽后，平靜了些許全勝晉級決賽喜悅的他，回憶起當時這一場景，感嘆道：“我們的教練團隊把工作做得如此細致，我心里特別踏實，我們的任何一場勝利靠的都不是運氣。”

“史無前例。陜西全運會上，我們01組（2001年后出生，指U20）能夠在資格賽連取四連勝，證明我們青訓體系的建立和努力的方向是對的。只要方向是對的，就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如今和南風窗講起新疆足球近來取得的成績，孫繼海興致勃勃。在他眼里，自己對于中國足球會越來越強大的信心來源，就是通過這些一點一滴、慢慢被看見的突破和進步所積累起來的。

就在2020年10月1日國慶節當天，孫繼海轉發了一條關于新疆足協U13梯隊集訓選拔工作結束的官方微博。在轉發語里，他激動地帶上了三個感嘆號。他說，這個年齡段的球員，將是2030年和2034年世界杯的主力，“希望這些希望這些朝氣蓬勃的兒子娃娃，多成為站在中國主場的那位。中國足球加油！天山力量雄起！”

曼徹斯特的“中國太陽”

孫繼海當然有底氣，也有資格，憑借這樣的自信投身中國足球的青訓事業。作為中國足球史上留洋最為成功的運動員，孫繼海是第一位在英超賽場上破門得分的亞洲球員，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入駐英國足球博物館名人堂的中國球員。無論是從征戰聯賽的級別、長年穩定的出場次數，還是在球隊作出的貢獻、所扮演的角色，孫繼海都無愧于中國留洋足球運動員第一人的稱號。

2012年1月4日晚，在曼城隊剛更名不久的新主場伊蒂哈德球場，一場曼城和利物浦交手的英超聯賽正在進行中。夜晚9點50分，中場休息的時候，在現場主播邀請下，孫繼海走到球場中央，接受全場致意，并接過印著“130”號碼的紀念球衣—他總共代表曼城出戰了130場，貢獻了4粒進球。現場48000名球迷起立，為他鼓掌，歡迎孫繼海回家。

這一天，是孫繼海和曼城俱樂部簽約十周年的紀念日。在“回歸”俱樂部的當日，從上午到下午的球館和訓練參觀，曼城的青訓總監維埃拉全程陪同。這位前法國國家隊隊長，成為了孫繼海的導游。

闊別經年，在這座充滿勞工階層情懷的藍領城市，仍然得到如此高的禮遇，足見孫繼海七個賽季的曼城歲月，已經深深融進了俱樂部的前進軌跡。而這一切，都是和孫繼海在當年的緬因路球場上，所展現的技術能力和態度分不開的。

時間回到更早的十年前，2002年，意氣風發的中國國足，懷揣著沖擊更高水平舞臺的斗志，首次出現在世界杯的決賽賽場。那是中國足球聲勢鼎盛的年代。而孫繼海，毋庸置疑，就是鼎盛時期中國足球運動員的突出代表。

特別是在2020年12月，一場中超球隊對壘澳超俱樂部的亞冠比賽中，有中國國腳球員出現只顧著埋怨隊友不回防的消極表現，引發無數批評，再度讓這道曾經在英倫三島不知疲倦奔跑的藍色身影，成為熱門。

1995年5月，孫繼海踏上了甲A聯賽的草坪，他職業生涯起步于大連萬達實德。在隊里，他是年級最小的主力隊員之一，被大連球迷親切叫作“無敵王子”。一年前，甲A聯賽剛剛完成俱樂部改制，成為了中國足球職業化改革的突破口。

職業聯賽開打的同時，足球商業化的進程也在鋪開。邀請國外球隊來華比賽，成為了刺激當時中國足球文化成長的關鍵舉措。乘著這樣的東風，在1998年，不到20歲坐穩國家隊主力后衛的孫繼海，就被英甲俱樂部水晶宮相中，和范志毅一起，成為中國首批登陸英格蘭聯賽的職業運動員。

首次留洋10個月后，回歸大連實德的孫繼海，幫助球隊在甲A聯賽連奪兩個冠軍，還隨隊拿下了足協杯冠軍和亞洲優勝者杯的亞軍。在國家隊里，孫繼海成為了國足征戰2002年世界杯亞洲區十強賽的絕對主力。中國國足歷史性突破到世界杯正賽階段，他功不可沒。

在被獎杯和贊譽圍繞的這個賽季，來自大洋彼岸的垂青，是那么的水到渠成。2002年2月26日，大連實德隊在京召開新聞發布會，孫繼海正式以200萬英鎊的轉會費，加盟英格蘭甲級俱樂部曼徹斯特城隊，創亞洲球員轉會紀錄。他同日即飛赴英國。

在曼城，經過短暫的更換，孫繼海依然披上了能讓自己“情緒安定”的17號球衣。球衣號碼上面，他的名字是“Sun”。曼徹斯特闖蕩六載，在國內和俱樂部球迷的見證下，這顆“中國太陽”貢獻出了至今為止，中國運動員在歐洲足球五大聯賽最優異的職業表現。他也在世界上最為耀眼的頂級聯賽英超賽場上，永遠留下了屬于自己的印記。

屢次被記起的那道藍色身影

作為當時曼城陣中的“萬金油”，孫繼海在比賽中擔任過左、右后衛，也出現過在左、右前衛的位置，還能勝任后腰。防守技術和位置感出色，助攻意識一流，競技精神堅韌，成為時評對他的普遍贊譽。

從事體育媒體行業的任潮，關注中國國足多年，也是孫繼海的鐵桿粉絲。曾經在中超聯賽職業俱樂部任職過技術分析的他，告訴南風窗記者，僅從橫跨七個賽季的留隊年限來看，孫繼海的個人能力就已經得到充分證明：“英超的對抗強度和節奏之快，是國內聯賽難以企及的。亞洲球員本身也不是以身體見長，孫繼海可以立足下來，成為輪換主力，絕對說明了他的個人能力。”

曼城球迷對孫繼海的感念和銘記于心，就是對他為球隊作出的貢獻最大的肯定。彼時的曼城，來自阿布扎比的富豪財團尚未入主，在英超中下游苦苦掙扎的“藍月亮”，從引援支出和俱樂部規模等方面評估，在聯賽里只是一支小球隊，更不要說與同城的另一支豪門相提并論。“身處運營水準這么高的英超聯賽，曼城強敵環伺。作為球隊的后防鐵閘，孫繼海在比賽里，需要對抗其他強隊進攻能力非常突出的攻擊手，包括魯尼、歐文這些赫赫有名的球星。”在任潮看來，孫繼海之所以能受到球迷的尊重和認可，和他在比賽中展現出來永不放棄的體育精神，有很大關系，“和這座藍領城市的氣質非常吻合”。

談論起老一輩國足的職業典范時刻，無數球迷都會念叨起2005-2006賽季，曼城客戰富勒姆的一場英超比賽。在比賽的最后時刻，仍以1∶2落后的曼城獲得了一個位置不錯的任意球機會。為了盡可能把握住這個機會扳平比分，就連曼城隊的門將都去到了對方禁區內，準備搶點。

曼城球迷對孫繼海的感念和銘記于心，就是對他為球隊作出的貢獻最大的肯定。

任意球開出來以后，曼城沒有形成攻門機會，球反而到了富勒姆球員的腳下。幾腳簡單的傳遞過后，球就已經過到了半場。此時身處曼城半場的防守球員，只有孫繼海一人。比賽已至第90分鐘，場上運動員的體能消耗殆盡。就在這由攻轉守的電光火石之間，曼城隊17號后衛第一時間狂奔向自家球門，他沒有放棄。孫繼海先是攔截在富勒姆第一位持球球員面前，阻擋了對方直接遠距離吊射空門的可能，繼而低頭本能地向球門跑去。

對著空門的方向，富勒姆的球員踢出了一個半高球。球速并不太快，球還在飛行途中時，射門的球員就已經懊惱地雙手抱頭。因為在上一秒，全場比賽最令人動容的一幕出現了：體力耗盡的孫繼海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回追，就在皮球即將越過門線的瞬間，他終于及時趕到，一個滑鏟將球踢出邊線。

狂奔半場，門線解圍，孫繼海拼盡了所有力量以一敵四，憑借一己之力化解了這波必進的攻勢，也在客場贏得了現場觀眾“Sun！Sun！”排山倒海般的歡呼。

這一幕經典的解圍畫面，也在往后成為球迷們憶起中國男足曾經的輝煌和拼搏時刻的主要談資。特別是在2020年12月，一場中超球隊對壘澳超俱樂部的亞冠比賽中，有中國國腳球員出現只顧著埋怨隊友不回防的消極表現，引發無數批評，再度讓這道曾經在英倫三島不知疲倦奔跑的藍色身影，成為熱門。

更多的“武磊”

在線上一個知名足球討論社區，一篇回顧孫繼海留洋巔峰時期的貼文獲得大量點贊。文章的最后，有兩句話，這樣對他的海外職業生涯作了形容和總結：“持續燃燒了23（應為21）年的‘中國太陽，終于在接近40歲的年紀時，結束了自己的綠茵場征程。而之于亞洲足球，‘中國太陽則理所當然地印上拓荒者的烙印。”

面對南風窗記者對這段評價的轉述，孫繼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擺了擺手打斷了記者的話頭：“作為一個球員來說，當時的我不會想到那么多。其實我踢足球，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做什么更偉大的事。”

如今回過頭來看，孫繼海作為中國球員英超留洋第一人，帶來的積極意義并不僅限于開創記錄的歷史作用。任潮認為，對于孫繼海開拓者的地位，不可以太抽象去理解，要放在不同的社會環境中去討論：“文化不一樣，社會背景不一樣，民俗習慣不一樣，那么多外援在中超，配備翻譯，配備保姆，都未必能打出符合外界期望的水平。更可貴之處在于，差不多20年前，一個來自中國遼寧大連的年輕球員，是如何克服重重差異和困難，在截然不同的社會文化環境里咬牙，堅持了這么多年，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留洋歸來后，這樣的感受更深了：“別人更簡單，也更職業，更加純粹地去遵循足球應該有的規律。”

足球運動員孫繼海的高光時刻，當然不只是出現在職業聯賽上。但從2002年日韓世界杯被零封出局，到2008年無緣南非世界杯亞洲區十強賽，作為國家隊親歷者的孫繼海看到差距是明顯的，顯而易見的大。“我們跟世界、跟亞洲一流水平搭不上邊，總體來說，不是某一方面的落后，擺脫不了社會大環境。”

留洋歸來后，這樣的感受更深了：“別人更簡單，也更職業，更加純粹地去遵循足球應該有的規律。”

問他如何面對和改變這樣的落差，孫繼海的答案還是青訓。他相信，當足球普及一旦形成規模，像武磊這樣的好苗子，一定會更多地涌現出來。

就在他自己勾畫的這個三角形上，孫繼海曾經站在塔尖，作為一顆“太陽”，努力攀升到世界頂級的競技舞臺。而如今，他回到了金字塔底座的另一面，想用自己的力量助推更多人，走上自己攀登過的山徑。

“我相信中國足球會在不遠的一天，能夠實現強國夢。”2016年12月11日，在退役聲明里，孫繼海這樣說道。？

對話：享受世界杯，享受足球純粹的快樂

南風窗：國足打進2002年世界杯，你當時是后防的主力之一。但是在第一場對陣哥斯達黎加時，開賽僅24分鐘，你卻因為受傷被換下，自己當時什么心情？

孫繼海：其實我的記性挺差的，特別是當時受傷下來，我直接就去了醫院，所以對于隊伍之后的場上表現也不是很了解。總體來說，包括能力、心態，還有整個的備戰氛圍，那一屆的球員都是比較好的。坦率來講，沒有能夠完整踢下來整場比賽，還是有些遺憾。但是我覺得相比很多的足球運動員，尤其是中國的足球運動員，能有機會站在世界杯的綠茵場上，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比較幸運的。

從賽事的規模平臺氛圍、和級別來看，世界杯和其他洲際賽事都不同，它的影響力不一樣。目前為止，中國足球的確只有這一次機會，在世界杯決賽階段亮相，我相信以后會繼續有的。

南風窗：后來再回過頭去看，有沒有想過假如自己沒有受傷，能踢滿小組賽三場比賽，隊伍在世界杯上的表現或者成績會有什么不一樣的變化嗎？

孫繼海：這個是沒辦法假設的。其實對于我們這支第一次參加世界杯正賽的隊伍，本身不應該定太多目標，或者說唯一的一個目標，就是去體會，去參與，去享受這個與其他隊伍競技的過程。

抱著享受比賽的心態很重要。當時同組的對手，除了哥斯達黎加，其他的我們基本沒有贏的可能，所以在這么大的一個舞臺上，我們也不會再覺得緊張什么的，希望去享受比賽，盡情地展示自己。世界杯對我們足球人，對從業人員來說，是一個夢寐以求的比賽，但它不是一個直接促進和改變中國足球的工具和手段。

南風窗：除了2002年世界杯，你之后在國家隊，也在其后幾屆世預賽，為我們再度重返世界杯努力拼搏過。如今2022年世界杯亞洲區預選賽12強賽將于9月打響，我們再度站在了歷史關口。你認為一直以來，在我們沖擊世界杯的道路上，差距主要體現在哪里？

從這些裝備、器材等小的方面都能看出問題，有沒有形成體系。

孫繼海：首先我們因為地域的關系，確實很難融入歐美更高水平的足球圈內，因為咱們參加更多的，是亞洲的比賽。這就需要我們教練員和技術人員，更主動去參與到研討學習，更多地去分析別人創造出來的一些先進技術打法。這也包括說，把我們一些比較優秀的青年球員送去留洋，送去一些級別更高的歐洲聯賽，去學習，去歷練。

足球它是一個運動項目，也是一個行業。這不僅僅關系到球員在球場上踢球的表現，其他配套的東西跟不上的話，其實也影響了整個項目和行業的發展。比如說醫用的繃帶，比如說球場上的球門，有的能做得很輕，方便移動，有的地區使用的球門依然很重，一點也不輕便。從這些裝備、器材等小的方面都能看出問題，有沒有形成體系。

南風窗：你過去曾說，自己會否退役有兩個標準，一個是自己的狀態，自己的身體能不能踢，另外一個標準是自己踢得高不高興。如今真的掛靴離去，回顧過去，足球帶給你的快樂，是否貫穿整個20多年的職業生涯？

孫繼海：我一開始踢球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希望能夠有更高的平臺，能夠鍛煉自己，提高自己。等到了年近40的時候，在足球場上，對我來說就是純粹追求快樂和喜好。因為說實話，到了職業生涯的末期，你說還能夠從技戰術、能力、體能各方面有所提高，我覺得幾乎是不可能的。

其實競技體育有的時候是很殘酷的，有輸有贏，也有傷病的出現。在這個過程中，當我知道自己確實沒有辦法再實現更高的目標，不會有更多的追求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一個心境，我就純粹是為了喜歡，為了快樂而踢球的。對于球員來說，到了職業生涯的后期，才會出現這樣一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