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分析近20年國內居家養老領域研究熱點及發展趨勢

王曉曉 郭清

(1杭州師范大學醫學部，浙江 杭州 311121；2浙江中醫藥大學)

自1999年我國進入人口老齡化社會以來，對于養老議題的關注度日益升溫，居家養老作為傳統的主要養老方式已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焦點之一并涌現出了大量的研究成果。但成果多從不同學科角度進行研究，缺少從宏觀角度做全面梳理和把握，本文利用CiteSpace文獻計量學軟件對居家養老領域的核心文獻進行知識圖譜的可視化分析，以期清晰地展現1999～2019年國內居家養老領域研究的宏觀面貌，并預測居家養老的發展趨勢。

1 資料與方法

1.1資料來源 本文以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為數據來源，為保證數據質量，主要選取CNKI數據庫中的核心期刊為檢索對象，因為1999年為我國正式進入老齡化社會的時間節點，所以把1999年作為檢索的時間起點。最終檢索條件設定為:主題=居家養老；時間=1999～2019年；期刊來源=CSSCI+核心期刊+SCI來源期刊+EI來源期刊+CSCD；檢索條件=模糊。截至2019年3月18日，共獲得相關文獻1 365篇。為排除不相關文獻的干擾，人工剔除非研究型文獻、無作者文獻及明顯與主題不相符的文獻，最后納入研究的有效文獻數量為1 332篇。

1.2方法 通過CiteSpaceⅤ軟件對1 332例樣本文獻進行科學知識圖譜繪制與分析。CiteSpace是在Java語言環境下開發的一款文獻可視化計量軟件，它可對某個領域內的文獻進行計量，以發現和挖掘特定領域研究熱點、演化路徑及發展趨勢〔1〕。CiteSpace提供了多種功能圖譜的選擇，包括合作圖譜、共現圖譜、共引圖譜、突現詞探測等〔2〕。評判知識圖譜的效果有兩個指標，一個是聚類模塊指數(Q值)，另一個是聚類輪廓指數(S值)。Q值的取值區間為〔0,1〕，當Q大于0.3時就認為得到的網絡模塊結構是顯著的。S值是評價網絡同質性的指標，S值接近1時，說明網絡的同質性較高，當S值大于0.5時，可以認為聚類結果是合理的〔3〕。研究者在繪制知識圖譜時，要適當地進行閾值選擇，進行多次繪制以呈現最佳的效果〔4〕。

2 結果與分析

2.1年度發文量統計與分析 自1999年我國進入老齡化社會以來，學術界對于居家養老問題的關注度呈現明顯增長趨勢。仔細研究發現這20年間有兩個重要節點，分別是2006年和2011年，以這兩個節點為基礎可以劃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1999～2006年)為緩慢增長期，這一階段屬于老齡化社會初期，還未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所以每年的發文量很少，基本在每年10篇左右。第二階段(2007～2011年)為快速增長期，2006年的發文量為9篇，2010年上升到了61篇，發文量呈現快速增長。聯系當時的政策可知，2006年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意見》指出，逐步建立以居家養老為基礎的養老服務體系，可見居家養老的重要性，因此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究居家養老方面的問題，發文量自然有了明顯增長。第三個階段(2012至今)為加速增長期，2012年的發文量為94篇，是2011年的接近2倍，到2017年，發文量高達188篇，創歷史新高。分析原因是十八大以來新一屆領導集體高度重視民生問題，尤其重視養老問題，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應對老齡化，多數政策都強調“以居家養老為基礎”，所以居家養老議題就成為這一時期學界關注的焦點。由此可知，學界的關注度和老齡化的嚴重程度、國家的政策導向存在明顯的相關性。

2.2研究機構與作者分析 通過CiteSpace軟件對1 332例樣本文獻的研究機構與作者進行知識圖譜的可視化，參數設置為Node Types=Author+Institution；Top 50；Time Slices=1，并選擇 Pathfinder算法剪枝得到研究機構與作者的共現知識圖譜，該圖譜共包含247個節點和239條連線。通過圖譜中節點大小和連線強度發現，在研究機構方面，最具影響力的研究機構是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其發文量最高，達到15篇，與其相連結形成聚類的研究機構有武漢大學社會保障研究中心、西安交通大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等；在作者方面，發文量最高的是華北理工大學護理與康復學院的邢鳳梅教授，其近20年的發文量共計13篇，多數為第一作者或通信作者，通過在CNKI查詢其文章發現，她的團隊的研究領域主要是“居家養老服務需求和影響因素”〔5,6〕，其團隊的代表作者還包括汪鳳蘭、張小麗等，也都是居家養老領域文獻的高產作者。

從總體來看，居家養老領域的研究力量主要集中在高校和科研院所，學科背景以公共管理學和護理學為主。但通過進一步聚類發現，只形成了以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為代表的“居家養老政策”這一明顯主題，其他機構和作者的研究領域沒有形成明顯主題，整體網絡密度較低，說明研究機構和作者的研究領域相對松散，相互之間缺少學術合作。

2.3研究主題分析 關鍵詞是一篇論文研究主題的高度概括，對于高頻關鍵詞的統計與分析可反映某一研究領域的熱點主題。本文通過CiteSpaceⅤ軟件對樣本文獻的高頻關鍵詞(頻次≥13)進行知識圖譜的繪制(見圖1)，得到的關鍵詞圖譜包含 233 個節點和706 條連線，網絡模塊指數 Q值=0.779 1，網絡同質性S值=0.690 3，表明該圖譜的網絡結構是合理的，能夠代表居家養老領域的研究熱點〔7〕。

為了避免研究主題重復，進一步將語義相近的關鍵詞合并，最后統計出排在前30位的高頻關鍵詞及其中心性，中心性越大說明該關鍵詞具有越強的影響力，見表1。

表1 國內居家養老研究高頻關鍵詞及其中心性統計

結合圖1和表1，本文認為近20年居家養老領域的研究主題可歸納為4類：第一，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研究。此類別的高頻關鍵詞包括“社區居家養老”“社區養老”“社區”“社區服務”等，其中頻次最高的關鍵詞是“社區居家養老”。進一步統計發現，帶有“社區”的關鍵詞詞頻總和高達198次，充分說明了居家養老與社區密不可分，可以說社區應該是居家養老的題中之意。通過查閱文獻發現，這類別的研究一方面在于探析居家養老和社區服務的關系，如丁建定〔7〕認為社區養老服務的本質目的是服務于居家養老；另一方面在于借鑒英國的社區照顧經驗為我國所用，如陳偉〔8〕指出，英國社區照顧的性質經歷了由社會福利到市場化的轉變，而且有社會工作的介入，這兩點是我國社區居家養老可以借鑒的地方。第二，居家養老服務模式研究。此類別包含的關鍵詞有“機構養老”“家庭養老”“醫養結合”“政府購買”“養老服務社會化”“智慧養老”“社會組織”“養老服務體系”等，這些關鍵詞反映出我國居家養老模式的多樣化發展趨勢，早期主要的養老方式就是家庭養老和機構養老，近些年出現了很多新的養老模式，比如醫養結合、養老服務社會化及智慧養老等。第三，居家養老服務需求研究。此類別的高頻關鍵詞包括“需求”“影響因素”“養老意愿”“老年人”等，通過查閱相關文獻發現，這類研究的主要內容有居家養老需求的影響因素、不同類型老年人養老意愿調查及中醫藥特色居家養老服務需求等。如鄧敏等〔9〕通過對南京市的調研發現，居家養老的老年人無論是獨居還是非獨居對于中醫藥養療都有非常大的需求。第四，重點老年群體的居家養老問題研究。此類別的高頻關鍵詞包括“農村”“空巢老人”“失能老人”“長期照護”等。通過查閱文獻發現，對于農村老人的關注點多數是空巢老人，如《集中居住背景下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模式探析》《農村空巢老人的養老困境及對策研究》等〔10,11〕。對于失能老人的關注點一般在長期照護方面，如《供需失衡視角下失能老人長期照護的政府責任研究》《社區居家式失能老人長期照護服務研究進展》等〔12,13〕。

2.4研究熱點及演化路徑分析 在關鍵詞聚類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利用CiteSpace的突發性探測(Burstness)功能，得到突現性最強的21個關鍵詞。根據每個關鍵詞的突現強度及其出現和消失的年份，并結合本文的三階段劃分，可清晰地發現近20年來居家養老領域的研究熱點及其演化路徑：第一階段(1999～2006年)出現的突變詞包括“老人”“居家養老”“家庭養老”“生活照料”“機構養老”“敬老院”，其中突變率最高的是“老人”，由此推斷在我國老齡化的初期，老年人群體逐漸受到關注，但這一時期的居家養老還停留在家庭養老和生活照料層面，對于居家養老的理解還不夠全面，主要依靠傳統的家庭養老來取代居家養老的內涵；第二階段(2007～2011年)出現的突變詞有“為老服務”“養老服務社會化”“養老服務機構”“養老機構”“社區服務”“政府”“老齡化”和“社區居家養老”，其中，“養老服務社會化”的突變率最強，突現年份是2008～2009年。這是因為隨著家庭規模的減小，家庭養老已經遠遠不能滿足養老的需求，為了緩解這一矛盾， 2005年，民政部啟動了養老服務社會化示范活動，在各地興起了養老服務社會化的熱潮。所謂養老服務社會化是指老年人的養老方式由家庭向社會的轉化過程〔14〕，它強調的是社會力量的參與。這一階段居家養老的熱點話題在于由傳統的家庭養老向以社會化養老轉變，進一步豐富了居家養老的內涵；第三階段(2012至今)的突變詞有“社會養老服務體系”“社會養老”“社會養老服務”“社會組織”“醫養結合”“影響因素”和“智慧養老”。其中，突變強度最大的是“醫養結合”，突現年份是2016年至今。這是因為2015年國務院發布《關于推進醫療衛生與養老服務相結合的指導意見》，2016年國家衛生計生委又發布《關于印發醫養結合重點任務分工方案的通知》，使“醫養結合”成為居家養老領域新的研究熱點〔15〕。此外，居家養老的影響因素、智慧居家養老也是這一階段出現的熱門話題，如李寶娟等〔16〕在文章《我國“互聯網+”居家智慧養老現狀分析》中指出智慧居家養老通過互聯網不僅有助于整合各種資源的有效銜接，而且能夠幫助老年人不與社會脫節，避免老年人產生社會孤寂感，提高老年人的滿意度。

3 討 論

3.1居家養老的內涵 根據居家養老與社區關系的分析，本文比較認可的定義是，居家養老是指老年人在家中居住但卻享受社區或機構為老年人提供的綜合性養老服務的一種社會化養老模式〔17〕。由此定義可知居家養老有3層含義：第一，居家養老不等于傳統的家庭養老；第二，居家養老也不完全和機構養老割裂開來；第三，社區是居家養老和社會養老的紐帶，社區居家養老是傳統家庭養老和社會養老的有機融合〔18〕。

3.2居家養老的演化特點 由本文分析可知近20年居家養老服務呈現出3個方面的演化特點：其一，服務主體多元化，傳統的養老方式主要依靠家庭這一主體，目前的居家養老服務已經發展成為家庭、政府、社會等多方參與的多元化供給主體；其二，服務內容豐富化，早期的居家養老服務主要是生活照料，現在的居家養老不僅強調生活照顧，還包括精神慰藉、康復護理、家政服務等；其三，服務方式市場化，政府購買居家養老服務、居家養老服務社會化、公私合作(PPP)模式應用于居家養老領域等都在說明居家養老服務的市場化特點。

3.3居家養老的發展趨勢 根據本文分析并結合當前我國居家養老方面的政策，提示居家養老將會向以下幾個方向發展：

3.3.1醫養結合型社區居家養老 健康老齡化背景下，國家相繼出臺了各種政策支持醫養結合的推進，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更是將醫養結合作為應對老齡化、實現健康中國的重要舉措?！搬t養結合”指將醫療資源和養老資源有機結合，滿足老年人對于醫療服務和養老服務的雙重需求，以實現資源利用的最優化〔19〕。李長遠〔20〕指出，醫養結合在我國尚屬起步階段，對醫養結合的認識還存在偏差，側重于養老機構層面的醫養結合，而忽視了大部分居家養老的老年人，進而認為社區居家型醫養結合養老模式存在必要性。但醫養結合型社區居家養老存在很多難點，比如多部門協調困難、社區醫養人員嚴重不足、社會保障制度不健全、醫養結合養老缺乏服務標準等，建議今后從以上幾個方面加強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

3.3.2智慧型社區居家養老 2017年，國家工信部、民政部、國家衛生計生委三部委聯合發布《智慧健康養老產業發展行動計劃(2017-2020)》，指出智慧健康養老利用互聯網、大數據平臺等信息產品，能夠更好地整合養老服務資源，使個體、家庭、社區、機構之間實現有效對接〔21〕。在居家養老服務領域引入互聯網，對居家老人進行健康體檢、健康環境監測、遠程看護、健康干預及健康評估反饋等，既能緩解目前居家養老服務供求不均衡的現狀，也是“互聯網 +”在養老服務領域發揮重要作用的有益探索。劉霞〔22〕也認為智慧社區居家養老有利于幫助老年人健康長壽，提高生活質量，是居家養老發展的必然趨勢。

3.3.3公私合作型社區居家養老 公私合作模式來源于西方的PPP模式，是指公共部門與私人部門通過責任分擔、利益共享及相關的監督機制建立伙伴關系提供公共產品或公共服務的一種方式〔23〕。在我國目前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籌資渠道單一、資金不足的情況下，PPP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減輕政府的財政負擔，且由專業的養老服務公司提供服務，可提高服務的供給效率。2016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全面放開養老服務市場提升養老服務質量的若干意見》，鼓勵社會資本進入養老服務市場。2017年財政部出臺《關于運用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模式支持養老服務業發展的實施意見》，支持運用公私合作模式推進養老服務業發展。目前PPP模式在我國社區居家養老服務領域還處于初步探索階段，有較大的發展空間〔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