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娜·史密斯 高琦/編譯

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哺乳動物遷徙
大衛·穆比亞納永遠記得他遭遇槍擊的那一天。事情發生在2002年,當時他帶領的小隊被偷獵者伏擊。在對方AK-47步槍和霰彈獵槍的攻勢下,他的手臂和腹部受傷,還有一顆子彈撕裂了他的脾臟。作為贊比亞國家公園和野生動物部門的巡護警察,在工作中直面危險是不可避免的。
“即使倒下去也要重新站起來,繼續戰斗。”他說,“如果我們的野生動植物滅絕了,我們的孩子就無法看到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與其他野生動物保護者一樣,他每天都將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險之中。不過,并非所有需要保護的動物都是大型野獸。在2002年那次安哥拉邊界的槍戰事件后,穆比亞納被調往贊比亞中部的卡桑卡國家公園。如今,他在那里守護著一個大自然的未解之謎——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哺乳動物遷徙,以保護遷徙中的稻草色果蝠免遭偷獵者和入侵者的傷害。這些偷獵者可能追捕的是羚羊和大象,但他們的行為也會對稻草色果蝠構成威脅。
每年的10月至12月間,有800萬到1000萬只稻草色果蝠會造訪卡桑卡國家公園,享受水果盛宴。從西非到剛果盆地的森林,再到贊比亞,果蝠遷徙數千公里,飛越大草原和開闊的田野,將果實種子散播到遭砍伐的林區,幫助植樹造林,重塑沿途的風景地貌。科學家們仍沒弄清楚為什么只在卡桑卡出現了這種果蝠或“狐蝠”的大量聚集,而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曾有過類似情景。每天晚上,果蝠們會離開四季常青的沼澤無花果棲息地,飛行90公里,尋找野生漿果和其他各種果實。
稻草色果蝠是非洲種群數量最大的果蝠之一,被收錄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中。有人擔心,如果它們的總數下降到一定程度,種群可能無法繼續生存。馬克斯·普朗克動物行為研究所的迪娜·德赫曼博士說:“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們可能會遇到麻煩。”她的團隊已對果蝠進行了12年的研究。
雖然人們已經發現了果蝠常出沒的地點,但仍不清楚它們確切的遷徙路線。德赫曼團隊計劃部署衛星跟蹤器來跟蹤遷徙。“我認為這種蝙蝠對非洲至關重要,因為它們能遠距離遷徙。”德赫曼說,“從種子傳播的角度來說,羚羊、猴子、鳥類,但凡你能想到的動物,甚至包括其它大多數蝙蝠,它們都不會離開森林冠層的保護,因此它們不能像果蝠一樣有效地散播種子。卡桑卡的果蝠種群數量高達數百萬只,假設每只果蝠每晚散播一粒種子,這個播種效果也是不可估量的。”
隨著新冠肺炎的暴發,蝙蝠面臨著新的威脅——它們成了人類的攻擊對象。德赫曼說:“人們不斷地宣傳蝙蝠是病毒宿主,這使它們遭到了殘害。但與其重要性相比,它們所具有的潛在威脅其實不值一提。”她還補充說,目前并沒有科學依據證明蝙蝠是將新冠等病毒直接傳播給人類的罪魁禍首。

曾在工作中遭遇槍擊的大衛·穆比亞納,如今在贊比亞的卡桑卡國家公園中擔任巡護警察。
非洲南部蝙蝠保護組織的成員海倫·泰勒–博伊德說:“我們必須將這件事放在更大的背景下探討,也就是說,人類入侵動物棲息地導致了自身生存風險的增加……不去打擾野生動物才是明智之舉,人類的入侵并不是野生動植物造成的。”
但是,棲息地的喪失正迅速成為卡桑卡面臨的主要威脅。隨著蝙蝠棲息地和覓食森林的消失,果蝠們正在被迫離開。“它們要么去更遠的地方覓食,要么留在原地將資源耗盡。因此,這既是棲息地和野生動植物管理的問題,又是人類與蝙蝠之間的矛盾。”泰勒–博伊德說。
贊比亞全境每年被毀的森林多達25萬至30萬公頃,其濫砍亂伐的程度令人震驚。據公園管理機構卡桑卡信托基金的說法,已有1萬公頃的商業種植蠶食了公園周圍的禁區。由于新冠肺炎的肆虐,該機構已損失了70%的收益,但仍雇用了30名新的偵察員與穆比亞納這樣的警察組成巡邏隊,以阻止濫砍亂伐和侵占森林的行為。

在數千公里的遷徙路上,稻草色果蝠散播果實種子,重塑沿途的風景地貌。

巡護警察、偵察員和志愿護林員一起守護卡桑卡。

當地社區居民在保護森林的同時,養蜂創收。
該機構的總經理理查德·皮爾說:“卡桑卡周圍的商業種植帶來了新的威脅,這非常危險,如果不加以控制,果蝠的遷徙可能會就此終結。這種遷徙依賴于公園內及周圍完好的森林。它們的活動范圍比十個國家公園還大,這更凸顯了保護公園內區域的重要性。”
對于依賴森林獲取食物和收入的人們來說,公園周圍的區域也至關重要。該機構幫助居民社區獲得了周圍6萬公頃森林的合法所有權,以支持養蜂等創收活動。志愿護林員丘吉爾·穆松格瓦說,在看到附近的土地被毀之后,他的社區決定與該機構合作。他說:“如果我們保護森林,那么我們整個社區都會在未來幾年受益。我們現在建造蜂房,以后就能出售蜂蜜,從而有錢讓我們的下一代受教育。我們可以努力使生活變得更美好。”
[編譯自英國《衛報》]
編輯: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