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嚴修日記與山西票號通信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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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言說傳播之時,不僅在言說傳播的內容,也意指內容傳播的介質和過程。對于清季士人以書信為中心的社會交往,人們往往以現代性的自我中心視角,貼上“緩慢”“落后”的標簽。為數不多的交往史、通信史作品,也多聚焦在交往對象與范圍的探討,鮮有討論交往的渠道與速度問題。信息傳遞的速度關乎社會效率,無疑是理解社會結構的重要維度。20世紀初期羅素就評論,“中國人除受歐化者外,不以進步Progress與功效Efficiency為重。吾人惟重視之而富強,中國人漠視之。直至西洋人侵入之前,就大概而論亦能得安樂之”①。在羅素眼中,進步和效率是決定西方邁向富強的關鍵。那么,在現代性興起的前夜,清季民間通信的速度與效率如何?傳統中國的信息流動又是否如羅素所言忽視進步和效率?
前現代社會呈現出明顯的低密度交往特征,民間通信多為士人交往通信以及貿易之需的商業通信,通信數量和通信頻次都相對有限。本文嘗試借助嚴修的《蟫香館使黔日記》及清季山西票號檔案,觀察在電報等現代信息傳送技術產生前清季民間長距離信息流動的基本狀況,并嘗試對清季民間信息流動的速度進行量化。嚴修的《蟫香館使黔日記》主要展現清季士人親友間的通信狀況②,山西票號檔案則反映了商業通信的基本狀況。③
在近代郵局產生前,無論是文人書信還是商業通信都相對零星、分散。從嚴修日記與山西票號檔案來看,清季民間書信主要通過以下幾種方式遞送。
民信局起于民間商業貿易通信之需,因民信局源于民間自發行為,故其究竟源起于何時,已難以確考。馬楚堅認為,民間信局之名始見于乾隆十六年(1751)。④但名稱往往產生于事物之后,因此并不能據此認定民信局至此才出現。一般認為,民信局最早起于明代永樂年間,但至清時已迅速發展。民信局“初惟沿江沿海各省有之,逐漸推展于內地,遠達東三省及陜甘新疆”⑤。1851年至1874年間,“全國大小信局有數千家”⑥。《清稗類鈔》中記載其盛況,言自同治初年始,“大而都會,小而鎮市”,“東西南北,無不設立”⑦。
民信局是近代郵政產生前民間最主要的信息傳送機構。觀《蟫香館使黔日記》所載,嚴修通信采用最多的渠道就是民信局,嚴修與其長子嚴崇智兩人五成以上的書信都通過民信局寄送。因民信局經營區域各有不同,就嚴氏日記來看,嚴氏父子主要采用百川通、天順祥兩家通信,偶爾通過森昌局寄送。茲摘錄其日記兩則以為佐證:
光緒二十一年(1895)六月十八日
接崇智第九號稟⑧,自京發,言家眷于五月十六日由津起行,廿日到京,稟則廿七交天順祥也。⑨又,光緒二十二年(1896)二月初八日
接崇智第十號稟,十一月初六發,由百川通寄,銅仁房帶來。
同日接第十一號稟,十一月二十六日發,銅仁房帶來。⑩
之所以選擇百川通、天順祥,主要的原因是這兩家的業務網絡甚廣,在寄、收的兩方都有設局,能夠提供較便捷的服務。不過,因黔地偏遠,這兩家民信局僅在省城貴陽設局,并未在銅仁等地開設分號。每每嚴修離開貴陽往各地視學,信函抵達貴陽后,只能由各地門房或火夫捎帶。嚴崇智寄給嚴修的書信中,嚴修日記中明確記載投遞形式的共計20封,其中有12封由民信局投遞。這12封書信中,8封由百川通寄送,3封由天順祥寄送,1封由森昌局寄送。森昌局所送系天津往貴陽,而百川通和天順祥皆系京城送往貴陽。嚴修從貴陽發出信件,同樣也多采百川通、天順祥發信。值得重視的是,嚴氏父子通過百川通、天順祥并非僅僅寄信,而且也寄送各種生活用品、甚至匯款,可知百川通、天順祥的經營業務極為廣泛,絕非信件收發一端。
就清季的商業通信而言,民信局也是票號商業通信采用最頻繁的方式。道光二十四年(1844),山西蔚泰厚票號蘇州分號與京師分號間共有131封商業通信,其中122封通過一家叫天成局的民信局投送,1封通過天順局投送,可以說民信局基本上壟斷了這家票號蘇州與京師間的商業聯系。因商業通信對時間的精準性要求甚高,由此也可推知民信局的遞送效率已到極為發達的程度。
山西蔚泰厚蘇州分號與京師分號間的131通書信中,2封通過票號廣泉泰捎帶,1封通過票號蔚豐厚捎帶,5封由私人捎帶。《蟫香館使黔日記》多次提到嚴修在貴州各地視學時,收信的最后一環也多由各地門房從貴陽捎帶。在嚴修日記中,還提到一種較特殊的“順道捎帶”——“折差”遞送。“折差”主要是為地方大員專送奏折到京城的郵差。“折差”在遞送公文的同時,往往幫助官員兼送信件。此種“私書附遞”的行為在清代較為盛行。比如林則徐居京日記就曾記嘉慶十八年(1813)十二月一日接到福建公差捎來十月初二日家書一封。嚴修父子通信中,不乏“折差”捎帶的信件。比如嚴修乙未(1895)八月二十六日所收“京字第五號稟”、丙申(1896)九月初四所收“崇兒第廿六號稟”、丁酉(1897)四月初六收“崇智三十七號稟”、七月十七收“崇智四十五號稟”、十月初六收“崇智四十九號信”,以上幾通書信都系“折差”捎帶。當然,“折差”送信只是官宦的特權,并非一般人可以采用。
“順道捎帶”之所以能夠成行,重點是要“順道”,但并非所有信件都能剛好有人順道。因此當突遇急事時,雇人跑腿就成為傳遞信息的重要方式。謝彬提及傳統社會如遇緊急事件發生,“或派家丁、或派腳夫,傳書遠道,守候回音”。清季還出現專門跑長路的“信腳子”。山西票號因為有大量的商業通信需要,在民信局力所不逮之處,也多采用“雇人跑腿”的形式傳遞信息。日升昌票號從京師寄往山西平遙的信件,就大量雇傭腳夫。例如道光二十一年“[日]二十六日托左行朱加明寄漢八次信”“托左行腳夫石竹峰去第七次信一封”。不僅如此,山西票號內部還集體雇傭、共享“公腳”代為傳遞消息。同治十年(1871)至同治十一年(1872)年間,日升昌平遙總號的信件就大量使用“公腳”傳送郵件。史料有記“于客臘十八日百川通公腳寄去四十一次”“第四十二信正月初三日蔚豐厚成公腳楊順寄”“于初九日新泰厚公腳寄去四十六次信”“第四十七信三月十二日協同慶公腳寄”。這類記載為數不少,可見該時期平遙總號發出的信件,頗多都是各票號的“公腳”所寄。隨著雇傭“公腳”送信逐步成熟,也不排除一些票號隨之即涉足向民信局轉型。前述嚴修父子最喜好采用的“百川通”“天順祥”兩家民信局,原本即兩家有名的山西票號。這兩家票號在光緒年間已外接郵件遞送業務,主營票號之外兼營民信局,這也是民信局起源值得重視的一途。
據《蟫香館使黔日記》所記,嚴修偶爾也采用驛遞的方式寄信,然而驛遞主要是清官方信息傳送渠道,因此這種寄送數量相對較少。嚴修日記中所說“馬遞”“排單”“驛遞”皆屬此類。在嚴崇智所寄有明確寄送方式的20通書信中,僅有嚴修五月十六日于黎平所收“崇兒八號信”是通過驛遞投寄。此信是附在尚蘊齋回信中一并寄來,嚴修注明“由排單”。
嚴修視學貴州期間與長子嚴崇智有頻繁的書信往來。光緒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嚴修在貴陽收到嚴崇智從天津發出的第一封信。嚴崇智的最后一封家稟,嚴修于光緒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四離黔前收到,該日記曰:“收信。崇智五十號信,附日記二本,農學會信一”。此處所說“五十號信”,其實是指嚴崇智光緒二十一年五月廿日從天津舉家遷京后,從京城所發之信。加上在遷京之前,嚴崇智在天津還有8封書信。因此,嚴崇智在此期間共給嚴修寫過58封書信。
嚴崇智寫給嚴修的58封書信,有明確收寄日期的共20封。其中從天津所發信件中,最快一封共43天,由森昌局寄出。京師所發信件中,最快的一封耗時45天,系“折差”捎帶。最快的一封“排單”驛遞,耗時229天之久,該信九月二十五發出,次年五月十六嚴修才在黎平收到。統計這20封信件的通信時長,可以看到雖然信件一般會在100天以內送達,但因通信方式等因素影響,黔地與京師間的信件傳遞極不穩定。

表1 嚴崇智寄嚴修信件通信時長統計表
單看民信局所發各信,其中有11封明確收寄日期,耗時最長為90天,最短為43天,系從天津發貴陽。京城發貴陽信件中,最短耗時54天,其余多在60~70天之間。如果統計平均耗時,則每封信平均耗時71.7天。考慮到寄、收兩端還有時耗,民信局遞信的實際速度會稍快一些。從嚴修收信的情況來看,耗時較多往往是因為嚴修不在貴陽以致不能及時收信之故。此種情況,每有信件送達貴陽,尚需差役借公務之機捎帶至各地,因中間轉交環節增多,耗時往往增加。例如嚴修在大定所收28號信,耗時67天;黎平所收16號信,耗時79天;都勻所收18號信,耗時89日;銅仁所收10、11號信,分別耗時90、70天。上述幾封信都是信件送到貴陽后由門房捎帶,速度最快的耗時67天,最晚耗時90天。
對比嚴修在貴陽時的收信情況,即可看到收信人在貴陽時,兩地通信的耗時減少許多,每次通信的時長也相對穩定。嚴崇智由百川通寄出的22號信,耗時62天。天順祥寄出的23號信,耗時56天。天順祥寄出42號信,耗時60天。百川通寄出46號信,耗時54天。由此可以大致推斷,交百川通、天順祥傳遞的京城與貴陽間通信,基本都能夠穩定在60日左右送達。只不過對比官方文書遞送的速度,兩地民間通信的這一速度可謂極慢。康熙三十年,清朝廷規定驛遞程限,貴州巡撫本章到京限二十八日。從嚴氏父子的通信來看,京城到貴陽的通信時程大多在60日左右,無一能在40天以內送達,距離28天的官方標準相距甚遠。因此,清季京城到貴陽的民間信息傳遞速度要遠遜于兩地官方信息的遞送速度。
民信局之外,“折差”遞送也是嚴氏父子主要的通信方式。從《蟫香館使黔日記》看,兩人約有三層左右的書信是由“折差”遞送。單從速度上看,“折差”與民信局耗時差不多。嚴崇智從京師寄往貴陽的信件,“折差”所帶最快的一封是第五號稟,耗時45天。“折差”遞送最大的問題在于并不穩定。“折差”本系公差,只能借公務之機偶爾捎帶,因此所送信件的穩定性要遠遜民信局。如嚴修日記四月初六所記,當日收到崇智所發37號信,該信系十二月二十八日崇智所發賀年稟,但羅姓折差“二月十七日始出京”,以至這封信共耗時97天。
嚴修父子間的通信雖然限于貴州與京師之間,并不足以反映清季士人通信的總體狀況,卻可以作為一個觀察的窗口管窺內地士人書信交往的一般狀況。由于受民信局業務以及地理空間的局限,嚴修父子間的書信往來并不穩定,而且難言高效。
嚴修父子通信呈現的緩慢特征或許符合對前現代書信交往的一般想象,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清季的商業通信其實存在非常高效的一面。道光二十四年(1844),山西蔚泰厚票號蘇州分號與京師分號間曾有密集的商業通信。其中,自四月初三至十二月十一日,蘇州分號共向京師分號發出59封通信,自三月二十二至冬月二十五,京師分號曾向蘇州分號發出72封通信。這131封通信,有明確收寄時間的共有118封,其中蘇州分號寄給京師分號的48封,京師分號寄給蘇州分號的70封。
山西蔚泰厚票號的118封通信中,耗時最短的11天,最長的27天,大多數信件在16~19天之間抵達。具體每次的通信時長可見圖1。

圖1 山西蔚泰厚票號蘇州、京師分號商業通信統計表(1844)
京城分號寄給蘇州分號的70封有明確收寄時間的信件中,有14封16天送達,52.8%的信件在16~19天之間送達。蘇州分號寄給京城分號的48封有明確收寄時間的信件,12封在18天送達,58.33%的信件在16~19天之間送達。值得注意的是,京城至蘇州總體上略快于蘇州至京城,京城至蘇州的遞送天數集中在16天前后,而蘇州至京城的遞送天數則集中在18天前后。
兩地通信最快的一封信是京師分號七月二十六日由天成局送出的37號信,八月初八蘇州分號收到。這是一封加急的郵件,郵資二十二兩,信中寫明“定于八月初十晚間一準到蘇,早到一天加銀二兩,遲到一天罰銀四兩。……京中先付伊腳力紋銀十八兩,下短銀四兩在蘇找結”。按信中所記,可見這封信于約定時間前兩日送達。
兩地通信最慢的信件共耗時27天,分別是京城分號所寄12號信與蘇州分號所寄64號信。前者由天成局六月二十二日寄出,七月十九送到。后者找緯堂兄捎帶,十月十九寄出,結果遲至冬月十六帶到。粗看之下,民信局與順道捎帶并無差別。但若觀察耗時在25~27之間的5封信,其中2封是天成局所寄,3封是順道捎帶。兩地有準確收寄時間的118封信中,共有110封信是天成局所寄,晚到的2封僅占總信件的1.8%。順道捎帶共有8封,就有3封晚到,占比高達37.5%。對比可見,順道捎帶晚到的比例要遠高于民信局。
順道稍帶的8封信件,較快的有2封,分別耗時15、17天。余下的6封,分別耗時21天、24天(2封)、25天、26天、27天。順道稍帶的信件即便以較快的速度傳送,也與民信局的正常速度基本相當。此外順道稍帶顯得極不穩定,大多數的信件都會較民信局的正常信件晚到。與之相較,民信局的穩定性更勝一籌,民信局蘇州與京城之間一般的通信時間在16~18天之間,18天以內送達的信件比例為63.6%,21天以內送達的信件高達87.3%。民信局的穩定、便捷也可以反過來解釋兩家票號為何絕大多的信件會采用天成局收寄。
兩家票號間的商業通信展現了清季民信局的高效和準確。單獨講民間信的速度和效率可能并沒有意義。參照清官方驛遞的速度,按康熙三十八年規定,蘇州遞送本章進京程限,“江蘇巡撫限十四日四時”。對照這一標準,可見蘇州與京城兩地民信局遞送的一般郵件要較官方程限略晚2~5日。但民信局提供的加急服務,使得加急信件的遞送完全可以與官方的緊急驛遞媲美。上述118封通信中,其中不少即屬加急郵件。前表所示,在13日內送達的信件均屬此類。據寄信方與天成局的約定看,這些信件大多是要求在13天或14天以內送達,這至少表明寄信方與民信局都認為13~14天足以完成兩地間的通信,這比官方規定的程限要更快。就實際來看,大多數加急信件均能如期、甚至略為提前送達,只有極少數的信件遲至。所見略遲的唯有蘇州分號六月十一日未刻所收天成局所送二十二號信。此信于五月二十六日發出,信中寫明:“今專天成局送云,限定六月初十日午課到蘇,言明腳力紋銀二十六兩,在京付過銀十三兩,下余十三兩到蘇找付。早到一天加銀二兩,如過午時罰銀二兩,如十一日到罰銀四兩。”據寄信方與天成局的約定,預期投遞速度是13天,結果該件于十一日未刻送達,晚到1日。
對比嚴修父子貴陽、京師之間的通信以及山西票號京師、蘇州之間的通信,當可發現民間通信的速度存在極大差異。即便同是民信局送信,貴陽到京師的通信約在60~70天之間,而蘇州至京師則在16~18天之間。對比官方的信息傳遞標準,貴陽與京師之間的通信顯得極為緩慢,而蘇州與京師之間的通信就要高效得多。清季京師與各地間的信息流動表現出明顯的不平衡性。
緣何會呈現出此種差異?概言之,大體有以下幾方面的原因。一是貴州與蘇州兩地的地理空間與交通條件所決定。貴州地理相對偏遠,進京以陸路為主,部分道路較為險阻,以致速度相對較慢。與之相較,蘇州進京則以水路為主,內河航運極為發達。開埠前后,長江三角洲的內河航運網絡即以蘇州為中心。有學者描述其信息流動的盛況:“江蘇,省(城)外州縣,民間設有信船、帶貨船各數只,輪日赴蘇遞送書信并代運貨物。”在遠距離的現代信息傳播技術產生之前,信息的流動必須依賴于貨物或人員的流動,地理環境與交通設施的落差決定了兩地民間信息流動的速度和效率。二是通信速度與兩地的經濟活躍程度以及民信局的業務經營有關。由于貴州的經濟活躍程度遠遜于蘇杭,貴州與京師的信息流動需求相對較小,因此百川通、天順祥只在貴陽設有分局,并未形成較發達的通信網絡。蘇州與京城的信息流動需求則旺盛得多,民信局的效率也相對較高。例如蘇州與京城的信件寄送,很多都精確到了具體時辰,這表明兩地民信局的通信服務已達到極為驚人的效率。反觀貴陽的民信局,嚴修日記有記:“天順祥每月六次信使,百川通則按一、四、七發信”。即便是效率較高的百川通,仍然是每旬三次發信,貴陽與蘇州民信局業務經營的差異對速度的影響可見一斑。表面上看,這與民信局提供的服務有關,但背后卻是兩地經濟活躍程度與信息流動規模所決定。最后,兩地通信的不平衡也可能與通信的性質有關。嚴氏父子的家書屬于一般通信,山西票號間通信屬商業通信。商業通信對時間往往有著更精確的要求,投遞性質與郵資的差異也直接影響通信速度。
速度創造了不同的時空場景,信息流動速度的不平衡反映出不同區域社會經濟狀況和社會交往關系的差異。如果說只看嚴修父子黔、京之間的兩地書,當會覺得清季士人的書信交流雖是士人的日常,但遠距離的通信仍較為不便。不僅書信寄送較為繁復,需捎帶至省城轉交民信局寄送,而且傳遞的時間也極為漫長、極不可控。但如果觀察山西票號蘇州與京城的商業通信,則會發現清季民間的通信事實并不落后,特別是加急的郵件服務已展示出相當高的效率。民信局的通信效率并不弱于此后的近代郵政。只是限于通信工具的制約,民信局的通信效率無法取得實質性的突破。清季的民間通信雖然遠非現代通信那么便捷,卻也非羅素所說“忽視進步和效率”。
然而也需指出,清季民間通信盡管展現出相當效率,但仍無法突破交往工具內在的時間限制。信息流動速度反映出特定區域社會經濟和社會交往狀況。尤其是民間通信的速度,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民間社會信息流動的水平,并較直觀地反映民間社會的組織能力和運作效率。相較于同時期西方工業時代塑造的鐘表時間與全新速度,清季社會的交往速度及組織效率都遠遠落后。隨著鐵路、輪船等現代交通工具以及電報等現代信息傳遞媒介興起,時間與速度的落差引發政治秩序與社會生活的全面變革勢為必然。通過清季通信水準與信息速度的考察,或可為認識近代中國的社會變革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項目“新聞傳播學科科研創新能力提升”〔項目編號:X20200044〕的研究成果。)
注釋:
① 羅素:《中國之問題》,趙文銳譯,中華書局1924年版,第5頁。
② 《蟫香館使黔日記》所記起于光緒二十年九月十六,迄于光緒二十四年(1898)閏三月九日,共三年半時間。嚴修在日記中詳細地記載其與親友的通信記錄,為了解清季士林通信的基本狀況提供了重要線索。
③ 山西票號通信較早由日本學者濱下武志整理收錄,收入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編《山西票號資料 書簡篇(一)》,此后收入大陸整理出版的《山西票號史料》,收錄了山西日升昌票號從道光二十一年(1841)至光緒二十六年(1900)前后以及蔚泰厚票號自道光二十四年至咸豐二年(1852)間的內部通信。其中蔚泰厚票號道光二十四年三月至二十五年(1845)十二月間的通信有較完整的收寄記錄,本文主要利用此時段蔚泰厚蘇州、京師兩分號間的131封往來通信進行分析。
④ 馬楚堅:《中國古代的郵驛》,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134-141頁。
⑥ 樓祖詒:《中國郵驛史料》,人民郵電出版社1958年版,第55頁。
⑦ 徐珂:《清稗類鈔》第5冊,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2290頁。
⑧ 此處所說第九號稟,仍按嚴崇智從天津發出的信件編號。此封信起,嚴修另起編號,多記為京秉第幾號。從后文來看,這封信也是京稟第一號,因此嚴崇智從天津實際共寄發八通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