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容介紹
雕塑,又稱作雕刻,是指用一定的物質材料制作出三維空間形象的藝術,屬于造型藝術的一種。中國傳統雕塑有著寬厚深沉、智慧靈性、自然質樸等豐富多元的表現形式,是中華乃至世界文化遺產中絢爛的瑰寶。
梁思成先生曾說過:“藝術之始,雕塑為先。”雕塑文化是中國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根據社會功能的不同,可以分為宗教雕塑、明器雕塑、陵墓雕塑、紀念性雕塑、建筑裝飾雕塑、工藝性雕塑六大類。
宗教雕塑:中國的宗教雕塑主要是佛教雕塑,主要成就集中在石窟和摩崖石刻上,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敦煌莫高窟。
明器雕塑:“明器”指古代墓葬中的隨葬品,明器雕塑表現了古人對已故先人的敬重和緬懷。俑是明器雕塑中最主要的內容,明器陶俑到戰國時期已經相當普遍。
陵墓雕塑:分為兩類,一是陵墓外的石人、石獸組成的儀衛、裝飾雕塑,稱為“石像生”或“翁仲”,二是陵墓建筑和構件,如墓闕、華表、享堂、墓道、墓門等裝飾雕刻。
紀念性雕塑:指為表彰歷史人物、紀念重大歷史事件的雕塑。《博物志》曾有記載:“黃帝仙去,其臣左徹者削木為黃帝像。”《戰國策》中也有“宋王偃鑄諸侯之像列于屏側”的記載。
建筑裝飾雕塑:包括古代建筑門前的石獅、華表等作為建筑附件的雕塑,以及對墻面、門窗、斗拱等對建筑局部和構件進行裝飾的雕塑。但中國古代多為木結構建筑,難以長時間保存,因此現存的古代建筑裝飾雕塑多為明清時期。
工藝性雕塑:一是指以雕塑形式制成或裝飾的有實用性的物品,如陶瓷、青銅制成的禮器、食器、酒器等;二是指獨立的具有觀賞、裝飾作用的小品雕塑,如小型玉雕、象牙雕、木雕、骨雕等。
文化面面觀
傳統雕塑中的“具象”看法
焦興濤
中國古代的雕塑傳統中,秦兵馬俑毫無疑問是具象雕塑的一個巔峰和杰出代表。除了宏大的陣列,與真人等大的尺寸,準確真實的武器服裝已經成為研究秦代直觀生動的考古研究材料,而性格形象各異的兵馬俑頭像幾乎無一雷同,解剖的準確,塑造的傳神,堪稱經典。只不過,這樣的具象傳統在秦之后隨著佛教的傳入,摩崖石刻造像的盛行而變得式微。現在的藝術史研究表明,先秦時代“事死如生”的文化習俗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藝術對于真實的理解和表現,而后來中國貴族文化中的出世精神和佛教的融合,現實的優先性讓渡給了形而上的玄想,“彼岸”的具象顯然和現實不同,自然也影響到雕塑的風格變化塑造。
今天,傳統具象雕塑的風格和傳統由于其歷史和現實的原因,依然具有不可撼動的重要地位和不可替代的表現力。既然“寫實”只是某種文化和傳統的結果,也就不存在一成不變的“寫實模式”,所有的學院雕塑的訓練課程和體系,究其實質,都不過是對藝術史身體力行的理解和學習——是對曾經輝煌的具象藝術傳統的膜拜和致敬!但新的觀看方式不僅必然要出現,而且毫無疑問地屬于這樣一個傳統之中。所以,如果我們自認為并不比古埃及的藝術家和文藝復興的巨匠更優秀的話,那么,在傳統里努力睜大眼睛,重新“觀看”,并期待著某種啟示和意義的驚鴻一瞥,將是我們在面對具象雕塑傳統和寫實雕塑創作時更加有效和積極的選擇。
(摘編自《雕塑》2020年第4期)
雕刻傳統文化的載道之器
陳麗華
能不能用紫檀雕刻藝術復原北京的老城門?20多年前,我開始有了這個大膽的念頭。
用紫檀雕刻的藝術形式呈現老北京城的面貌,絕非易事。老城門的一磚一瓦、每一雕花,都鐫刻著歷史與文化,經年累月,在風雨紛爭中任世事雕琢,凝結成獨有的家國記憶。瑞典美術史家喜仁龍在《北京的城墻和城門》一書中曾說,當你漸漸熟悉這座大城市以后,就會覺得這些城墻是最動人心魄的古跡——幅員廣闊,沉穩雄勁,有一種高屋建瓴、睥睨四鄰的氣派。20多年來,我一直多方搜集老城門的圖紙和文獻資料,遍訪專家,反復考證推敲,以取得詳細、真實、可靠的數據。直到2010年,我邀請古建專家學者,并組織上百名匠師,正式啟動老北京城門的重塑工程。
起步時,由于城門圖紙的缺失,我們除了求助政府文物部門的支持,還積極從海內外各種渠道尋找散落的城門照片、高價回購殘存資料,自己比對著照片修改圖紙,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資金。作為一名已經70多歲的老人,我硬是憑著“磨破膝蓋也堅持、不破難題不睡覺”的精神,夜以繼日地投入這項工程。6年多的光陰,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和百多名團隊成員一起,以1∶10的大小,將老北京“內九外七”共計16座紫檀及陰沉木制城門全部制作完成。這16座城門沒用一根釘子,僅用木建筑的榫卯技術,把大小不過寸許的幾百萬塊零部件嚴絲合縫對接,還破解并復原了古代城門建設的神秘千斤閘。
去年5月,在中國紫檀博物館的廣場上,16座城門中最大的“正陽門”進行了首展。我們用了8輛大卡車運輸、50多人組裝,耗費將近12個小時的時間,將這座重達20余噸的正陽門呈現在觀眾面前。城門的各個部位精準耦合,嚴絲合縫卻又能拆裝自如,每一個細節都極盡精巧,形制逼真。令我魂牽夢繞的老北京城,終于從夢境再次走向了現實,城門樓子可攀登、可撫摸、可親近,更可追憶。展出現場,很多觀眾和我們一起登上城門,親身感受到了老北京城的面貌和紫檀藝術的魅力。
在古代中國,城門是一座城池的臉面,也是城市精神和文化風貌的呈現。我們用非遺文創復現北京的城門,期待這一座座木雕能作為傳統文化的載道之器,成為我們的文化路標,引領一代代華夏子嗣不忘傳統文化之根。
(摘編自《人民日報》2017年8月4日)
中國玉雕藝術之承
錢亮 康悅
《周禮·天官·大宰》記載:“以九職任萬民……五曰百工,飭化八材。”《周禮·考工記》記載:“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鄭玄注引鄭司農云:“八材:珠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木曰刻,金曰鏤,革曰剝,羽曰析。”《說文》言:“琢,治玉也。”古代“琢”字本身專指對玉的加工制作,如“玉不琢,不成器”,琢玉一詞是琢的復詞。雕與琢同義,《爾雅·釋器》載:“玉謂之雕。”又言:“雕謂之琢。”
由此出現一組關系:雕=琢=琢玉=治玉。可見,若稱“玉雕”,便會出現“玉琢”“玉琢玉”等不合邏輯的名稱。除此之外,古時琢玉不是用工具直接雕刻出來,而是需搭配解玉砂、水等介質反復琢磨而成。由此揣測,在中國古代,“玉雕”同“雕塑”一樣,“玉”和“雕”兩個字是分開的,古不稱“玉雕”,多謂之“琢玉”“治玉”。
從琢玉到玉雕,看似簡單的詞序顛倒,歷經數千年,除為符合現代人的語言習慣外,更合乎“天人合一”的思想理念。單從字面上理解,不管是琢玉,還是治玉,人的行為都在材料前,彰顯的是人的力量。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個“攻”字,可見古代治玉之艱難,體現的是人與自然的斗爭——以腳蹬手磨的方式使其成為人們想要的樣式,是人對玉的征服。
(摘編自《當代中國玉雕藝術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