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省關嶺縣康養產業發展探析

蘭秋林

（1.貴州財經大學管理科學與工程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0；2.銅仁學院經濟管理學院，貴州 銅仁 554300）

近年來，我國老齡人口快速增長。按照聯合國的標準，我國早在2000年就已正式進入老齡化社會。結合我國當前發展速度，預估在未來相當長的時期內，老年人口的健康問題將逐漸成為一個嚴峻的社會問題。與此同時，在我國現代化的發展進程中，城鄉二元經濟結構造成的城鄉發展失衡對我國的進一步發展也產生了極大的阻礙。面臨日益嚴峻的老齡化挑戰與城鄉發展矛盾，黨中央于2016年、2017年先后提出了《“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和《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前者以提升國民身體素質、建設健康中國為核心目標，提出了發展健康產業的實踐路徑；后者將解決“三農”問題作為黨和國家未來的重點工作任務。不同的文件，同等重要的國家戰略方針，由此激發了在農村發展康養產業、建設美麗鄉村的熱潮。目前，圍繞康養產業的研究已取得了大量的成果，重點集中在康養產業與不同業態融合發展的實證研究。文章以貴州省關嶺布依族苗族自治縣（下文簡稱關嶺縣）為例進行探討，闡述了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社會背景和必要性，結合關嶺縣的資源稟賦，思考了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路徑建議，并分析了其發展過程中存在的現實問題。

1 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社會價值

隨著健康中國戰略及鄉村振興戰略在全國范圍的推廣與實施，各省市陸續開啟了康養產業的實踐之路。查閱康養相關資料得知，近年來康養產業的市場表現可謂是井噴式發展。表面上看，康養產業的興盛是應對老齡化挑戰和振興鄉村的產物。但分析其實質，康養產業是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時的現實需求——由于經濟水平提升，人民生活更加富裕，優越的物質財富則對現實物質水平提出更高的要求。因此，發展康養產業，對提升人們生活質量、促進經濟發展均有較高的社會價值。

1.1 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社會背景

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需深入了解康養產業結構及社會背景。當前，我國康養產業有以下細分領域：森林康養、康養旅游、康養醫療、康養體育、康養農業、康養文化、養老地產等。當下的康養產業以健康和養老為重點，隨著人民物質生活水平的提升，康養產業結構日益豐富多元，新的康養業態既拓寬了客戶群體，也豐富了康養產品，可滿足更大范圍的市場需求及更高水平的服務需求。2018年初頒布的《生態扶貧工作方案》強調，應在生態產業發展領域加強力度，可將生態與康養產業進行融合，發展以扶貧與振興鄉村為目標的生態康養產業，該《方案》的貫徹實施，為康養產業的興盛帶來了契機。為促進康養產業更好地發展，各部委亦相繼出臺了鼓勵性政策，如《關于促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意見》（201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草案）》（2021年）等較具代表性的文件。2020年，《生態康養基地評定標準》的發布，為康養產業建設了一條規范發展的道路。在2021年的兩會中，全國政協委員孫潔建議將康養產業的發展成效納入各級政府考核指標。建議的提出，為康養產業營造了有利的輿論環境，也進一步顯示了康養產業在國民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地位日益重要。除了以上政策支持外，在資金支持方面亦逐漸提升。《鄉村振興的諒解備忘錄》是發改委、財政部于2018年與亞洲開發銀行簽署的一份戰略支持協議，協議約定亞行在未來5年牽頭籌集60億美元支持我國發展，所籌資金用于與我國鄉村振興相關的產業。在大量的政策鼓勵與資金支持下，康養產業發展前景向好。在良好的發展環境下，貴州依靠極佳的氣候、環境等優勢，在康養領域表現不俗。在2020年的康養城市排行榜中，貴州的貴陽、遵義、六盤水三市躋身全國50強之列，其中貴陽市榮登第10位。統計系統的數據顯示，貴州進入50強的康養城市數量在全國排名第4，在此發展態勢下，為貴州打造康養強省營造了積極的輿論環境。在此背景下，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大有可為。

1.2 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必要性

關嶺縣是一個以苗族和布依族為主要人口的少數民族自治縣，擁有豐富的民族文化資源及旅游資源。關嶺縣緣何發展康養產業，有何現實意義？筆者將從如下3個方面闡述其緣由。

1）關嶺縣缺乏強有力的第二產業支持經濟發展，居民就業難以保障，造成人力資源大量外流，加之現有資源未得到有效利用，導致關嶺縣經濟增長的動力不足。據關嶺縣人民政府官網披露，2012—2019年期間，關嶺縣生產總值增長率呈逐年下降趨勢，如圖1所示。發展康養產業，可通過引入社會資本，整合現有資源，形成一二三產業融合的復合型產業，從而帶動居民就業。康養產業的興起以及就業率的提升將對高層次的人力資源形成拉力，使高層次人力資源流入，進而促使經濟更好地發展。

圖1 關嶺縣生產總值2012—2019年

2）通過訪談關嶺縣民政部門工作人員得知，全縣戶籍總人口約40.5萬，其中老齡人口數約4.5萬，老齡化率達11.1%，已邁入老齡化社會。逐漸嚴峻的老齡化問題，將成為該縣發展的一大難題。發展康養產業，養老所需的醫療水平、生態環境等條件將得以改善，可有效提高關嶺縣居民的老年生活質量。此外，基于康養產業興旺發展帶來的人力資源回流，也可緩解空巢老人獨立生活造成的養老問題，從而有力應對老齡化挑戰。

3）根據鄉村振興戰略的發展要求，建設生態宜居新農村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發展康養產業，有助于推動生態宜居新農村建設的貫徹落實。從健康養老行業對康養城市的評定標準來看，主要包括生態環境（權重35%）、醫療資源（權重15%）、民生幸福（權重20%）、產業融合（權重15%）、康養政策（權重15%）等5項評價指標。在上述指標中，生態環境最為重要，關嶺縣作為一個以農業與旅游業為主要產業的縣城，環境較少受到工業的污染，空氣質量長期處于優級水平。此外，關嶺縣全年的平均氣溫保持在15℃左右，憑借良好的氣候條件，享有“天然溫室”的美譽。天然的生態優勢使關嶺縣具備了發展康養產業最重要的基本條件，因此，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勢在必行。

2 關嶺縣康養產業的發展路徑

關嶺縣康養產業的發展應注意兩點：1）有效利用縣域優勢資源，增強競爭力；2）融合新興產業，協同發展。所以，關嶺縣康養產業可以與旅游產業、生態農業、中醫藥產業深度融合，打造符合自身特色的康養品牌。

2.1 整合資源，發展康養旅游

康養旅游是近年出現的形同于旅游但又有所升華的新型業態。常規意義的旅游是指出于休閑、商務等目的而離開常住地址，展開的一系列觀光游覽等活動。康養旅游的概念界定，基于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策略分析的需要，筆者采用《國家康養旅游示范基地標準》所定義的表述，即“通過養顏健體、營養膳食、修心養性、關愛環境等各種手段，使人在身體、心智和精神上都達到自然和諧優良狀態的各種旅游活動的總和”[1]。根據上述定義可知，發展康養旅游產業應具備一定的物候條件，以能滿足游客健體、膳食、休養、生態等需求的資源為基礎條件。關嶺縣是一個擁有多元旅游資源的少數民族自治縣，根據2021年貴州省A級旅游景區名錄顯示，關嶺縣共有板貴火龍果生態園、上甲布依古寨旅游景區、黃果樹奇遇嶺旅游景區、古生物化石群旅游景區、花江大峽谷旅游景區、九仙旅游景區、木城麗水旅游景區、永寧明清古鎮景區、落葉康養旅游景區等9個旅游風景區，約占安順全市風景區數量（共42個）的1/4[2]。雖然關嶺縣的旅游資源具有豐富多元的特性，但因開發時間較晚（首批A級景區認定于2017年），目前所有景區均為3A級，尚無具備更大影響力的景區，未來需加大旅游資源推廣力度，提升關嶺旅游景區知名度。近年來，康養旅游在全國范圍內如火如荼地發展，已成為旅游產業的重要模式之一。關嶺縣應依托有利的旅游發展形勢，借鑒國內外的成功經驗，創造性地將各類旅游資源與康養產業有機融合，構建符合關嶺縣特色的“康養+旅游”產業模式。

2.2 形成特色，做強康養農業

知網論文庫中的相關研究顯示，關于康養農業的研究成果較少，學界對其關注度遠不及康養旅游高。然而，康養旅游的功能之一為營養膳食，若要更好地發揮營養膳食的積極作用，離不開康養農業的繁榮發展。康養農業是一種以使人體健康、延長生命為服務宗旨的產業，是健康農業與養生農業的融合體，其產業標準包括栽種于綠色環境、生產過程安全、有益身心等要求[3]。隨著人們物質生活質量的提高，食品供應日益豐富，同時也增加了食品安全的風險。古語有云，病從口入。維護身體的健康，以安全的飲食為前提。因此，發展康養農業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是順應時代需求的應然選擇。

實踐中，康養農業以提供安全、健康、營養的農產品為主要任務。根據關嶺現有農產品資源，花江狗肉與關嶺牛肉為肉類農產品的典型代表。花江狗肉是關嶺縣最為知名的肉類食品，是貴州十大經典名菜之一，狗肉不僅含有豐富的蛋白質，還富含鐵、鈣等微量元素，對營養不良的人群有較強的溫補功效。關嶺牛肉名氣雖然稍遜于花江狗肉，但其肉質鮮美，品種優良，曾被國家地理雜志收錄。筆者通過調研得知，關嶺牛的養殖過程仍保持著粗放生態的方式，以谷物雜草為飼料，多放養于山林田間，較大程度地保障了肉質的安全健康。在中醫理論中，牛肉為進補佳品，其所含氨基酸較豬肉更能滿足人體所需，對人體失血有較好的調養功效。周迪等人曾將關嶺牛、安格斯牛及關嶺牛與西門塔爾牛的雜交品種的肉質進行檢驗，檢驗結果反映，關嶺牛肌肉中飽和脂肪酸總量、必需脂肪酸中的花生四烯酸和油酸含量及鉀、鋅、鐵等微量元素含量均高于安格斯牛和雜交牛，關嶺牛的營養最為豐富[4]。除了前述肉類農產品外，板貴火龍果生態園亦是該縣的一大特色，園區開發于2017年，經過近年的發展，已成為關嶺縣的重點農業產業。火龍果的種植采用有機農產品的生產標準，品質不僅受到業界專家的肯定，還受到各級領導及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產品遠銷全國各地。在未來的康養產業探索發展中，關嶺縣應將健康產業與農業進一步融合，在農產品的生產中，持續保持綠色生態的種養方式，形成凸顯關嶺優勢的康養農業。

2.3 發揮優勢，支持醫養融合

在建設健康中國的進程中，李克強總理早在2017年就做出了批示，“充分發揮中醫藥在疾病預防、治療、康復中的獨特優勢”，在2020年初爆發的新冠疫情中，中醫藥對相關病情的緩解發揮了重要作用。由此可見，中醫在醫學領域占據了重要地位，中醫藥對康復療養有積極作用。根據安順市2021年3月發布的“健康安順2030”發展規劃，安順將推行中醫藥強市戰略，發展中醫藥健康服務。關嶺縣擁有豐富的中藥植物資源，據吳海燕等人的統計，關嶺縣的野生藥用植物有440種，隸屬119科、330屬，其科數在全省的占比為47.6%；栽種的藥用植物中，高于500畝的有桔梗、瓜蔞、續斷、蜘蛛香[5]。由于桔梗產量豐碩，貴州百靈集團在關嶺建設了桔梗推廣種植基地，結合關嶺中醫藥資源現狀，已具備發展中醫康養產業的基礎。自2015年國務院出臺《中醫藥健康服務發展規劃（2015—2020年）》以來，國內各地便興起了中醫醫養融合的試點。中醫作為我國本土發展起來的醫學，經歷了漫長的發展歷史，不僅可用于治療疾病，對健康養生亦有積極作用，受到了國民的普遍認可與歡迎。關嶺縣應充分利用有利的政策形勢與豐富的中醫藥資源，積極加入到中醫康養的融合建設中。中醫康養的融合發展，對維護老齡人口的生命健康有重要意義，體現了健康產業與養老產業的有機融合。

3 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策略建議

隨著我國老齡化程度日益加深，康養產業已成為當下熱門的朝陽產業。基于關嶺縣良好的資源條件、有利的宏觀政策環境以及市場形勢，關嶺縣應搶抓機遇，大力發展康養產業。由于康養產業在國內的發展歷史較短，尚處在探索過程中，在取得初步成功的同時，亦呈現了諸多尚待解決的問題。丁文珺、熊斌指出，我國當前的康養產業面臨制度供給缺位、產業結構失衡、技術創新不足、專業人才缺失及產業供給質量不高等瓶頸[6]。關嶺縣正處于發展康養產業的起步階段，不僅應總結其他城市的成功經驗，還要思考應對潛在困境的可行策略。

3.1 持續維護生態宜居優良環境

發展康養產業需要良好的物候條件，這已成為行業的共識。良好物候條件的形成，以建設優美的生態環境為基礎。在過去較長時間內，各地為發展經濟而實行大開發，普遍存在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的現象，基層為提升經濟增長速度，大多秉持先破壞后治理的觀念，給生態環境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在生態問題日益加劇的趨勢下，關嶺縣較好地維護了現有生態。安順市2019年公示的環境狀況公報顯示，2019年，環境空氣質量優良率達100%的區縣僅有兩個，關嶺縣為其中之一；2018年與2019年空氣質量僅關嶺縣連續達100%優良率。以上數據體現了關嶺縣過去在生態保護方面付出了較大努力，這為建設生態宜居縣城奠定了基礎。生態宜居既是鄉村振興戰略的核心要求，又是發展康養產業的內在需求，更是實現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應有之義。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應以生態宜居的自然條件為依托。地方政府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應正確處理好產業開發與環境保護的關系，只有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才能持續維護良好的生態環境，為產業興旺奠定堅實的基礎。

3.2 引入社會資本，夯實產業基礎

康養產業的建立以良好的生態環境為基礎，但若要繁榮發展，則需投入大量經濟資本。關嶺縣雖然具有豐富的自然資源與人文資源，但因缺乏知名的成熟運營商經管，以致資源長期未得到有效利用，加上地方知名度較低，難以集聚人氣，產業發展相對蕭條。低迷的市場環境反映了當地缺乏完善的正式制度，在正式制度缺失的市場環境中，可引入社會資本作為補充，社會資本對企業贏得信任有促進作用，亦有益于展開協同創新活動[7]。在大數據時代背景下，傳統的康養產業發展模式具有一定的技術局限性，未來的康養產業必將走向智慧康養時代，而康養產業的智能化發展，必然需要強大的財力支撐和技術支撐，引入社會資本，可為關嶺縣康養產業發展過程中的技術革新提供資本支持。社會資本的投入，有助于打造康養產業龍頭企業，進而有效整合當地資源，盤活現有資產。當前，社會資本已成為各行各業持續發展的資本動力，關嶺縣應順應時代趨勢，更新發展理念，借鑒成功經驗，營造康養氛圍，吸引社會資本，助力產業興旺。

3.3 加大康養人員專業培訓力度

康養產業是在養老產業基礎上衍生出的新興產業，由于發展時間較短，現代康養專業人才的培育尚處在探索階段，高校康養專業人才培養目標大多還延續康復護理的培養模式。專業人才的匱乏，是當前康養產業發展面臨的一大困境。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首要任務就是建設一批康養專業人才隊伍。專業隊伍的凝聚可通過外部輸入和內部培育兩個途徑。外部輸入高層次專業人才是隊伍建設最直接的方式，但輸入成本相對較高，且人才能否長期留住也是一個問題。筆者認為，通過本土培養專業人才的方式更有助于隊伍的鞏固。專業人才的培育有學歷教育和職業培訓兩種模式，關嶺縣尚未建立高等教育，只能走職業培訓的道路。在康養產業建立初期，可通過聘請頂尖高校師資和行業專家主辦培訓班的方式，對本地康養企業管理層進行集中培訓；在康養產業發展過程中，康養企業可通過參與行業論壇和定期外派基層從業人員參與專業進修的方式，確保企業的服務水平與時俱進。市場環境復雜多變，康養人才的專業素質成為產業能否繁榮發展的重要因素，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應時刻緊跟時代趨勢，加強康養人才的專業素養培訓力度。

4 結論

文章立足鄉村振興的戰略背景，以生態宜居為理論視角，對關嶺縣發展康養產業的基礎進行了全面的分析。研究表明，關嶺縣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良好的物候條件，具備發展康養產業的資源基礎。關嶺縣一方面可整合各類旅游資源，構建“康養+旅游”產業模式，同時，結合本縣農產品特色，做強康養農業；另一方面，還要發揮本地中醫藥資源優勢，支持醫養融合深度發展。未來，關嶺縣應持續維護良好的生態環境，塑造生態宜居的關嶺形象。針對發展康養產業可能面臨的資金短缺、人才匱乏等問題，資金方面可引入社會資本，建立堅實的產業支持體系；人才隊伍的建設則需地方政府與企業共同加強對專業人才的培訓力度。關嶺縣若能抓住鄉村振興的政策機遇，實現康養產業的順利發展，關嶺的知名度將得到顯著提升，對關嶺經濟的增長亦有重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