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圣陶從善如流改病句

葉圣陶在我國現(xiàn)代作家中，以講究語言著稱。他自曝有“斟酌字句的癖習”（《〈倪煥之〉作者自記》），其作品有一種不雕鑿、不做作的樸素美。這與他“一直留意語言”（《〈葉圣陶選集〉自述》），特別講究錘字煉句，強調(diào)文章修改不無關(guān)系。他認為“語言是作者可能使用的惟一的工具，成敗利鈍全在乎此”（《關(guān)于使用語言》）。因而作品結(jié)集時，葉老總是認真修訂、決不馬虎。作為名家的葉圣陶極為平和謙遜，只要讀者對其作品提出的意見合理，他總能從善如流，及時處理。葉圣陶對其名篇《多收了三五斗》的一個句子的修改，就是很好的一個例子。

《多收了三五斗》是中學語文課本里的傳統(tǒng)篇目。1979年，陜西岐山縣蒲城中學的語文教師譚軍在教這篇課文時，覺得文中的“‘鄉(xiāng)親……又從船梢頭拿出成菜和豆腐湯之類的碗碟來”這句話有點問題。他認為這個句子是一個病句。于是他給葉老寫信，提出自己的看法，并建議在“咸菜和豆腐湯”的前面加上“盛有”或“裝著”一類的詞語。這封信是寄到《人民教育》編輯部托轉(zhuǎn)的。十多天后，譚軍老師就收到了葉老的親筆回信。葉圣陶不但欣然采納了譚軍的建議，并且當即告知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編輯室，希望課本再版時加以修改。后來課本再版重印時，在“咸菜”一詞前就加上了“盛著”兩字。

作家徐遲認為“老一輩作家中，葉圣陶修辭嚴謹”（《說散文》），誠哉斯言！葉圣陶為讀者著想、與讀者交心，虛懷若谷，誠懇接受一個普通教師的意見，再次為他的創(chuàng)作嚴肅審慎、臻于至善作了一個生動注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葉圣陶的確做到了“精益求精，不肯放松一字”（況周頤《蕙風詞話》）的地步，是正確使用祖國語言文字的典范。他對語言字斟句酌，一絲不茍，絕不懈怠與玩弄的態(tài)度值得我們大家好好學一學。

（作者邵建新，選自《應(yīng)用寫作》2017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