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現(xiàn)場：象往何方

亞洲象“斷鼻”家族，成了中國云南近期最受矚目的“明星”。許多人被它們“萌”倒，“看看大象到哪兒了”成了每日功課;許多人不吝贊譽，從心底肯定中國對亞洲象多年以來的溫情照顧;還有許多人為之辛勞，一路小心翼翼守護它們的北移和南遷。

大象走了這么久，它們到底要去哪兒？

人與野生動物之間共生的道路，又將走向何方？

如何做到“人象平安”

2021年6月25日夜間至6月26日凌晨，對追蹤和守護這“出走”的15頭亞洲象的人們來說，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這天傍晚，象群與玉溪市峨山縣富良棚鄉(xiāng)政府所在的集鎮(zhèn)之間，只有約1.5公里的直線距離。它們沿著鄉(xiāng)政府北面的山坡時停時走、迂回前行，有很大的概率要在當(dāng)晚經(jīng)過集鎮(zhèn)。

“大象要來了，請大家早點回家，關(guān)好門！”遍布集鎮(zhèn)的喇叭響起來自鄉(xiāng)政府的通知。不久，街道上就見不到什么人了。天黑以后，鄉(xiāng)政府的工作人員又挨家挨戶提醒：“請配合關(guān)好燈！”并解釋這是為了防止大象被亮光吸引進入集鎮(zhèn)。到了晚上10點多，當(dāng)?shù)貫榱吮ｋU起見，拉閘斷電了一個多小時。之后，許多卡車開進集鎮(zhèn)的各主要路口停住;萬一大象走進來，它們就是隔開人與象的屏障。

實際上，當(dāng)?shù)氐姆婪豆ぷ髟缫验_始。前一天晚上，鄉(xiāng)政府工作人員就把在街頭乘涼、購物的居民早早勸回了家。25日是當(dāng)?shù)貍鹘y(tǒng)的趕集日子“街天”，一大早，少量沒接到提前通知，還是來參加“街天”的村民被陸續(xù)勸離。靠近大象行進路線的各個路口，都已設(shè)置好卡點，控制人車出入。

一切都是為了讓大象平靜地從集鎮(zhèn)旁通過。人們的努力最終成功：當(dāng)晚，象群除了像往常一樣在田地里吃了點莊稼、享用了人們投喂的食物外，沒有造成其他麻煩。它們安然繞過集鎮(zhèn)，繼續(xù)往南遷移。

大的集鎮(zhèn)可以讓象群繞過，而散布在山林間的小村落則免不了要迎接它們的直接“光臨”。6月23日深夜至6月24日凌晨，峨山縣大龍?zhí)多l(xiāng)綠溪村下屬的幾個村民小組接到預(yù)警：象群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很可能要進村。

6月24日中午，指揮部專家指導(dǎo)村民在象群即將經(jīng)過的路邊投喂玉米。攝影/王煜

“我是23日晚上11點左右接到警報的，之后趕緊通知了所有村民。家里房子只有一層或者周圍沒有其他村民居住的人，都集中到了村里的一棟公共建筑的二層。”24日上午11時左右，大吉村民小組組長施偉鋒在接受《新民周刊》記者采訪時說。

24日凌晨2時許，大象從村子靠著的山坡下來了。從后來的痕跡可以看出，象群下山后馬上在一戶村民房后的玉米地里吃了一頓，接下來往村里走。

記者在現(xiàn)場看到：連接玉米地和村子的是一條只有一米多寬的小巷，這是大象的必經(jīng)之路。施偉鋒說：人們都覺得大象個頭大體型重，但它們可以順利地從這條巷子進村，可見十分靈活。

按照指揮部的提示，他從村民手里買了大約100公斤的玉米，與一些鹽混合在一起，提前撒在了村口，目的是引導(dǎo)大象走出去，讓它們不在村里逗留。

這招奏效了，象群“笑納”了投喂的食物。記者在投喂點只看到少許玉米粒殘留，其他的都已被它們吃光。

象群順勢走出了大吉村民小組，往臨近的新村村民小組方向走去。那個方向是一片較為開闊的山谷平地，有連片的農(nóng)田。大象沿途啃食了一些玉米，從腳印和糞便的分布看來，它們穿過山谷又爬上了山。

象群從新村小組附近上山幾個小時后，又下山走進了與新村直線距離大約1.6公里的大木箐村民小組。不知是否因為爬山消耗了不少體力，大象進到村里后，開始覓食行動。

“接到通知后我就睡不著了，因為我們這里從來沒有來過大象，不知道它們會干什么，我要等著它們走了才放心。”大木箐村民施春華告訴記者。對于自身和鄰居們的安全，他并不十分擔(dān)心，因為村干部之前告訴他，只要不被刺激，大象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況且，他家的房子在村里地勢比較高的地方，這讓他更放心了一些。

6月3日，野象在昆明市晉寧區(qū)雙河彝族鄉(xiāng)取食工作人員投喂的食物。

不過，“意外”還是發(fā)生了。他在距離自家一百多米遠(yuǎn)的田邊有一間小糧倉，平時用來儲存收獲的糧食、放置農(nóng)具。大象經(jīng)過他的糧倉時，破門而入，拖出了一些玉米開始“大餐”。天亮后施春華來收拾時，看到大象吃了大約3袋玉米，估計總共100多公斤。再看糧倉的門，鋼板焊接的門鎖部件已經(jīng)被大象弄斷。

大象只是弄壞了門鎖，吃了這幾袋玉米，糧倉還有十幾袋玉米安然無恙，農(nóng)具也都完好如初。看到損失不大，他松了一口氣。來查看現(xiàn)場情況的玉溪北移亞洲象保護與防范工作前線指揮部負(fù)責(zé)人讓他放心：他的損失之后將由保險公司賠償，政府也將給予相應(yīng)補貼。

象群之后又造訪了大木箐南邊的小龍箐村民小組，好在一切平靜。6時左右，象群回到了山地，往南邊的富良棚鄉(xiāng)走去。這4個小時里，象群穿過了4個村莊。

它們的活躍行動還在繼續(xù)。6月24日中午12時20分左右，亞洲象群從山上沿著道路走下來，即將踏上當(dāng)?shù)刂饕墓贰９返呐赃叄嵌肷娇h富良棚鄉(xiāng)大假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