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無證運輸案件多貨主的認定及處罰

檀貴斌 鄭小林

摘要：無證運輸案件中的多貨主認定及處罰一直以來都是涉煙案件查辦中的熱點及疑難問題。實踐中，由于專賣執法人員對貨主認定的證據標準不同及要求不一，容易造成主體認定錯誤;同時因為對法律法規理解的不同，容易忽視對多貨主共同違法行為的認定，結果造成處罰不當?；谶@些問題的存在，本文筆者從無證運輸多貨主的認定規則、認定方法及其它注意事項等方面進行了分析探討，同時對各種情形下的多貨主無證運輸案件提出了具體的處罰意見。

關鍵詞：煙草;無證運輸;貨主認定;處罰

煙草執法實踐中，專賣執法機關在查獲到案值較大的無證運輸案件后，經常會出現多個認領人前來認領貨物和要求接受處罰的情形。從辦案實踐來看，有的是真正的多個貨主，但有的只是違法行為人為了分攤案值、降低責任，故意找到多個認領人前來冒充“貨主”。專賣執法機關在對該類型案件進行處理時，受調查權限的影響，往往對貨主認定標準不一、對證據的要求不同，容易造成主體認定錯誤;同時有的還會因調查的事實不清、對法律法規理解不同，造成處罰不當。這些問題不僅削弱了對無證運輸違法行為的打擊力度;而且給專賣執法帶來較大的風險，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煙草專賣執法的權威。以下筆者結合多年來的辦案實踐，就無證運輸多貨主的認定及處罰做一簡要的分析探討，以期對專賣執法人員正確辦理多貨主無證運輸案件有所裨益。

一、無證運輸案件多貨主的認定

1、認定規則

在行政執法實踐中，依法認定違法主體是法律賦予執法者依法行政的職責，而違法主體認定是否正確，直接關系到整個案件的定性處理?！缎姓幜P法》規定“公民、法人或者其它組織違反行政管理秩序的行為，應當給予行政處罰。”因此，違法主體應是違法行為的實施者。具體到無證運輸案件中，違法主體應是托運或自運煙草專賣品的實施者，通常是涉案煙草專賣品的所有者或占有者，大多是貨主。無證運輸的貨主認領煙草專賣品，即是當事人對涉案物品權屬的主張，按照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首先應當有各當事人提供其主張對涉案煙草專賣品權屬的相關證明，然后再接受煙草專賣執法機關的調查，而且根據《煙草專賣行政處罰程序規定》的規定，當事人有配合調查的義務，不得提供偽證和隱匿證據，否則將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因此，如果當事人提供不出足夠的證據或經執法機關調查后認定證據不充分的，可以對其貨主身份不予認定。另外，根據證據裁判原則的要求，專賣執法機關在對貨主身份認定時，不僅要充分審查相關證據，去偽存真;同時還要求證明貨主身份的各證據之間要形成相互印證、完整封閉的證據鏈。

2、認定方法

（1）核對身份是基礎。包括查驗當事人的身份證件、電話號碼及煙草專賣零售許可證等基本信息，并核對其基本信息是否與其它證據材料所記載的信息相一致。

（2）詢問案情很關鍵。主要包括對各認領人、承運人及相關證人進行詢問。著重查明認領人是否知曉違法煙草專賣品的品牌、數量、包裝特征;是否能準確描述托運的具體情節，包括裝運煙草專賣品的時間、地點、現場情形及約貨行為等;另外還包括煙草專賣品的來源及所有權、貨款的支付及購買憑證和各當事人在無證運輸過程中是否有相互聯系及配合的情形。各當事人的詢問筆錄在內容上不出現矛盾，且能相互印證應是對各貨主身份認定的前提條件之一，否則專賣執法機關應進行深入調查取證，不可輕易草率認定貨主。

（3）托運單據要收集。在對物流貨運環節查獲的無證運輸案件

貨主身份認定時，托運單據是一項非常關鍵的證據。具體審查時，一是要看各認領人是否能提供托運單據;二是看托運單上的信息是否與承運人及認領人的陳述是否一致;三是可以到物流貨運部詢問相關工作人員和提取托運單據底聯及相關托運記錄的證明，以印證當事人的主張。如情況不屬實的或提供不出托運單據的，則應排除其為貨主的可能性。

（4）購買憑證要審查。根據涉案煙草專賣品的來源不同區別對待。其一是從當地煙草專賣批發企業購進，此種情形可要求認領人提供煙草公司的配送單，同時還可以發協助調查函到所轄煙草公司要求協助調查;另外是從其它煙販或零售戶手中購進，此時重點是審查購貨憑證有效性的問題。執法實踐中，認領人往往都是憑“白紙條”或無特定辨認指向的“銷售憑證”前來認領，且為事后提供、極易偽造，其證明力比較小。執法機關必須對其真假進行充分審查，絕不能僅憑筆錄和白紙條就認定貨主。在具體認定時，可從兩方面出發：①查看憑證上是否有購銷雙方的簽名、是否有銷方的全稱及印章等，如有特定指向的則應向銷方調查證實;②結合其它證據佐證，如要求認領人提供購買煙草專賣品的轉賬記錄、銀行卡刷卡底聯、利用微信或QQ等通訊工具聯系購買涉案煙草專賣品的聊天記錄等證明。

（5）指認或辯識有必要。指認和辨識在證明貨主身份時比較直觀、準確，且證明力強。實踐中執法人員可要求各認領人對裝貨現場、運輸工具和涉案煙草專賣品等進行指認。在運用此方法收集證據時，需要注意的是要依法做好指認筆錄和指認過程視聽資料的采集固定。尤其要說明的是在指認和辨識時，執法人員應安排各認領人單獨指認、辨識，現場不僅要有認領人主張權屬的違法煙草專賣品，還應有干擾物。如果當事人辨識錯誤的，應排除其為貨主的可能。

3、其它應注意事項

（1）不能單憑口供認定。當前，部分執法人員在涉煙案件查辦中形成了“重口供、輕調查”的錯誤觀念，結果往往忽視了對其它證據的收集。事實上，當事人陳述在證據體系中并不居于核心地位，因為陳述帶有主觀色彩，往往具有不確定性。而且在無證運輸案件中，“貨主們”大都事后認領，往往都已經完成串供，單從詢問筆錄里一般看不出多少破綻。因此，我們不能僅憑當事人的詢問筆錄就認定其為貨主，而應進一步收集其它證據進行佐證。只有各證據之間能相互印證，且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時，才能對貨主資格進行認定。

（2）注重現場證據的收集固定。在案發第一現場收集到的證據材料證明力較高，但同時案發現場又具有一定的時空性，證據容易滅失。因此，執法人員應圍繞無證運輸主體要件及時、全面、客觀地收集固定現場證據，包括制作勘驗筆錄、視聽資料和詢問筆錄等，著重查明現場涉案人員情況、貨主是否在現場、是否有相關票據;涉案煙草專賣品的包裝特征、品種、數量及擺放位置情況;涉案車輛的型號、車牌號碼等;同時還要第一時間對現場涉案人員分別單獨進行詢問。如案發后出現多名“貨主”時，執法人員應將各自交待的違法事實與現場收集的證據相比對，只有互相吻合時，才有可能認定其為貨主，否則按照證據審查規則對有矛盾和瑕疵的證據排除后再予認定。

（3）充分運用協助調查手段。在無證運輸多貨主案件中，認領人往往都是持證經營戶，對其所陳述的事實，專賣執法機關可以請發證機關及所轄煙草公司進行協助調查。具體協查的事實有：①要求發證機關出具違法行為人持有煙草專賣零售許可證情況的相關證明;②如認領人承認涉案卷煙是從煙草公司購進的，可以請該煙草公司提供該零售戶的編碼、同時提供當事人購進涉案品牌卷煙的歷史情況，然后再分別與涉案卷煙的32位條碼、違法卷煙的品牌數量及當事人的陳述進行比對。如果當事人的陳述與協查的情況不相符，則可對其貨主資格不予認定。

二、對多貨主無證運輸案件的處罰

執法實踐中，由于對法條的理解不同，專賣執法機關對案件的處罰也存在著一定的差異。有的將案件做為一個整體，以總案值對所有當事人進行共同處罰;而有的則是按照各自違法運輸的案值對每個貨主分別處罰。筆者認為，在對多貨主無證運輸案件進行處罰時，應根據不同的情形分別處理。

1、有共同違法行為。所謂共同違法是指兩人以上共同故意實施的違反行政管理秩序的行為。認定共同違法必須滿足三個條件：（1）違法主體必須是兩人或兩人以上;（2）客觀方面必須具有共同的違法行為;（3）主觀方面必須有共同的違法故意。具體到無證運輸多貨主案件中，如果各當事人間有通過意思聯絡，共同實施了無證運輸行為，而且在實施過程中相互聯系、配合，且違法行為與違法結果之間存在因果關系的，則認定為共同違法。處罰上存在以下兩種學說：（1）共同處罰說。指將一個行政違法行為中的多個行政違法行為人視為一個違法主體，進行定性并作出處罰，多個違法行為人對處罰承擔連帶責任。按照該理論，具體到多貨主無證運輸案件中的做法是：①針對沒收違法所得和違法運輸的煙草專賣品等處罰措施的，直接針對所有違法行為人作出沒收的處罰決定，如符合《煙草專賣法實施條例》第五十二條第二項有關加重處罰情形的;②針對罰款處罰措施的，應當先針對共同違法運輸的煙草專賣品總額進行處罰，然后再區分各違法行為人在共同違法行為中的作用、情節，分別予以處罰。（2）分別處罰說。也叫一事各罰原則，指對同一行政違法行為中的多個違法行為人，應當分別給予認定和處罰。具體到多貨主無證運輸案件中，就是按照各當事人在無證運輸行為中所起的作用、情節輕重等，根據責任自負的原則，裁定出相應的處罰幅度，再分別作出處罰決定。筆者認同第一種處罰觀點，原因是《行政處罰法》、《行政訴訟法》和《煙草專賣法》對“共同違法”如何處罰都沒有明確規定，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十七條規定，“人民法院審理行政案件，除依照行政訴訟法和本解釋外，可以參照民事訴訟的有關規定。”所以對于實體法沒有具體規定的應當參照民事訴訟的原則，根據《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八條規定“二人以上共同實施侵權行為，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承擔連帶責任”。因此，對于無證運輸案件中有多個違法行為人且是共同違法行為的，就應當以一個處罰決定書，對所有違法行為人進行處罰，并注明他們互相之間承擔連帶責任。

2、屬于單獨違法行為。所謂單獨違法是與共同違法相對而言的。具體到多貨主的無證運輸案件中，多名貨主雖然是同時違法，但相互間沒有共同意思聯絡。也就是說，各貨主沒有共同違法的故意，他們只是相互獨立的違法行為。如在實踐中，各行為人對其它行為人的違法行為并不知情、只是由于巧合因素在實施無證運輸時被承運人裝運到同一部運輸車輛里，導致共同被專賣執法機關查處;或者只是知道但并沒有相互聯系、配合共同實施無證運輸行為的。此類案件，表面上看是一個案件、一個行為，但其從實質意義上來看，則屬于“多個違法行為”。專賣執法機關在處理此類案件時，首先應在認定貨主的基礎上，查明各當事人沒有共同違法的故意后，再對各違法行為人分別立案處理，最后按照各自無證運輸煙草專賣品的標的予以處罰。

3、對特殊情形的理解和處罰。在執法實踐中還會出現一種比較常見的多貨主無證運輸的情形，即其中一名貨主（甲）在自運煙草專賣品的同時還接受其它幾名貨主的委托承運煙草專賣品，在對該類型案件處理上是否也按照共同違法行為來認定處罰呢？筆者認為應不宜。原因是此類案件中，貨主甲實施了兩個違法行為，即無證運輸和為無準運證者運輸，而其它貨主則只是實施了無證運輸行為。貨主甲和其它貨主雖然符合共同違法的主體要件（即兩人以上），但在客觀上貨主甲的違法行為屬于自運和承運，而其它貨主的違法行為則屬于托運，二者之間并沒有共同的行政違法行為，同時因為違法事實結果的不同，證明他們在主觀上也不具有共同的違法故意。因此，在處罰上應分別予以處罰，即①對貨主甲自運部分，應按照無證運輸定性處罰;②對貨主甲承運部分（其它貨主的案值）應按照為無準運證者運輸煙草專賣品定性處罰;③對其它貨主，應分別以其托運的標的，按照無證運輸定性處罰。

三、結束語

正確認定違法當事人是行政處罰中的首要問題。對無證運輸違法當事人的認定是煙草專賣行政執法機關在作出行政行為前的第一步，一旦認定錯誤，會導致整個具體行政行為的無效。專賣執法機關應在全面收集證據的基礎上，充分運用證據審查規則，從客觀理性的角度出發，對貨主進行準確的認定。同時在處罰方面，應在查清違法事實的基礎上，著重查明是否存在共同違法的情形，然后再嚴格按照法律的規定進行處罰。

參考文獻：

[1]孔祥帥著，《煙草專賣行政執法實務》，遼寧教育出版社，2015年5月;

[2]趙婷婷，《對于共同違法行為的行政處罰研究》，載《法制與社會》，2011年第2期;

[3]中國煙草總公司職工進修學院編，《煙草專賣管理師（三至五級）專業知識》，2015版。

廣東省韶關市煙草專賣局專賣監督管理辦公室 512000

廣東省南雄市煙草專賣局（分公司） 512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