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洲

在我印象中,窮苦出身的父親很少過生日,至少在五個子女全部成家立業前沒有。用父親的話說,他從小就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或許,那個年代出生的農村人,大多數都沒有條件和心思去慶祝自己的生日。
父親是1945 年生人,雖說孩提時代就趕上了新中國成立,但幼年喪父的悲慘,加之那個年代農村生活的艱辛,迫使他小學未畢業便回家務農,開啟跟奶奶相依為命、為生計而奔波的人生之旅。
自我記事起,父母除了在奶奶生日時給她買點兒零食,孩子過生日偶爾吃一個雞蛋之外,他們自己從來不過生日。因此,我從小沒有生日儀式這個概念,也沒有記住父親的生日時間。
隨著改革開放春風吹遍華夏大地,家鄉的經濟發展狀況日新月異,家里的經濟狀況得到逐年改善。邁入新世紀,我們兄弟姐妹業已全部成家,父母總算過上了豐衣足食的日子,但他們似乎依舊不太習慣過生日。
記不清從哪年開始,為了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大姐提議每年必須給父母慶祝生日,非特殊原因不得缺席。這對生活在距離父母不遠的兄弟姐妹來說,盡點兒孝心并不難。但于千里之外的我而言,也許算是一道難題。
自我背井離鄉求學,到攜筆從戎客居他鄉的二十年里,我鮮有機會參加父母的生日,常常只能通過淘寶遙寄一份心意,或者打一通電話致以問候,愧憾難于言表。
這些年來,我正式參加的只有父親七十周歲的生日。2015 年深秋,我特意請假帶妻兒回鄉給他祝壽。按照家鄉習俗,兄弟姐妹商量邀請親朋好友在鎮上酒樓給父親過七十大壽,但被他婉言謝絕。雖然父親七十周歲的生日宴會在自家舉行,沒有親朋好友參加,沒有隆重儀式,沒有山珍海味,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照樣吃出了近些年來難得的舉家團圓的幸福。在飯桌上,父親看著客居異鄉的兒孫,滿臉歡喜地說:“我過生日吃什么并不重要,一大家人熱熱鬧鬧團聚很難得!”
事實上,父親70 周歲生日前夕,我在部隊忙于重大演訓活動,事先并沒有記起。如果不是大哥特意打電話告訴我,并希望我能抽空回去一趟,或許又添新憾。
那些年,我并沒有記住父親的生日,直到父親70 大壽的那天,大姐告訴我,每年九月初九重陽節后,再過九天就是父親的生日,我才牢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