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湯禮春

時 間 2020年1月23日

地 點 某地農村

人 物 媽 媽 62歲，農村婦女

兒 子 35歲，武漢城里打工者

兒 媳 33歲，武漢城里打工者

孫 子 9歲，武漢市某小學學生

[幕啟：汽車聲。一輛小汽車向村里開來，快到村頭一戶人家時，兒子打開車門下車，兒媳和孫子也同下。

兒 子 工作太忙顧不暇，臘月二十九才回家，為的是看看我的媽。全家慶團圓，春節樂開花！（嘆口氣）唉！可惜呀，剛才看到壞消息，武漢疫情大暴發，全城隔離太可怕。眼看就要到家門，我這心里七上八下，萬一我們帶了病毒，豈不成了害人渣。罷罷罷，就在這停車吧，離家尚有八米八。這個數字吉利呀！（大聲喊）媽！我們回來了！

媽 媽 （從屋里出來）盼星星、盼月亮，終于聽到兒喊聲。（大聲）狗兒啊，回來了哇！

兒 子 （大聲）媽，我回來了，我們一家都回來看你來了！

[兒媳、孫子遠遠向媽招手。

兒 媳 媽，我們回來了！

孫 子 奶奶，我們回來了！

媽 媽 （正要迎上去）那快進屋啊！

兒 子 （猛喝一聲）媽，站住別動！退回去，退、退、退！

媽 媽 咋把俺當成倒車了呢？這是干啥，狗兒啊，你這犯的是哪門傻？

兒 子 （將正要奔向奶奶的兒子一把抱住）媽，你聽我慢慢說。剛才，我們在路上聽說了，武漢冠狀病毒大暴發，武漢已經封城了！

媽 媽 啥罐狀病毒？咱不吃那罐頭不就行了！啥武漢瘋城了，反正你們一家出來了，管它發瘋不發瘋！

兒 子 媽，那是一種病毒，很厲害，會人傳人的！一旦傳上了，那可是要命的喲！而且那病有十二到十四天的潛伏期。

媽 媽 這么可怕？那是要重視！

兒 子 所以說呀，我們一家都是從疫區出來的，有可能是帶菌者。如果傳上了你，你再傳上鄉親們，那我們的罪孽就大了！

媽 媽 是啊。記得老一輩子人說，民國那些年，有一個人從外頭回村里來，就帶了一種病毒，結果村里發生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呢！后來，村里人氣得把那一家人都攆出去了，讓他們永遠不要回村。

兒 子 媽，看來你是個明白人。所以呀，我們一家人就不進家門了，就在這兒看看你，跟你嘮嘮家常，你看好不好？

媽 媽 嗨，哪有到了家不進門的，再說媽這大把年紀了，還怕啥？

兒 媳 （插話）媽，可不能這么說呀！你不怕，我們怕。我們還希望你活過八十八，看到你孫子娶媳婦，看到你抱重孫子哪！

孫 子 說我娶媳婦？哈哈哈，媽，你也太著急了，想得太遠了吧！

兒 媳 （小聲地）我這不是為了做你奶奶的工作嘛！

孫 子 （小聲地）啊，我明白了，你這是一種策略，一種戰術！來，媽，我配合你！（大聲地）奶奶，你想不想看到我娶媳婦呀？

奶 奶 （高興地）當然想啊！我就想活到那個時候，看到我孫娃娶媳婦，我能抱上重孫子，那多美呀！

兒 子 媽，那你這個春節就得委屈點，忍耐點兒，來日方長嘛！現在黨和政府都十分重視疫情工作，疫情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我們再平平安安地回來，看平平安安的你和鄉親們，豈不美哉？

媽 媽 啥子美哉丑哉？

兒 子 媽，我這是學的電視里的話，顯得有學問，就是好的意思！

媽 媽 哦，我明白了。我兒子長學問了呢！媽美著呢！兒啊，你說的意思我都聽明白了，就照你的意思做吧！你們不進門就不進門，我們嘮嘮話，能看看你們我心里也美著呢。

兒 媳 媽，你看看，我給你表演一個。（跳起廣場舞）

媽 媽 你扭得好看，比村里那個跳大神兒的要好看呢！

兒 媳 跳大神兒咋能和我這比呀！我這舞有品位，這叫廣場舞！

媽 媽 廣場舞能吃呀？是酸的還是辣的呀？

兒 媳 （笑）媽，我說的品位不是吃的，是說比跳大神兒更好看，更招人喜歡的舞！

媽 媽 媽當然喜歡！我看你越來越精神啰！

兒 媳 是啊，我每天在小區跟一群大媽們跳廣場舞，越跳越精神，越跳越快活呢！對了，我們還跳到軍運會上去了。

媽 媽 軍運會？

孫 子 （笑）奶奶，是世界上的軍人參加的一個運動會。有賽馬呀、射擊呀、打籃球呀！

媽 媽 哦！孫娃子，我聽明白了！你咋這么熟悉軍運會？

孫 子 （比畫武打動作）嗨、嗨！

媽 媽 （吃驚）你跟別人打架去了？

孫 子 奶奶，不是，我們學校組織的小武術隊在軍運會開幕式上表演，我還是隊長哪！

媽 媽 嘿！我孫娃子有出息！（轉身對兒子）兒啊，你看你媳婦和兒子都上了軍運會，你哪？

兒 子 （驕傲地）我為軍運會也做了貢獻哪！為了迎接軍運會，我們把武漢的每一幢房屋都粉刷一新，武漢美得就像……唉！我都形容不上來。

孫 子 特別是晚上，每一幢高樓都亮起彩燈，那美得呀，就像電視電影里的仙境……

兒 媳 軍運會期間，武漢真美呀，我們快樂地翩翩起舞！（又跳了起來）

媽 媽 看到你們快活，媽也就開心了！看來，你們在武漢生活得不錯，別人沒有把你們當外人。

兒 子 媽，武漢市的人素質高，胸懷開闊。我們同住在一個小區，都像一家人一樣，社區還對我們外來人特別照顧，經常問我們有沒有困難，還幫我們一家辦了社區居民醫保。

媽 媽 （笑得合不攏嘴）武漢人好，好！待會你們回去時，把我們地里的紅薯都挖出來帶上，送給他們嘗嘗，今年咱家地里紅薯甜著呢！

孫 子 （笑）奶奶，那夠幾個人嘗啊？武漢有一千多萬人呢！

媽 媽 一千多萬？難道比我們縣里人還多？

孫 子 （笑）奶奶，比我們縣里要多20倍哪！

媽 媽 喲！這么多人？對了，狗兒，你剛才說武漢封了城，那一千多萬人咋活呢？

兒 子 媽，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政府動用一切力量保武漢人民的生活，這個你不用擔心。武漢人哪，也聽黨和政府的話，自覺隔離在家里，不外出，為打贏這場疫情保衛戰做貢獻！

媽 媽 （伸大拇指）武漢人真了不起！

孫 子 哈哈！那我也了不起！奶奶夸夸我呀！

媽 媽 你也算武漢人？

兒、媳、孫 （合）我們當然也是武漢人！

媽 媽 （想起）對了，我還給孫娃子準備了過年的紅包哪！（進屋拿出紅包）咦，咋給你呢？

孫 子 奶奶，甩過來呀！

媽 媽 我胳膊沒那么大勁，甩不過去呀！

孫 子 哪，叫花花幫我叼過來！

媽 媽 對呀！老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花花，花花，你跑到哪里野去了！

[小狗花花跑到媽媽身邊，媽媽將紅包系到狗身上。

媽 媽 去，給我孫兒送去！

[小狗將紅包送到孫子那里，孫子取下紅包。

孫 子 收到了，奶奶。謝謝奶奶！

兒 子 媽，我也給你帶了些武漢特產，叫花花給你送過去！

媽 媽 這么遠，還記著給媽帶東西，真是孝順孩子。

兒 媳 媽，給你帶了點孝感的麻糖，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還有周黑鴨！

媽 媽 周黑鴨？

兒 媳 媽，這是一個品牌鴨的名字。

孫 子 奶奶，周黑鴨可好吃哪，我就喜歡吃！

媽 媽 那就留給你吃。

孫 子 奶奶，我要吃，在武漢方便得很！這是特意叫你嘗嘗的！

媽 媽 那好，我就開個洋葷。我吃了一輩子白鴨，還沒吃過黑鴨哪！

兒 媳 （將一挎包東西叫狗叼住，示意狗拖到媽那里）媽，包里還有我給你買的兩件衣裳，另外還有三千元錢，也是我們孝敬您的！

媽 媽 （感動得抹眼淚）感謝老天，給我送來這么好的兒媳婦。

兒 子 （手機響，接聽）嗯，對，對，我是李家明。好的，好的。（抬頭對媽）媽，公司來電話，說有緊急任務，為了抗擊疫情，武漢要建一個火神山醫院和雷神山醫院，我得趕緊回去。

兒 媳 我也跟你一起參加！

兒 子 你一個保潔員，能干啥？

兒 媳 你又不是不知道，干保潔員前，我不是在醫院當過護工嗎，我有護理的經驗，現在這個非常時期，醫院肯定缺護士、護理人員，我去醫院當志愿者。武漢人待我們這些外地人不薄，把咱外地人當一家人看，這回，我也要去為他們做點事！有句話說得好啊，滴水之恩……

孫 子 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兒、媳 對，對，就是這句話！

媽 媽 媽支持你們這種做法！人嘛，一輩子就要知恩圖報、行善積德！你們放心地去吧！

孫 子 我也要參加！

兒、媳 干嗎？

孫 子 爸媽，你們在前線忙，我在家當后勤，給你們做好吃的！

媽 媽 孫娃子，你還會做飯呀？

孫 子 當然會呀！我能把白鴨做成黑鴨！

媽、兒、媳 哈哈哈，那是燒糊啰！

[在一家人的笑聲中，幕落。

（作者單位：湖北省老河口市文化局）

責任編輯 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