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美元蕭蕭下

朱國順

美國人或許沒有想到，美元的落寞，來得比預想的更早一些。

當?shù)貢r間6月3日晚間，俄羅斯副總理亞歷山大·諾瓦克表示，俄羅斯可能很快放棄美元作為結算貨幣。俄羅斯財政部長同一天也表示，將在一個月內清空主權財富基金內美元的份額。截至5月1日，該基金資產總額為1858.7億美元，合人民幣1.2萬億元，占俄羅斯GDP12%，其中有415億美元的美元資產。

俄羅斯清零美元，是一件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強的事情。

由于經濟體量和多年來美俄關系的原因，美元在俄羅斯經濟中的含量并不大。俄羅斯主權財富基金在最近一次也就是今年2月的資產調整中，將美元、歐元從各45%的比例，降至各35%，英鎊依然保持10%不變，新增加了人民幣占15%、日元占5%。將要清零的就是這35%、415億美元，這個數(shù)字與一些大國動輒萬億美元的美債比，不過是個零頭。

但侮辱性很強的是，這是首次聯(lián)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清零美元，更重要的這還是一個核力量僅次于美國、世界上國土最廣袤的國家。這個清零，就不僅僅是幾百億美元的事了，標識性與侮辱性都十分顯著。

特別是，俄羅斯清零美元，雖然不無為“6·16”美俄首腦會晤準備談判籌碼之嫌，但如果從一個更大視野和空間來看，這系列清零行動，更像是俄方穩(wěn)步推進的戰(zhàn)略計劃。

俄羅斯去美元化進程，不僅言論堅定，并且行動迅速。2018年俄羅斯持有美債960億美元，到今年3月只剩下39.76億美元，也就是說三年里俄方拋售了96%的美債。從清倉美元資產，到放棄美元作為結算貨幣，可以清晰看到俄羅斯去美元化的堅定步伐。俄羅斯總統(tǒng)新聞秘書佩斯科夫特別指出，去美元化是一個長期的肉眼可見的過程。不僅俄羅斯在去美元化，世界上許多國家也在做類似的事情，這些國家都對美元的可靠性感到擔憂。

美元的可靠性令人擔憂，這是問題的核心。

紙幣作為一般等價物的標識或價值符號，早先都對應有相應的硬資產。英鎊含義就是1英鎊對應1磅白銀，1美元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下，對應1/35盎司黃金。美國依靠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紅利，通過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建立，逐漸確立了美元取代英鎊成為世界主要儲備貨幣的地位。但美國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就是35美元必須能夠兌換1盎司黃金，也就是說必須具備實物貨幣的特征。

但隨著美國經濟在越戰(zhàn)期間急劇失血，尼克松不得不取消美元掛鉤黃金的布雷頓森林體系。作為當時世界主要貨幣的美元，進入了信用貨幣時代，也帶動了各國信用貨幣進程。雖然美國依靠石油美元和SWIFT結算體系，長期將美元匯率主導在于己有利的水平，但2008年金融危機和去年疫情應對不力后大規(guī)模印鈔，導致美元信用急劇下降。美國政府債務已超過28萬億美元，達GDP的130%，美聯(lián)儲QE已達9萬億美元。濫印美元的結果就是信用貨幣在“失信”路上狂奔，世界不得不走向去美元化。

5月中旬，美國議員亞歷克斯·穆尼專門向美國財政部提交報告，要求恢復金本位制，因為美元現(xiàn)行的信用貨幣體系，使得平均每一代美國人，美元就會損失掉50%的購買力，長此以往美元將十分不堪。

2020年末美元在各國外儲資產的占比，已連續(xù)三個季度降到25年來最低值59%。30年前，這個數(shù)據(jù)曾經高達85%。截至今年3月，海外官方買家持有的美債總規(guī)模為7.0284萬億美元，占比不到25%，與2009年高達42%的比例大幅度下降。

與此同時，中國銀行發(fā)布的《人民幣國際化白皮書》顯示，2020年中國跨境人民幣結算量超過28萬億元，同比增長44%。《白皮書》認為，人民幣的結算貨幣職能增強、計價貨幣職能提升、融資貨幣職能基本穩(wěn)定、投資貨幣職能顯現(xiàn)。全球最大對沖基金橋水基金創(chuàng)始人瑞·達利歐指出，人民幣將在比大多數(shù)人預計的更短時間內成為全球主要儲備貨幣。

美元鑲上“金邊”的時代，或許正在走向落寞。

“無邊”美元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