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倒影，右手年華

張笑一

2004年1月，大一寒假，高考不濟，所以高三的生活不自覺地一直延續著。十年倏忽過去，2014年的1月，我蜷縮在落地窗邊華麗的紫色沙發中，咖啡館二層的窗外是老家小城的古城墻，馬路上連警車都行駛得緩慢。咖啡香在屋子里并不刺眼，而窗外，鋪在古城墻上午后的日光與屋內的暖風，一起吹到心口。這是我眼中郭敬明的華麗世界，更是我幸福的極致。

我松了松自己的黑色大號線衣，調整自己倚靠沙發的角度，終于學會了一個十年來都未曾學會過的動作：蜷縮。從小，最痛苦的記憶不是蹭傷了胳膊，不是去醫院縫幾針，而是，每次晚餐后，明明昏昏欲睡，卻仍要強撐著繼續一整晚的讀書學習。當然，我后來變得聰明了些——晚上從最擅長的一科學起。而高考過后的十年半，我終于能夠在郭敬明的世界中，學會了蜷縮和放松。

窗外斜斜的柔光、音樂烘焙后的暖風、路上經過的車子和行人，這些像絲絨被一樣的溫暖，讓我昏昏欲睡。但是這次，恐懼消散了，我第一次不必去擔心浪費了餐后讀書的時間，就順著這編織好了的絲絨被的脈絡，去繼續感受溫暖和放松。

不必擔心，不必愁。

十年前的事，從不敢回頭望，陽光燦爛的高中生活，因此被硬生生地切斷。直到在廣院讀研一，到了西單的書店，捧著《左手倒影，右手年華》，我才又找到了回到2003年盛夏的時光之路，與一生中最美好的自己再續前緣。讀書如抽絲，調整窩在沙發里身體的角度，好繼續在自己的黑線衣里取暖。不必再擔心下一步的睡意，這是我的肌體到二十九歲方才學會的動作。咖啡館換了音樂，上了暖光，我感激這些竟可以如此地應景。郭敬明的世界應是大上海的繁華吧，沒讀過太多，只是憑感覺。面前飄過奶香，這是我讀大學時可望而不可即的。回來了才發現，原來家鄉的感覺，于我這個沒出過國的人，就是舒適整潔時而偶帶華麗的歐美小城。

這間咖啡館，我喜歡常來坐坐。一個人安靜著，倒是最好的交流——與高中畢業的夏天，與那時逝去的自己，低聲耳語：我的家鄉，我柔軟的絲絨被……

（作者單位：河北省張家口市宣化區廣播電視臺）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