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基于2015—2019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實證研究了高管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與上市公司違規的關系。研究發現:CEO或董事長擁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能抑制上市公司違規;具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比例越高,公司違規程度越低;公司內部控制質量的提高和董事會會議次數的增加均能抑制公司違規行為?;诖耍瑖覒M一步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加大對違規企業和高管的處罰力度;企業在選拔高管成員時,應增加對其職業背景的關注。
關鍵詞:公司違規??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董事會會議次數??內部控制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經濟發展迅速,相關法律法規日益完善,但上市公司的制度、信息披露仍需進一步規范??档眯?、瑞幸咖啡等公司違規事件層出不窮,沉重打擊了投資者信心,擾亂了資本市場的有序發展,也引發了學術界和實務界對上市公司違規的關注和研究。在現有的研究中,可以將國內外學者對公司違規的研究分為內部治理因素和外部治理因素兩個方面。在內部治理因素方面,學者們主要研究了董事會成員構成[1](Beasley,1996)、董事會特征[2](蔡志岳和吳世農,2005)、高管激勵[3](張俊生和曾亞敏,2004)和股權集中等現象。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國外研究中,Yermack[12](1996)認為董事會規模的擴大會減少企業業績。Beasley[13](1996)研究發現,獨立董事比例與公司違規顯著負相關,因為獨立董事比例的提高增強了審計師獨立性,使其更可能發表真實審計意見,從而抑制了公司違規行為。Peng和Roell[14](2007)認為管理者薪酬與個人業績相關,公司更易發生違規行為。Waegelein[15](2007)的研究結果表明審計委員會規模與公司財務報告舞弊可能性負相關。Wang[16](2012)認為董事會規模越大,企業承擔風險的意愿越低。Chintrakarn[17](2015)的研究結果表明CEO薪酬差距的加大會提高企業的風險承擔。
國內研究中,孫永祥、章融[18](2000)認為董事會規模與公司績效負相關,董事持股比例和公司績效沒有顯著相關關系。于東智[19](2003)的認為董事會與總經理兩職分離與公司績效無顯著相關關系,董事會規模與公司績效顯著相關。陳維政、曹倫和李琳[20](2010)認為獨立董事津貼越高,公司違規次數越多。劉麗[21](2010)的研究結果表明董事會會議次數與公司績效有顯著正相關關系。路軍[22](2016)認為女性高管能對企業信息披露違規起到抑制作用,但與經營違規無顯著相關關系。孟貴珍[23](2013)的研究結果表明:董事持股比例與公司違規相關關系不顯著。江新峰、孫春萌和張敦力[24](2019)認為高管會計職業背景與公司違規行為顯著負相關。
1984年,Hambrick和Mason提出高層梯隊理論,該研究模型將高管特征納入其中,從高管個人和團隊背景出發,重點關注高管的背景、性別和任職時間。具有財務、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在公司治理過程中可能更加謹慎,更能準確識別公司面臨的財務問題,保證財務信息的質量和真實性,從而降低公司違規風險。Abbott、Lawrence.J[25](2000)的研究結果表明:有財務背景的董事能更好地管理公司,有財務背景的獨立董事比例越高,公司財務舞弊發生概率越低。
曹洋、林樹[26](2011)通過研究發現,擁有銀行職業背景的高管與公司違規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王平心、吳清華[27](2006)的研究表明:具有金融、法律等專業背景的獨立董事能減少公司的違規行為?;诖?,提出本文假設:
高管的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與公司違規行為負相關。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與數據來源
為了研究高管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對上市公司違規行為的影響,本文以2015—2019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為考察對象。為提高研究內容的準確性和可信度,本文剔除了金融行業上市公司,刪除了ST股和有數據缺失值的樣本,篩選后剩余1141家公司,5705個觀測值。本文使用數據來自國泰安CSMAR數據庫。
(二)實證模式
本文將研究高管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與上市公司違規行為的模型設定為:
Fraud=β0+β1Occup+βControl+ΣIND+ΣYEAR+ε?????????????????????????(1)
模型中,企業在2015-2019年內違規總次數(Fraud)為被解釋變量,高管財務與法律背景(Occup)為解釋變量,采用Occup1和Occup2兩個指標進行衡量。當董事長或CEO職業背景為財務或法律時,Occup1取1,否則取0。Occup2表示具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在高管團隊的比例。
Control是控制變量,參考路軍[22](2016),選取了以下指標作為控制變量:股權集中度(Shrcr3)、董事會規模(DirNum)、獨立董事比例(IndDirPct)、兩職合一(Dual)、企業規模(lnsize)、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總資產收益率(Roa)、資產負債率(Lev)。為控制宏觀因素的影響,本文還控制了年度與行業虛擬變量。具體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描述性統計的結果如表2所示。公司2015—2019年違規總次數Fraud最小值為1,最大值為15,平均值為3.130,說明公司違規次數差異較大,每家公司平均違規3.130次。Occup1的均值為0.297,說明有29.7%的公司董事長或CEO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Occup2的均值為0.258,說明平均來看,公司中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占高管團隊的25.8%。為消除極端值的影響,本文對變量進行了1%的縮尾處理。
(二)多元回歸分析
多元回歸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Occup1(高管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與Fraud(企業違規次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系數為-0.204,說明CEO或董事長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會降低公司違規行為發生的概率。Occup2(高管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比例)與Fraud(企業違規次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表明公司高管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比例越高,越能抑制公司的違規行為。多元回歸分析結果驗證了本文的假設。
(三)進一步研究
1.董事會會議次數
董事會是公司的治理機構,董事會會議是其發揮治理功能的重要途徑。Lipton和Lorsch[28](1992)的研究發現,董事會成員的工作時間能夠反映和影響其監督職能的發揮。董事會會議召開頻率越高,董事會成員能更好履行職責。Vafeas[29](2000)的研究結果表明,董事會會議召開次數越多,董事們有更多的時間關注公司的管理問題,相比開會次數較少的董事,能更好地發揮其治理職能。薛祖云、黃彤[30](2004)認為董事會會議次數與公司會計信息質量正相關。基于此,本文預期董事會會議召開次數越多,具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對公司違規的抑制作用越強。從表5可以看出,董事會會議召開次數少,具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與公司違規次數的關系不顯著,會議召開次數多,二者之間顯著負相關,印證了本文假設。
2.內部控制是否存在缺陷
單華軍[31](2010)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缺陷與公司違規并被稽查的次數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即公司內部控制缺陷越多,公司因違規被處罰的概率越高。Jensen[32](1976)的代理理論認為管理者對公司盈余的管理是出于自利動機,公司內部控制質量越高,越能抑制具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高管的自利動機。本文將內部控制分為有缺陷、無缺陷兩組,對模型(1)進行分組回歸。從表6可以看出,內部控制無缺陷的公司,Occup1與Fraud在10%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Occup1與Fraud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而內部控制有缺陷的公司,Occup1與Fraud,Occup2與Fraud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因此,企業高質量的內部控制能夠使具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更好地發揮對公司違規的抑制作用。
(四)穩健性檢驗
高管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與公司違規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比如具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會提高公司違規概率,同時違規次數多的企業會聘用更多具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為了減少內生性的影響,參考Yeyati[33](2010)和周博[34](2019)的做法,將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高管的一階滯后變量作為替代變量。從表7的分析結果可以看出,Occup1與Fraud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Occup2與Fraud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與多元回歸分析結果一致。
五、結論與建議
高管在公司治理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具有財務、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對企業決策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目前我國法律法規在不斷完善,但公司違規行為仍然屢禁不止。本文實證研究了2015-2019年高管財務與法律職業背景對上市公司違規行為的影響,研究結論得出: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CEO或董事長與公司違規顯著負相關;具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比例越高,公司違規次數越少。擁有財務、法律工作背景和經歷的高管在管理公司時更加謹慎,能及時發現并解決公司財務問題,抑制公司違規行為。此外,本文發現董事會議召開次數越多,具有財務、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對公司違規的抑制作用越強;內部控制不存在缺陷的公司,有財務和法律職業背景的高管與公司違規程度的負相關性更加顯著。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一些建議。首先,加大對存在違規的公司,特別是公司高管的處罰力度,提高違規成本。其次,公司在選拔高管成員時,可以著重挑選有財務或法律職業背景的人員,并在日常培訓中增加關于財務、法律知識的講授。最后,提升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并在合理范圍內增加董事會會議召開次數,抑制公司違規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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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宇,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經濟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