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蘭 余璇 胡青婷 左丹丹
PD是一種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與環境和遺傳因素密切相關。研究表明,腸道菌群與中樞神經系統(central nervous system,CNS)之間存在相互作用[1-3]。腸道菌群有助于調節腸胃蠕動,促進營養吸收和代謝,調節黏膜免疫功能并維持腸道健康。胃腸道功能障礙在PD病人中早于運動癥狀的發生,被認為是PD的早期癥狀[4-5]。腸道菌群可能將腸道作為載體,將病變擴散至中樞神經系統,從而導致PD的發生發展[6]。此外,某些腸道產短鏈脂肪酸(Short-chain fatty acids,SCFAs)細菌豐度水平與PD之間密切相關,而SCFAs可調節腸神經系統(ENS)的活性,從而增加腸胃蠕動,改善PD的早期癥狀[7]。此外,SCFAs還具有調節免疫、改善炎性反應的作用[8]。PD與腸道菌群的相關性研究已有報道,但PD是否與SCFAs和炎癥因子之間存在相關性鮮有報道。本文選取人腸道梭菌簇IV和梭菌簇XIVa兩大優勢菌群中產SCFAs細菌普拉梭菌(F.prausnitzii)和直腸真桿菌(E.rectale),以及腸道益生菌雙歧桿菌(Bifidobacterium)和乳酸菌(Lactobacillis),分析腸道菌群、SCFAs和炎性因子與PD的關系,探討PD發病及進展的可能機制。
1.1 研究對象 選擇2018年4月至2019年4月入住我院神經內科的PD病人,同時選取同一時間段我院年齡、性別與之相匹配的健康體檢者作為對照組。PD組25例,男12例,女13例,年齡60~80歲,平均(68.34±6.15)歲。對照組25例,男15例,女10例,年齡60~80歲,平均(69.89±7.33)歲。納入標準:(1)PD由專科醫生進行確診,嚴格按照帕金森病協會PD診斷標準[9];(2)年齡≥60歲。排除標準:(1)近3個月內服用抗生素和微生態制劑;(2)近1年發生過非創傷性感染、過敏、免疫異常疾病;(3)有手術及其他應急情況人群;(4)排便習慣異常;(5)有明顯肝、腎功能損害,慢性腸胃功能紊亂,有腹瀉、膽道感染病史和腸炎等胃腸道疾病[10]。所有研究對象知情同意,并進行帕金森綜合評分量表(Unified Parkinson’s Disease Rating Scale, UPDRS)評估。UPDRS包括精神、行為和情緒,日常活動,運動功能,治療的并發癥4個方面,分值越高,PD病人病情越嚴重。
1.2 儀器與試劑 實時熒光定量儀(Bio-rad IQ5,美國),實時熒光定量PCR試劑盒(TaKaRa公司,日本),凝膠成像儀(Bio-rad,美國),糞便細菌DNA提取試劑盒(凱杰,德國),TNF-α、IL-6和IL-10試劑盒(上海鈺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貨號:YBC102g;YBA079Ov01;YBA056Bo01)。所用引物如表1所示,所有引物由上海生工合成。

表1 16S rDNA基因實時熒光定量PCR定量腸道菌群引物
1.3 糞樣采集及腸道菌群定量 收集2組研究人群早起空腹中段糞便,裝入無菌的糞樣收集管中,并標記日期、分組和姓名,置于液氮罐中后,裝入-80 ℃冰箱保存。將收集的糞樣進行16S rDNA基因實時熒光定量PCR定量檢測,檢測腸道菌群包括F.prausnitzii、E.rectale、Bifidobacterium、Lactobacillis,檢測方法參照文獻[10]。采用糞樣細菌DNA提取試劑盒提取糞樣細菌總DNA,吸取2μL作為擴增樣本,分別加入各目標細菌引物進行PCR擴增,回收各細菌電泳條帶作為陽性模板,采用絕對定量的實時熒光定量PCR法檢測各目標腸道細菌的拷貝數,使用Log(copies)表示。
1.4 SCFAs測定 精密稱取采集的早起空腹中段糞樣0.3 g,進行預處理,配置乙酸、丙酸和正丁酸標準品,采用火焰離子化檢測器,以氮氣為載氣,手動進樣,每次進樣量為1μL,運行18 min,通過與標準品保留時間對比定性,以峰面積定量計算糞樣乙酸、丙酸和正丁酸水平,具體步驟參考文獻[13]。
1.5 血樣采集及炎性因子測定 收集2組研究對象早起空腹靜脈血,離心后,嚴格按照TNF-α、IL-6和IL-10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檢測。

2.1 2組UPDRS比較 與對照組相比,PD組病人UPDRS總得分明顯升高,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2 2組腸道菌群比較 16S rDNA基因實時熒光定量PCR結果顯示,與對照組相比,PD組病人腸道E.rectale、F.prausnitzii和Lactobacillis水平明顯降低,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2組Bifidobacterium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2組人群UPDRS評分及腸道菌群比較
2.3 2組腸道SCFAs及血清炎癥因子水平比較 與對照組相比,PD組病人腸道丙酸、丁酸水平明顯降低,血清TNF-α、IL-6水平明顯升高,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2組人群腸道SCFAs和血清炎癥指標比較
2.4 UPDRS與腸道菌群、SCFAs及血清炎性因子水平的相關性 Spearma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 UPDRS總得分與PD病人腸道E.rectale、F.prausnitzii、丙酸和丁酸水平呈負相關(P<0.05),與血漿TNF-α和IL-6水平呈正相關(P<0.05)。見表4。

表4 UPDRS與腸道菌群、SCFAs及炎性因子的相關性(r)
PD是最常見的神經退行性疾病之一。ENS通過迷走神經與大腦雙向通信,因此迷走神經是腦-腸軸的重要連接部分。腸道中微生物群組可以在腦-腸軸上發揮重要作用,通過影響ENS和CNS的神經元功能來發揮作用,成為胃腸道與CNS之間的雙向交流系統。腸道菌群組和微生物代謝產物可參與新陳代謝并影響宿主健康,尤其在認知、行為和免疫方面。
研究表明,PD病人和健康對照者之間糞便微生物群的結構和豐度有所不同:與健康對照組相比,PD組糞樣中布勞特氏菌(Blautia)、類桿菌(Faecalibacterium)和胃球菌(Ruminococcus)屬水平顯著降低;而腸賀氏菌(Escherichia-Shigella)、鏈球菌(Streptococcus)、變形桿菌(Proteus)和腸球菌(Enterococcus)屬水平顯著升高[14-15]。本研究發現,與對照組相比,PD組腸道F.prausnitzii水平明顯降低,與文獻報道一致;另還發現PD組人群腸道E.rectale、Lactobacillis水平明顯降低。此外,本研究還發現UPDRS總得分與PD人群腸道E.rectale和F.prausnitzii水平呈負相關,從而驗證了腸道菌群與PD之間存在相關性。F.prausnitzii和E.rectale屬于產丁酸菌,是結腸中兩大優勢菌類,分別屬于梭菌簇IV和梭菌簇XIVa。與對照組相比,PD病人腸道中產生抑制炎癥丁酸鹽的Blautia、糞球菌(Coprococcus)、羅氏菌(Roseburia)和Faecalibacterium屬水平明顯減少,而具有促進炎癥的勞爾氏菌(Ralstonia)屬水平明顯升高[3]。腸道細菌可通過其合成神經遞質和產生具有神經活性的代謝產物(如SCFAs)來調節免疫系統活化的能力,影響CNS[16]。PD除與某些腸道菌群豐度密切相關,還與糞便SCFAs水平減少密切相關。SCFAs的降低可能會引起ENS的改變,并導致PD病人的胃腸動力異常,加劇PD的病情進展[17]。本研究發現,與對照組相比,PD組病人腸道丙酸和丁酸水平顯著降低。
SCFAs水平降低會損害腸道上皮屏障,從而使ENS更易受腔內病原體的侵害,導致炎癥發生。SCFAs已被認為是腸道微生物群對腸道免疫功能影響的潛在介質。大量證據證實了神經炎癥在PD病理中的作用,諸如小膠質細胞、星形膠質細胞、補體系統和細胞因子等炎性成分與CNS的神經炎癥有關。研究表明,與對照組相比,PD組炎性細胞因子IL-6和TNF-α表達增加[18],與本文研究結果一致。此外,本研究還發現UPDRS總得分與PD病人血漿TNF-α和IL-6水平呈正相關,說明TNF-α和IL-6可能參與PD的發生發展進程,但機制尚不明確,還需進一步研究。
綜上所述,本研究推測PD病人出現胃腸道早期癥狀時,腸道菌群結構組成已發生變化,導致產SCFAs細菌水平降低,從而導致腸道SCFAs水平降低,增加體內炎癥反應,并通過腦-腸軸影響CNS,加劇PD的發生發展進程。但該作用機制還需進一步進行研究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