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軍,呂會禮,廖玉峰,劉俊宏,譚勇平,文軍
郴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湖南郴州423000
急性肺損傷(ALI)是由非心源性因素損傷肺毛細血管內皮細胞和肺泡上皮細胞,導致的彌漫性肺間質和肺泡水腫,其起病急、進展快,若不及時給予有效治療,可發展為急性呼吸窘迫綜合癥[1]。目前臨床主要通過臨床體征、癥狀、結合病史判斷,ALI診斷及預后預測尚缺乏特定生物標志物。近年研究表明[2-3],炎癥反應在ALI發生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微小RNA(miRNA)是一類新型的基因調控分子,參與調控細胞多種生物學功能。研究[4]發現,miR-127可通過影響靶基因表達進而調控免疫和炎癥反應,參與肺部炎癥反應。白細胞介素-32(IL-32)是近年來新發現的一種白細胞介素,能誘導多種炎性細胞因子和巨噬細胞炎性蛋白2 表達,與多種炎癥性疾病有密切關系[5]。本研究檢測ALI 患者血漿miR-127、IL-32水平,探討其意義。
1.1 臨床資料 選取我院2019 年1 月—2020 年6月收治的233 例ALI 患者為觀察組,均表現為不同程度通氣/血液比例失調、肺容量減少、肺順應性下降,根據患者死亡或痊愈出院分為兩組,死亡組87例,其 中 男58 例,女29 例;年齡46~78(58.93 ±5.57)歲;BMI 19~27(23.16 ± 2.38)kg/m2;病因:胰腺炎5 例,創傷24 例,感染56 例,其他2 例;冠心病史10 例,高血壓史27 例,糖尿病史13 例。存活組146 例,其中男92 例,女54 例;年齡44~76(57.25 ±5.26)歲;BMI 19~27(23.51 ± 2.29)kg/m2。病因:胰腺炎10 例,創傷31 例,感染98 例,其他7 例;冠心病史11 例,高血壓史35 例,糖尿病史26 例。納入標準:①經臨床體征、癥狀、結合病史確診;②符合《急性肺損傷/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診斷和治療指南(2006)》[6]中ALI 診斷標準;③臨床資料完整;④患者及家屬均知情同意;⑤無精神疾病;排除標準:①支氣管哮喘;②肺結核;③自身免疫性疾病者;④惡性腫瘤。另選取58 例體檢健康者為對照組,其中男37 例,女21 例;年齡43~76(57.52 ± 9.67)歲;BMI 19~27(23.20± 2.17)kg/m2。三組性別、年齡、BMI、病因、既往史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均>0.05)。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血漿miR-127、IL-32水平測定 抽取觀察組入院當天和對照組體檢日空腹靜脈血3 mL,EDTA-K2抗凝,3 000 r/min 離心8 min,離心半徑8 cm,分離血漿,置于-80 ℃環境中保存,TRIzol 總RNA 抽提試劑(上海碧云天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產品編號:R0016,規格:100 mL)提取血漿總RNA,加入反應液,TaKa?Ra 反轉錄試劑盒(北京田根生化科技有限公司,產品編號:FP314,規格:50 μL)轉錄合成cDNA,加入miR-127 正 向 引 物:5′-GCGGCTCGGATCCGTCT?GAGCT-3',反向引物5'-GTGCAGGGTCCGAGGT-3';RT-PCR 擴增,條件:95 ℃預變性10 min,95 ℃變性15 s,60 ℃退火60 s,72 ℃延伸30 s,循環45 次,各管設置3 個復孔,以U6 做內參校正,正向引物5'-CTC?GCTTCGGCAGCACA-3',反向引物5'-AACGCTTCAC?GAATTTGCG-3',反應結束后得到各反應管Ct,2-ΔΔCt法計算血漿miR-127 相對表達量。酶聯免疫吸附法測定血漿IL-32 水平,所有操作嚴格按照試劑盒(上海赫澎生物科技有公司,規格:48T/96T)說明書進行。
1.3 觀察指標 收集ALI 患者一般資料,包括性別、年齡、BMI、病因、病史、心率(HR)、呼吸頻率、魚躍YE660A 型血壓測量儀測定收縮壓(SBP)和舒張壓(DBP)、超聲心動圖(邁瑞DCN2S 型彩色多普勒超聲診斷儀)測定平均動脈壓(MAP)、西門子EPOC型血氣分析儀測定呼氣末正壓(PEEP)、動脈血氧分壓(PaO2)、動脈血二氧化碳分壓(PaCO2)。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6.0 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 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ALI 患者死亡危險因素;采用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判斷血漿miR-127、IL-32 水平對ALI 患者死亡的預測價值。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觀察組與對照組血漿miR-127、IL-32 水平比較 觀察組血漿miR-127、IL-32 水平分別為1.42 ±0.93、(95.89 ± 22.54)ng/L,對照組血漿miR-127、IL-32水平分別為0.53±0.36、(52.15±18.72)ng/L,觀察組血漿miR-127、IL-32 水平高于對照組(t 分別為7.148、13.648,P均<0.05)。
2.2 存活組和死亡組臨床資料對比 死亡組與存活組血漿miR-127 水平分別為2.42 ± 0.71、0.82 ±0.37,IL-32 水平分別為(115.91±19.06)、(83.96±14.62)ng/L,死亡組MAP 低于存活組,PEEP 和血漿miR-127、IL-32 水平高于存活組(P 均<0.05),見表1。
2.3 ALI患者死亡危險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s回歸分析 以MAP(≥73.20 mmHg=2,<73.20 mmHg=1)、PEEP(≥9.76 cmH2O=2,<9.76 cmH2O=1)、miR-127、IL-32 為自變量,ALI 患者生存狀態為因變量(死亡=1,存活=0),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高水平miR-127 和IL-32 為ALI 患者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P均<0.05)。見表2。
表1 存活組和死亡組臨床資料情況( ± s)

表1 存活組和死亡組臨床資料情況( ± s)
組別死亡組存活組n 87 146 t P HR(次/min)107.61±17.85 105.41±16.21 0.965>0.05呼吸頻率(次/min)26.13±5.36 25.47±5.11 0.936>0.05 SBP(mmHg)131.41±14.69 128.61±13.41 1.487>0.05 DBP(mmHg)80.71±9.73 78.51±9.46 1.699>0.05 MAP(mmHg)62.41±13.76 83.73±17.21 9.831<0.05 PEEP(cmH2O)12.93±2.71 8.46±2.27 13.509<0.05 PaO2(mmHg)60.21±14.16 61.51±14.38 0.671>0.05 PaCO2(mmHg)39.16±7.51 37.29±7.31 1.87>0.05

表2 ALI患者死亡危險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2.4 血漿miR-127、IL-32 水平對ALI 患者死亡的預測價值 ROC 曲線分析顯示,血漿miR-127+IL-32 水平預測ALI 患者死亡的AUC 明顯大于miR-127、IL-32 單獨預測(Z 分別為3.909、3.743,P 均<0.05),靈敏度、特異度、準確度均高于各指標單獨預測。見表3。

表3 血漿miR-127、IL-32水平對ALI患者死亡的預測價值
ALI 是臨床常見急危重癥,當嚴重肺損傷得不到及時有效控制時,可加重肺組織水腫,進一步損害肺功能,最終發展為急性呼吸窘迫綜合癥,總體病死率高達35%~50%[7]。目前臨床尚缺乏ALI有效治療方式,病死率極高,故如何早期預測患者病情嚴重程度和預后,對改善患者預后有重要意義。目前研究一致認為,肺內難以控制的炎癥反應是ALI 發生重要原因,其機制可能是促炎因子誘導中性粒細胞遷移至肺泡腔,釋放大量炎癥遞質代謝產物,并誘導多種炎癥細胞聚集和釋放,形成正反饋效應,加重肺毛細血管內皮細胞和肺泡上皮細胞損傷,導致ALI 發生,并促進其發展為急性呼吸窘迫綜合癥[8]。
miRNA 是一組長約22 個核苷酸的非編碼RNA,可通過序列特異性堿基互補配對結合其靶miRNA 的3′-UTR,抑制靶miRNA 翻譯在轉錄后水平調控基因表達,參與調節細胞增殖、分化、遷移、凋亡、自噬等多種生物學功能[9]。隨著研究的進展,如今miRNA 已被廣泛用于腫瘤和心血管疾病的診斷中。miR-127 位于人類基因染色體14q32.2,所屬基因簇進化高度保守,具有抑制細胞增殖和促進細胞凋亡的作用[10]。2009 年BHASKARAN 等[11]研究發現,胎兒肺器官培養中過表達miR-127 能明顯降低末期芽數,增加內芽和末期芽大小,導致肺部發育不當,故推測miR-127 在肺部發育中發揮重要作用。研究發現,肺損傷期間患者血漿miR-127 表達明顯降低,通過體內肺損傷模型實驗發現,過表達miR-127 會導致肺通透性降低,增加細胞因子和炎性細胞浸潤,提示miR-127 與肺損傷有關[12]。為進一步探討miR-127 與肺損傷的關系,ESSANDOH 等[13]研究發現,過表達miR-127 能促進M1 巨噬細胞和促炎細胞因子生成,并抑制抗炎因子表達,引起不可控炎癥反應,參與肺部損傷。但LI 等[14]通過脂多糖處理巨噬細胞卻發現,miR-127 能通過靶向免疫球蛋白G-Fc 片段受體Ⅰ緩解肺部炎癥反應。同時CHUNG等[15]研究顯示,miR-127 可促進信號傳導與轉錄激活因子3磷酸化,參與細菌感染調控,增強宿主對細菌的清除能力,故認為miR-127 既可促進炎癥反應,亦可調控宿主免疫。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血漿miR-127 水平高于對照組,說明ALI 患者血漿miR-127水平明顯提升;死亡組血漿miR-127水平高于存活組,為ALI 患者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說明miR-127與ALI患者預后密切相關,隨著其水平提升,ALI患者預后越差,其機制是過表達miR-127 激活c-Jun氨基末端激酶通路,調節巨噬細胞極化,促進肺部炎癥和損傷[16]。同時過表達miR-127 還能激活p38 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p38 MAPK)和核因子-κB(NFκB),增加肺通透性和肺中性粒細胞浸潤,誘導肺組織病理改變,促進ALI進展[17]。
IL-32 位于人類染色體16p13.3,由8 個編碼區組成,具備多種前炎癥細胞因子特性,可誘導巨噬細胞分泌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廣泛分布于大腦、睪丸、卵巢、前列腺、結腸、小腸、胸腺、脾臟、胰腺等組織器官,由上皮細胞、單核細胞、NK 細胞、T 細胞等內源性細胞分泌,在機體內的作用主要體現在免疫調節和炎癥反應兩個方面[18]。DAMEN 等[19]研究發現,類風濕性關節炎患者病理組織中IL-32表達明顯提升,可增強疾病炎癥加劇損傷,與患者病情嚴重程度密切相關。但在皰疹性口炎病毒、單純皰疹病毒、人類免疫缺陷病毒、甲型流感病毒等免疫性疾病中,IL-32 具有抗病毒和增強抗炎等作用[20]。RONG等[21]研究顯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肺組織內IL-32 表達明顯升高,可誘導并加速疾病發生發展。馬莉等[22]研究發現,大鼠ALI后肺組織中IL-32 濃度明顯升高,參與ALI的炎癥反應。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血漿IL-32水平高于對照組,說明ALI患者血漿IL-32 水平升高;死亡組血漿IL-32 水平明顯高于存活組,為ALI 患者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說明IL-32與ALI患者預后密切相關,隨著其水平升高,IL-32患者預后越差,機制是過表達IL-32能激活含半胱氨酸的天冬氨酸蛋白水解酶-1、p38 MAPK 和NF-κB 依賴途徑,誘導TNF-α、巨噬細胞炎癥蛋白2、IL-1β、IL-6、IL-8等趨化因子和細胞因子產生,參與ALI炎癥反應發展過程[23]。ROC 曲線結果顯示,血漿miR-127+IL-32水平預測ALI患者死亡的AUC、靈敏度、特異度、準確度高于各指標單獨預測,說明聯合檢測血漿miR-127、IL-32水平能提升ALI患者預后診斷價值。
綜上所述,ALI 患者血漿miR-127、IL-32 水平升高,與預后不良密切相關,聯合測定血漿miR-127、IL-32水平能提升對ALI患者預后的預測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