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綠色基礎設施多種社會功能的社區公共空間規劃?

宮 聰 胡長涓

1 重慶大學建筑城規學院 重慶 400044

2 重慶大學山地城鎮建設與新技術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重慶 400044

3 東南大學建筑研究所 南京 210096

中國城市已進入優化存量規劃與建設時期,社區尺度下的公共空間更新規劃也逐漸提上日程。傳統的開放空間規劃側重城市生態保護或人文建設, 但社區公共空間是人與自然并存的復雜體,不宜分立研究。 社區綠色基礎設施(簡稱GI) 兼顧了人類和自然的需求, 除了保護社區生物多樣性避免生境的破碎化、 維持與恢復生態過程避免集中化外, 社區GI 還有娛樂、 運動、 游覽、 休閑、 審美、 冥想、 教育、 生產、 社會交流、 避難等多種服務市民的功能[1], 這種具有多種社會服務功能并能高效、 公平、 穩定地發揮作用的GI 可稱之為“多功能性GI”, 其中, 高效指方便服務社區居民, 公平指布局均衡且服務覆蓋完整, 穩定指一定的自我生態修復彈性與抗干擾性。 因此,多功能GI 的置入為社區公共空間生態與社會功能的有效發揮提供了契入點, 在研究GI 與公共空間結合的可能性基礎上, 尋找兩者結合規劃的關鍵點, 并依據關鍵點對多功能性GI 導向的社區公共空間規劃展開研究。

1 多功能性GI 與社區公共空間

多功能性GI 要素包含社區內所有具有社會功能的生態設施開敞空間, 與公共開放空間緊密貼合, 主要體現為功能復合、 形態復合和類型復合3 個方面。 在社會功能方面, 多功能性GI 主要有休閑、 游憩、 避險、 教育、 生產、 運動、 交通、 景觀八大功能, 與公園、 非機動道等公共空間的主要功能復合[2]。 在形態方面,對應社區尺度的面型、 線型、 點型公共空間,多功能性GI 分為節點型GI、 流線型GI、 設施型GI (表1)。 在結構類型方面, 節點型GI 具有聚集、 發散等結構作用, 也是公共聚集節點; 流線型GI 具有流通、 連接、 景觀緩沖等結構作用, 也是公共通廊; 設施型GI 具有補余、 擴散、 網絡等結構作用, 是公共散點[3]。 除此之外, 公共空間與多功能性GI 在“城市-區域-社區” 等級尺度上復合。

表1 多功能性GI 類型與內容

1.1 基于多功能性GI 的公共空間規劃關鍵點——滿足社區GI 可達性

公共空間中GI 高效且公平地發揮多種社會服務功能離不開GI 可達性研究, 其也是評價社區內服務性綠地建設水平的重要指標之一[4]。在不考慮社區功能分區、 人口分布、 地形、 目標引力等條件下, GI 可達性取決于不同街道網絡下因資源空間分布形態差異而在不同交通模式下到達資源所用時間。 因此, GI 資源合理分布是指基礎功能完善與服務距離滿足等條件下實現資源在社區公共空間規劃中最大化的優化節省, 即滿足GI 服務范圍最大且GI 數量最少[5]。 服務范圍最大是指通過GI 合理規劃, 如何使超出最遠服務距離的地塊最少, 需要GI 可達性圖形在社區內部范圍內依據可達性最高值布局; GI 數量最少是指在預先設定服務距離上限情況下, 如何使投入的設施最少, 需要GI 可達性范圍圖形邊界緊貼或折中性重合, 并且多種功能設施位點重合。

1.2 基于社區公共空間網絡的GI 可達值與可達均值

1) 研究點到社區GI 可達值。 研究點到社區GI 可達值是用來描述社區內任意一點到各類GI平均可達程度, 用Ai表示, 單位為m。

式(1) 中, Dij為研究社區內所有GI (j)邊緣點到研究點i 的最近實際距離總和, n 為社區GI 數量, dij為j 點到i 點的最近實際交通距離。 大于Ai值臨界點[6]說明該點到GI 平均實際距離不便, GI 可達性差; 小于Ai值臨界點說明該點到GI 平均實際距離較近, 可達性好。

2) 社區GI 可達均值。 社區所有研究點到社區GI 的可達值之和除以研究點的數目, 即為該社區所有GI 可達均值(ˉAI), 單位為m, 反映了社區GI 的緊湊度與均衡性。

式(2) 中, m 為所有點(i) 的數目。 當研究點外圍被與街道呈45°角的菱形帶狀GI 均勻包裹時, 研究點到帶狀GI 所有點距離均為方形對角線距離的一半, 且從方形中心點越往外,Ai值越高; 距離點狀GI 越遠的研究點可達性也越低。 因此, 當一處菱形環狀GI 中心為點狀GI時, 菱形內越靠近中心位置的研究點Ai值越低,到鄰近所有GI 可達性越好。 若設定社區級GI 最大服務距離為500 m, 在中心GI 節點周邊500 m菱形可達范圍圖形規劃同等面積的GI, 當周圍GI 數量為4 個時, 建議在中心GI 節點可達范圍線中點布置, 當GI 數量達到8 ～16 個并平均分布時, 菱形可達范圍圖形內所有點的可達值基本相近, 可達公平性較高, 由此建議在社區級節點型GI 可達范圍圖形均衡規劃設施型與流線型GI。 綜上所述, 方格網肌理社區GI 應呈直徑為2 倍可達臨界值的矩陣狀排列, 當社區沒有邊界, 點帶狀GI 均衡布局并與矩陣點狀GI 可達性范圍線重合時, 社區內所有研究點的GI 可達值與該社區的GI 可達均值相等。 因此有以幾種方式可以降低社區GI 的可達均值: 適當增加社區GI 數量與復合功能; 節點型GI 布局盡量均衡; 流線型GI、 設施型GI 與網格街道呈45°角均勻規劃, 且方形中央布置同功能節點型GI;放射狀空間布局有助于增加公共空間到最近GI的直線距離。

2 基于多功能性GI 的社區公共空間更新規劃方法——以南京新街口街道為例

南京新街口街道范圍內除東南大學外, 沒有明顯的城市或社區尺度的節點型GI, 但周圍有不同規模、 功能、 形態的自然與人文景觀。通過初步分析, 可以發現研究區域及鄰近地塊的多功能性GI 分布不均、 各地塊公共活力不等、 公共設施老舊、 人口密度較大、 多處街區處于周邊社區公園500 m 可達范圍之外, 公共空間規劃雖不合理卻有較大的更新潛力, 因此該區域可以作為試點研究區域。

2.1 規劃目標

1) 實現社區公共空間按需均衡分布。 基于提升GI 多種功能的公共空間規劃要求資源在可達范圍均衡覆蓋社區內所有街區的情況, 依照人口分布規劃不同面積的生態類公共空間, 使社區居民在設施數量、 功能、 距離方面均享有同等的權利[7-8]。

2) 提升社區綠地公園多種功能。 通過公共空間更新性規劃, 將社會活動、 交流、 休息、運動、 游覽、 學習等多種功能結合在一起發展具備綜合功能的公共空間, 同時兼顧生物多樣性與雨水處理過程等生態功能。 資源與功能集中化的社區公園不僅節約成本、 提升公共活力,還具備一定的生態抗干擾與修復能力[9]。

3) 鼓勵社區發展慢行交通系統。 社區公共空間均衡與可達性的提高有利于慢行交通系統的發展。 此外, 慢行交通系統規劃強調路網尺度適宜、 慢行交通方式分流、 與公共交通設施關聯、 公共設施與景觀人性化[10], 均與設施型GI 和流線型GI 的合理規劃密不可分。

2.2 規劃原則

1) 層級性。 社區公共空間規劃應盡量對城市級、 片區級、 社區級、 鄰里級、 中心級節點型GI 的可達范圍、 主體功能、 服務群體等做詳細限定與研究, 并利用慢行交通與公共交通出行方式將GI 串聯起來以形成尺度層級明確的綠色服務網絡[11]。

2) 多功能性。 規劃中GI 應盡量實現多功能化, 充分發揮公共空間提供的基本生理需求、健康生活需求、 情感需求、 空間印象需求、 可持續發展需求, 實現資源獨特性、 公平性、 多功能性并存。

3) 復合性。 提升GI 多種社會功能的社區公共空間規劃支持公共交通, 提倡慢行交通, 公共交通與步行系統應集中布置在公共空間軸線與節點型GI 附近, 自行車道可以與自然景觀、公共交通設施型GI、 流線型GI 結合, 形成交通方式互補。 在容積率較高的商業街區, 應集中利用社區公共空間整合多種功能綠地資源, 避免空間功能的單一化。

4) 均好性。 依據人口密度均等化配置公共資源表達了綠地分配對居民需求的滿足是否公平可達。 GI 的配置只有在數量、 面積、 功能與空間布局上實現均等化, 才能讓不同人群擁有平等的機會享受公共服務和公共產品[12]。

2.3 規劃方法

南京新街口街道呈現分散型社區GI 結構與散點式公共空間結構結合發展模式, 道路基本呈方格網肌理布局, 地塊呈類矩形, 街道為類方格網形態, 不同功能GI 的可達范圍圖形可以簡化為正菱形[13]。

2.3.1 以500 m 作為可達閾值， 找出社區所有類型的公共空間， 繪制公共空間地圖

整合實地調研數據與熱力圖對社區公共空間進行公共活力評價, 形成“公共空間要素公共活力分析圖”, 并分析公共活力弱的區塊是由于綠地服務面積不夠、 功能設施不足或可達性差。

2.3.2 不同社會功能的GI 在地圖上的分布特征與500 m 范圍內的服務能力

找出試點社區所有滿足居民社會功能需要的不同類型GI, 繪制包括“社區現有多功能性GI要素分類圖” “社區現有多功能性GI 可達性范圍圖” 及“社區現有多功能性GI 可達公平性地圖”的“社區多功能性GI 地圖”, 并將這些圖分別與“公共空間要素公共活力分析圖” 疊加, 從而對公共空間與多功能性GI 轉換的可能性展開研究。根據新街口街道GI 主要功能特征, 社區GI 社會功能主要劃分為健身運動、 休閑娛樂、 風景名勝、公共交通節點、 緊急避難5 種。

通過對研究區域及周邊500 m 范圍內的健身運動功能GI 可達公平性進行分析可知, 有3處開放的高校公共運動場地與1 處城市健身廣場(中國人壽大行宮市民廣場) 可達范圍分布在區域內的北側與東側, 而該區域內西南側缺少便于周邊居民跑步健身的較大尺度公共空間。從健身運動功能GI 500 m 可達公平性出發, 建議將部分中小學運動操場在特定時間向公眾開放, 或者沿街規劃無障礙連續非機動道, 鼓勵周邊居民戶外健身(圖1)。

通過對研究區域及周邊500 m 范圍內的休閑娛樂功能GI 可達公平性進行分析可知, GI 的服務范圍呈現“外密內疏” 的布局方式, 鼓樓公園、 鼓樓廣場、 大鐘亭公園、 總統府、 中國人壽大行宮市民廣場等重要節點型GI 分布在研究范圍邊界線外, 而進香河路與洪武北路兩側的小區居民卻不在重要休閑娛樂功能GI 節點500 m 輻射范圍之內。 建議在洪武北路兩側公共活力不高的步行廣場與新世界百貨廣場增設休閑娛樂設施及綠植, 彌補周邊小區的休閑娛樂功能GI 不足的窘境(圖2)。

通過對研究區域及周邊500 m 范圍內的風景名勝類GI 可達公平性進行分析可知, 北極閣公園、 鼓樓公園、 東南大學、 南京大學、 大鐘亭公園、 總統府、 江寧織造府7 處文化與自然風景名勝分布在研究區域東北側, 而研究區域西南側以新世界百貨、 德基廣場、 愛尚田地等商業類公共空間為主。 從該區域的風景名勝類GI 500 m 可達公平性布局出發, 建議將“藝術金陵文化創意產業園” 打造為該區域的風景名勝并對外開放, 滿足研究區域及周邊風景名勝的均衡發展(圖3)。

通過對研究區域及周邊500 m 范圍內的緊急避難功能GI 可達公平性進行分析[14]可知, 避難場地基本分布均衡, 但在四牌樓與長江路兩側的緊急避難功能GI 服務范圍較為稀疏。 建議在兩條主干道兩側及周邊場地結合公共空間增加緊急避難點(圖4)。

通過對研究區域及周邊500 m 范圍內的公共交通節點可達公平性進行分析[15]可知,公共交通節點基本均衡密集分布, 可以拓寬雙龍巷與大石橋街的非機動道。 建議結合公交站點增設綠蔭與休閑設施, 改善街道公共活力(圖5)。

通過對研究區域地鐵周圍設施型GI 可達公平性進行分析可知, GI 基本分布均衡, 進香河路與洪武北路附近區域卻在地鐵站500 m 服務范圍之外, 珠江路站點設施型GI 較少。 建議在附近增設休閑綠地(圖6)。

2.3.3 各地塊對周邊500 m 內多功能性GI 的可達能力

以地塊為研究主體反向推演GI 可達公平性分布, 找出多功能性GI 可達性差的地塊, 并對地塊周邊公共空間進行改造。 通過對新街口街道各個地塊業態與用地性質進行研究, 發現研究范圍內中心區域以居住用地為主, 而沿中山路的地塊以商住混合與商業用地為主, 因此可以通過地塊人口密度與周邊可達范圍內GI 總面積關系反映地塊的GI 可達公平程度。 根據各地塊容積率繪制研究區域的“各地塊容積率對比分析圖”, 將地塊按容積率高低分為5 類。

圖1 健身運動功能GI 可達公平性分析

圖2 休閑娛樂功能GI 可達公平性分析

圖3 風景名勝類GI 可達公平性分析

圖4 緊急避難功能GI 可達公平性分析

圖5 公共交通節點可達公平性分析

圖6 地鐵周邊設施型GI 可達公平性分析

圖7 基于GI 多種社會功能的公共空間規劃圖

找出研究區域及周邊500 m 范圍內所有的多功能性GI, 利用ARCGIS 軟件分析不同區域人口分布下可達性差的地塊, 即利用可達性數值(各地塊中心到周圍500 m 可達范圍內所有多功能性GI 面積之和) 除以地塊容積率, 數值較低為GI 可達性差地塊。 最終繪制“基于人口分布的GI 可達公平性地圖”, 并按照數值由高到低將研究區域內的63 處地塊分為可達性好、較好、 中等、 較差、 差5 類[16]。 研究表明, 可達性好的地塊有東南大學校區及周邊4 處地塊,可達性差的地塊有衛巷兩側地塊、 吉兆營南側地塊、 新世界百貨所在地塊、 長江花園小區所在地塊以及艾尚天地所在地塊6 處。

2.3.4 基于多功能性GI 社區公共空間規劃建議

將“公共空間要素公共活力分析圖” 與“基于人口分布的GI 可達公平性地圖” 疊加,根據規劃原則與可達性原則, 結合上述分析,應優先改造GI 可達性弱、 不同GI 功能缺失且公共活力弱的區塊。 在公共活力弱的公共空間依據分析結果添加相應類型GI, 對地塊緊湊的區域考慮多種功能復合GI 規劃, 最終形成“基于GI 多種社會功能的公共空間規劃圖” (圖7)。依據圖7, 從新街口街道多功能性GI 可達公平性意義出發, 對試點區域提出以下建議:

1) 在薛家巷匯杰廣場、 羲和廣場、 蘇糧國際大廈步行廣場增加綠蔭與休閑設施, 使其轉變為公園性質的建筑附屬廣場, 提升地塊公共活力與GI 可達公平性。

2) 完善四牌樓非機動道, 使其逐漸轉變為休閑與交通并存的林蔭道; 在老虎橋與進香河路交叉口的廣場增設休閑綠地, 將老虎橋擁擠人流疏散到綠地廣場。

3) 同仁西街以及兩側地塊公共性差且對周邊的GI 可達公平性低, 因此該區域為重點改造區域, 通過規劃流線型GI 與設施型GI 以增加地塊綠化率, 完善服務設施, 提升活力。

4) 新世界百貨所在地塊位于研究區域中心位置, 周邊多功能性GI 較少, 可以考慮在建筑入口與轉角廣場規劃口袋公園, 為該地塊提供綠蔭休閑場所。

5) 韓家巷附近地塊多種多功能性GI 的可達公平性較差, 可以考慮在愛尚天地的步行廣場增加設施型GI, 或在陸家里、 韓家巷、 廊后街沿線規劃綠帶, 激活街道公共活力。

6) 洪武北路東側2 處街角廣場與1 處街角公園公共性較差, 且公共設施老舊, 建議結合步行流線重新規劃GI 節點, 形成洪武北路的生態景觀與游憩功能軸線。

7) 珠江路與太平北路交叉口處的街角廣場公共性差, 卻處于重要的線型公園節點, 建議將廣場改為具備健身、 休閑、 生態教育等多種功能的社區多功能公園。

8) 洪武北路與青石街附近地塊的多功能性GI 的可達公平性較差, 且沿街廣場公共活力不足, 建議增加綠帶、 樹池、 口袋公園等綠蔭設施, 利用GI 多種功能優化環境, 吸引人流。

3 討論

城市GI 與公共空間的復雜性與多樣性導致兩者的結合發展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與特殊性。在下一步的多功能性GI 研究中, 應注意以下3 點:

1) 城市GI 的多種社會服務功能與生態功能在社區公共空間中進行整合, 實現多功能性GI可達性、 雨洪管理GI 網絡性、 生物多樣性GI 連通性等特征在公共空間的結合發展, 發揮GI 多重效益。

2) 將流線型GI 與含有公交站點的設施型GI 交通流線與城市GI 連通, 并與城市及區域中現有或規劃的慢行步道與綠道相結合, 增加社區公共綠色空間的可達性, 體現規劃的層次性與整體性。

3) 規劃后的公共空間應與現有社區規劃相整合, 調整研究區域內的慢行交通、 公共空間結構、 街道肌理等, 并根據不同城市與社區的相應情況調整規劃方法, 對地方法規與政策提供針對性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