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系統觀下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內涵識別

劉曉建 黃山

【摘 要】文章選取2009—2019年CSSCI上被引次數最高的30篇有關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期刊文獻為樣本，在內容分析的基礎上對樣本文獻的主要觀點進行三級編碼，對當前企業核心競爭力的主流觀點進行梳理。在此基礎上，文章基于組織系統視角，提出“企業核心競爭力={競爭優勢1*競爭優勢2*競爭優勢3……│企業系統}”，并從企業內外部、公司層與業務層對構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競爭優勢進行分解，同時挖掘形成該競爭優勢的資源與能力。

【關鍵詞】核心競爭力;文本分析;組織系統觀;競爭優勢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0688（2021）01-0198-04

0 引言

近十年來，以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顛覆性技術為代表的信息化浪潮快速席卷了整個經濟市場。互聯網技術經濟的興起與全球化的不斷深化使行業內企業之間甚至行業之間的跨界博弈日趨頻繁。隨著中美貿易戰拉開序幕，我國經濟企穩回升變得更加復雜。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企業如何獲取可持續的競爭優勢？早在20世紀90年代，C.K.Prahalad和Gary Hamel就提出企業可持續的競爭優勢來源于企業核心競爭力。企業核心競爭力是企業發揮可持續競爭優勢，獲取超額利潤的關鍵。動態情境下，核心競爭力逐漸喪失或者逐漸轉化為核心剛性，重塑、強化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更是幫助企業參與市場活動的重要前提。為進一步明確核心競爭力的內涵，本文選取2009—2019年期間發表于CSSCI期刊且引用次數排名前30位的企業核心競爭力相關文獻為樣本，對其進行編碼與內容分析，梳理核心競爭力理論的演進脈絡，旨在進一步明確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概念，回答什么是企業核心競爭力，以及在動態情境下如何構建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問題。本文的主要貢獻如下：{1}創新地運用“{競爭優勢1*競爭優勢2*競爭優勢3……│企業系統}”描述企業核心競爭力，回答了“什么是企業核心競爭力”這一問題。{2}指出企業核心競爭力是一個有機系統，雖然在不同的企業、企業不同的發展階段對核心競爭力的關注點不同，但其本質并沒有變化。{3}明確指出企業核心競爭力同時存在于公司層面與業務層面，說明對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構建應當重視業務層競爭優勢與公司層母合優勢的發揮。{4}進一步指明了構建相應競爭優勢所需要的資源與能力，回答了“如何構建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問題。

1 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演進脈絡

“核心競爭力”（Core Competence）一詞是美國著名管理學家Prahalad和Hamel提出的。“核心競爭力”后來又被稱為“核心專長”，用來形容企業在關鍵領域，通過長期專心的努力而建立的獨特競爭優勢，指企業持續競爭優勢的來源。Prahalad和Hamel將核心競爭力定義為企業在生存發展過程中形成的對企業資源、技術的特殊整合能力。資源及資源配置對市場起著決定性的作用，Barney和Christine Oliver等認為企業資源的“異質性”與企業獲得高額經濟回報率的可能性相關。此后，隨著互聯網科技的快速發展，知識傳播速度加快，知識經濟顛覆了資源對市場的決定性作用[1]。Barton進一步指出企業核心競爭力應該是企業特有的、帶有企業特性的、能夠給企業帶來競爭優勢的知識與信息系統[2]。學者Raffa、Zollo提出企業核心競爭力存在于企業的文化系統中，認為企業文化指導了企業的行為，是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基礎。隨著學術界對企業核心競爭力解讀的深入，學者Coombs認為企業核心競爭力難以從某一單一維度進行衡量，提出企業能力的一個特定組合，是企業、市場與技術相互作用的特定經驗的積累。在前述學者的基礎上，眾多學者從不同的維度對企業核心競爭力進行探究。到目前為止，關于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各種觀點并未達成一致。有鑒于此，本文選擇近十年來中國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收納的有關核心競爭力的，被引次數前30位的期刊論文作為研究樣本，在內容分析的基礎上對文章中所涉及的觀點進行三級編碼，并最終分類歸納如圖1所示。

如圖1所示，本文將知識觀與文化觀分別歸屬于“能力觀”與“資源觀”，主要有以下兩點原因。

（1）知識觀下，知識所衍生的知識管理、知識創新可以統稱為企業創新能力。創新是指對現有的知識和物質進行改進或在此基礎下進一步創造新事物并能獲得一定效益的行為。由創新的定義看，企業的創新能力包括知識創新。此外，知識管理、組織學習與創新能力相互作用[3]。企業的創新有賴于知識的重組與知識本身的不斷更新。知識管理、組織學習通過正面促進企業的創新能力，進而對企業核心競爭力產生影響，創新能力又有賴于對企業內外部知識的共享與整合管理。

（2）知識與文化也是廣泛意義上的企業資源。隨著學者對資源觀研究的日益深入，多數學者將資源劃分為“有形資源”與“無形資源”。無形資源形容企業內部長期積累的非物質類的、能夠為企業創造價值的資源。根據無形資源的定義，則知識也是廣泛意義上的企業資源。此外，企業文化體現著企業的價值觀。具有較強內部文化的企業其內部的溝通成本低、溝通效率高，因此對企業的績效有著正面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文化是企業的競爭性資源[4]。優秀的企業文化通過激發員工積極性，提高企業內部運行效率，影響企業價值選擇，最終形成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2 組織系統視角下企業核心競爭力的認識

在經濟全球化進一步深化、互聯網信息技術高度發展、市場動態變化頻繁的市場背景下，企業資源相互流通，企業的各種能力也在相互博弈的過程中不停地被模仿與借鑒，從單一的視角已經無法解讀企業核心競爭力的來源。基于組織系統視角下，對企業核心競爭力進行分析更為貼切。具體原因有以下兩點。

（1）只有實現資源與能力的動靜結合，才能實現企業可持續的競爭優勢。有學者提出，“智力資本”已然成為當今企業建立長期競爭優勢的關鍵因素。“智力資本”指的就是靜態的知識與動態地運用知識的能力的結合。“知識”作為靜態的資源并不能給企業帶來價值，它需要被靈活地運用才能為企業創造價值[5]。可以說，是“能力”在對“知識”進行動態運用的過程中，只有兩者相互匹配，才能給企業帶來持續競爭優勢。若企業獨立擁有異質性資源，但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資源配置能力，資源也無法成為企業獨特競爭優勢的來源;反之，若企業獨有能力，而沒有可配置的資源，那企業也難以創造出有別于其他企業的服務或者產品。可見，資源與能力相互匹配方能實現企業競爭優勢。

（2）企業核心競爭力有一定的系統性。此處所指的系統性有兩個層次：企業核心競爭力本身具有系統性、企業核心競爭力作用的環境具有系統性。

企業核心競爭力是難以模仿的，它具有一定的模糊性，即企業核心競爭力并不能由某一種能力或者某一種資源單獨解釋，它應該是在長期積累的基礎上，企業內部多種能力與資源的有機組合。雖然在不同類型的企業、在不同的企業發展階段，企業解讀其核心競爭力的聚焦點有所不同，但是并不影響企業核心競爭力本身的系統性。從另一個角度分析，若一個企業只有某一個方面優于競爭的對手，則該企業或許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獲得競爭優勢，但是若其他方面的能力與資源沒有得到相應的發展，就會形成“跛腳”的局面，其競爭優勢難以維持。因此，企業核心競爭力應當是由多種資源與能力形成的多種競爭優勢的系統集合[6]。由于企業核心競爭力本身的系統性，因此我們可以用具有或不具有、強或弱對其進行描述，而很難清晰且準確地描述企業核心競爭力是什么。

企業核心競爭力依附于企業系統，作用于市場系統。企業核心競爭力以整個企業組織系統為載體，鑲嵌在企業運營的各個環節，作用于市場環境，通過同行業企業的相互博弈得以體現。脫離市場這一系統，企業無所謂是否存在競爭力，而討論企業核心競爭力也顯得毫無意義。正是在幫助企業在復雜的市場環境中占據有利的地位，獲取超額利潤的過程中，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價值才得以體現。

企業核心競爭力來源于資源，形成于能力，存在于企業組織系統，作用于市場環境。企業的獨特資源是企業形成競爭力的基礎，企業對各類資源進行配置的能力是企業競爭力的來源，而企業組織系統中多種能力相互交織所形成的復雜的資源與能力的集合最終表現為企業的核心競爭力[7]。企業核心競爭力依附在企業組織系統，在市場上發揮其強大作用，而單獨地從資源或者能力的角度并不足以解釋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本質內涵。

綜上所述，本文認為企業核心競爭力應該是特定系統架構下多種競爭優勢的有機組合。某種單獨的競爭優勢雖然能在一定時間內使企業獲得超額利潤，占據更加有利的市場地位，但只有多種競爭優勢的整合才能幫助企業獲取可持續的競爭優勢，即形成企業核心競爭力。而競爭優勢由其相對應的資源與能力構成。例如，營銷方面的競爭優勢=渠道資源*發展渠道的能力。同時，考慮到企業核心競爭力不應該是多種競爭優勢簡單的相互疊加，而是多種競爭優勢之間的有機整合，本文采用公式（1）描述企業核心競爭力。

企業核心競爭力={競爭優勢1*競爭優勢2*競爭優勢3……│企業系統} （1）

根據公式（1），對企業核心競爭力的解讀需要以企業系統為前提。此處的“企業系統”應當包括企業各層級的組織架構、企業的業務架構及蘊藏在企業系統內部指導企業行為的企業文化。此外，“企業系統”強調業務層面與公司層面的系統性。從業務層面，強調將每一個獨立運行的子公司視作整體;在公司層面，強調母公司與各子公司之間形成的整體。更進一步來說，在企業系統下對企業核心競爭力進行探究，不僅需要探究業務層面各種競爭優勢的集合，還應該探究集團母公司與子公司的管控模式、母公司對子公司的業務選擇是否能夠發揮“1+1>2”的母合競爭優勢[8]，即“母合優勢”也應當是企業核心競爭力重要考量之一。

此外，之所以將企業文化視作鑲嵌于企業系統的一部分而不是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構成，主要有兩個原因。其一，它并不直接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上文提及，文化是通過影響企業行為而影響企業績效的，它并不屬于企業內外增值活動（參考波特的價值鏈分析）的任何部分。文化雖然屬于企業組織中價值體系的重要環節，影響著企業的價值選擇，但卻不能直接為企業創造價值。其二，企業文化是在長期經營活動的過程中形成的。優秀的企業文化與企業核心競爭力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在構建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過程中企業形成優秀的企業文化，在有意識地打造優秀企業文化的過程中促進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構建。文化不直接影響企業的競爭結果，但卻鑲嵌于企業內部，作用于企業價值創造的各個環節。由此，本文將文化歸屬于企業系統的一部分，認為良好的企業文化是構建并維持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必要條件。

3 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分解

企業核心競爭力本身具有系統性，是由多種資源與能力所形成的多種競爭優勢的有機集合。那這些競爭優勢有哪些呢？這些競爭優勢又由哪類的資源與能力決定？基于企業核心競爭力的系統性，本文基于企業內外部系統環境對企業核心競爭力進行分解入手，并進一步分析形成該競爭優勢的資源與能力。

企業內部的競爭優勢涉及業務層面與公司層面。在業務層面，將每一個獨立運行某類業務、獨立創造利潤的單體企業視作一個子系統，基于波特的價值鏈與價值網絡視角[9]挖掘企業的競爭優勢。以一個制造型企業為例，企業的活動可以大致分為綜合管理、產品研發、產品制造、產品營銷4個環節，則應當分別從這4個環節探究構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競爭優勢。在公司層面，挖掘母合關系所帶來的競爭優勢。這種競爭優勢來自經濟與管理兩個方面。在經濟上，主要是多個子公司之間形成的規模經濟、范圍經濟與對市場缺陷的彌補等;在管理上，主要是指母公司對子公司的管控模式能夠有效提高各子公司的效率，從而提高企業整體的市場競爭力。

企業外部競爭優勢主要強調企業與外部環境的匹配性，即需要充分考慮市場與外界環境如政治、經濟、文化、法律、競爭對手的影響[10]。市場瞬息萬變，企業只有敏銳地感知宏觀環境的變化并及時對自身的動態進行調整，才能夠盡可能地在新一輪的市場競爭中獲取競爭優勢。根據上述分析，得圖2。

圖2對構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競爭優勢進行了分解，那這些競爭優勢涉及哪些資源與能力呢？下文將繼續對形成各類競爭優勢的資源與能力進行分解。

企業外部競爭優勢主要表現在企業行動與外部環境的匹配性。因此，企業只有擁有較強的動態能力與市場洞察力，敏銳地感知宏觀市場的變化，才能更好地在市場競爭中獲得主動權。例如，在市場博弈中，那些能夠敏銳地察覺并滿足消費者新需求、洞察競爭對手的動態并能夠及時做出準確應對對策的企業總能更快速地適應行業的動態變化。此外，企業需要有能夠促使企業落實新決策的系列資源與能力。例如，我國近年來頻繁對煤炭行業進行整改。大多數煤炭企業都已經意識到國家進行行業整改的決心，這是市場洞察力。但是企業是否對內部的生產設備、產品進行變革，這還依賴于企業本身的資源整合能力、事業創新能力、人力資源等。更甚者，企業是否有對應的社會資本幫助企業從其他利益相關者處獲取關鍵性信息、技術，從而實現知識的轉移和共享，促進企業的改革創新，也是企業獲得競爭優勢的關鍵影響因素。因此，企業外部競爭優勢所涉及的資源與能力主要有市場洞察力、動態能力、資源整合能力、事業創新能力、社會資本、關系資源、人力資源等。

企業內部競爭優勢主要分為公司層面的母合優勢與業務層面的競爭優勢。在公司層面，集團母公司只有正確地判斷有價值的業務并且對子公司采取恰當的管控模式，在資源整合配置的同時實現子公司之間的協同發展，才能夠使兩個子公司之間產生“1+1>2”的競爭優勢。由此，集團層面母合競爭優勢主要依賴于集團母公司的價值創造洞見能力、企業資源整合能力及母公司對子公司的管控模式。此處的企業資源整合能力指集團母公司對各個子公司資源的整合、管控;價值創造洞見能力指母公司對子公司業務有意識地選擇、剝離、保留。在業務層面的競爭優勢主要包含綜合管理、產品研發、生產制造、市場營銷4個方面，涉及的資源與能力主要有社會資本、人力資源、財務資源、渠道資源、生產設備、創新能力、學習能力、協調管理能力、營銷能力等。

4 結語

在探究企業核心競爭力內涵的發展脈絡的基礎上，本文基于組織系統觀分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原因，提出企業核心能力有兩重系統性：企業核心能力本身的系統性與作用環境的系統性。考慮到某類資源與能力的相結合會幫助企業在某一方面形成競爭優勢，本文進一步提出企業核心競爭力是多種競爭優勢的有機集合。因此，在形容企業核心競爭力時只能形容一個企業“有”或者“無”企業核心競爭力，不能形容一個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是創新能力或者某一類具體的資源或者能力。各企業的企業核心競爭力本質并沒有不同，只是在不同的行業內、在同行業不同成長階段的企業中，人們對企業發展的關注點不同，導致人們對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關注點不同。例如：在競爭激烈的行業內，人們會更加關注企業的市場銷售行為，但是這并不代表企業的銷售能力是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它只是構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一個因素。若沒有與之配合的其他環節的各種優勢的支撐，企業難以獲得相對長期的競爭優勢，也就無所謂企業核心競爭力。在明確企業核心能力的系統性之后，本文基于波特價值鏈，從價值網絡的視角對企業核心競爭力進行分解，從企業的內外部對構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競爭優勢進行分析，并最后得到結論，企業核心競爭力包括內部的業務層的競爭優勢、公司層競爭優勢和外部的市場競爭優勢，并進一步指出其相應的資源與能力。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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