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〇年流年笑擲，二〇二一年未來可期

曾念群

最近參與了多個平臺“年度最佳”或“華語十佳”評選，本以為大疫之年，歉收在所難免，一拉片單，遺憾之余，不無驚喜。憾的是，名家大導多有缺席，蔡明亮的《日子》不如預期，而張藝謀的《一秒鐘》和陳可辛的《奪冠》可謂“術后作品”;喜的是后生異軍突起，許慧晶的《棒！少年》，梁明的《日光之下》，顧曉剛的《春江水暖》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港臺地區的青年才俊于紛擾中保持冷靜創作，涌現了《金都》《消失的情人節》《親愛的房客》《無聲》《同學麥娜斯》《孤味》等多元化佳作。此外還有李冬梅的《媽媽和七天的時間》，陳冠的《深空》、魏淑書鈞的《野馬分鬃》、周子陽的《烏海》、白志強的《撥浪鼓咚咚響》等箭在弦上。

票房方面，可謂傷筋動骨。上半年院線停擺，僅靠下半場一路猛趕，票房下跌了近七成，片量僅為上年55%，觀影人次跌幅過半。當然不全是壞消息，比如影院數和銀幕數繼續穩增，為下一年的全面復產蓄能。再比如豪取31億元和28億元的票房雙雄《八佰》《我和我的家鄉》，在全年5億元以上影片僅10部的前提下扛鼎了三成票房。尤為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市場對好萊塢大片的依賴度正逐年消減，熱門引進片《信條》《瘋狂原始人2》《花木蘭》和《神奇女俠1984》等未達到預期，歷史性地掉出了年榜前十行列。

更提氣的是，2021年開年三日報收12.99億元，在疫情反復的壓力下，一舉打破2018年創下的12.71億元旦檔票房紀錄。由此可見，觀影空間一旦釋放，又將是一個可期的好年。接下來便是缺席一年的春節檔，兩個春節的影片疊加，讓中國影市迎來了史上最擁擠的一個春節檔。

當然，簡單地把今年春節檔認定為兩個春節檔的疊加，粗暴且不科學。一來，上一個春節檔大多影片各謀出路，《囧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了網播，《奪冠》《急先鋒》和《姜子牙》轉投國慶檔，《緊急救援》轉戰元旦檔，只有《唐人街探案3》和《熊出沒：狂野大陸》死磕春節檔。《囧媽》貌似率先勝利大逃亡，然而網播的代價是各種質疑與聲討，甚至背上了破壞業態的罵名。有“哪吒”應援的《姜子牙》口碑褒貶不一，但16億元的入賬，將好萊塢的《尋夢環游記》和《瘋狂動物城》結結實實踩在腳下。稍微遺憾的是歌抒中國女排的《奪冠》，如能借上過年的喜慶，應該不會止步8億元。至于《急先鋒》退出春節檔，未必是壞事，成龍并沒有吸取上一部《神探蒲松齡》的教訓，大而空的制作，越發向爛片隊伍靠攏。

《唐人街探案3》對春節檔的堅守，除了檔期潛力可觀，恐怕有太多不得已而為之。《唐人街探案》第一部鎖定2016年元旦檔并豪取8.2億元，致富路上有心得的陳思誠緊接大膽轉戰春節檔，結果票房翻了四番。到了第二部時，各種春節訂制元素充盈其間，已然是春節檔量身定制。嘗到了甜頭，第三部固然要延續春節訂制路徑，換句話說，這部電影和春節牢牢捆綁，根本挪不了。再者，第二部口碑延續和票房豐收，已經把《唐人街探案》這個系列品牌按到了春節檔必修課的位置，對于廣大影迷來說，正月里看《唐人街探案3》，和走親訪友一樣。

至于《熊出沒：狂野大陸》的堅守，理所當然。《熊出沒》品牌2014年始推大電影以來，每年一部，盤踞春節檔已六個年頭。與《急先鋒》等高投入影片有所不同，《熊出沒》屬于低投入高產出，已經連續豐收六年，且有各種衍生產品鞏固市場，就算壓后一年，也不會有太多資金回籠的壓力，堅守春節檔陣地不在話下。

目前來看，鎖定春節檔的主打影片還有《你好，李煥英》《侍神令》《刺殺小說家》《人潮洶涌》以及《哪吒重生》，要是沒有《唐人街探案3》和《熊出沒：狂野大陸》，密度剛好。回想過去幾年的春節檔，2018年《捉妖記2》《唐人街探案2》《西游記女兒國》《紅海行動》角力，2019年《新喜劇之王》《瘋狂外星人》《飛馳人生》《流浪地球》火拼，都是四到五部主打影片，今年六七部主打片混戰，局面貌似前所未有。然而時光倒退一年，景象更烈——《唐人街探案3》《囧媽》《奪冠》《急先鋒》《緊急救援》《姜子牙》《大紅包》等磨刀霍霍，一場本應史無前例的混戰，被一個小小病毒止熄。

《唐人街探案3》或成賀歲檔最大贏家。

縱觀今年春節檔七雄，《唐人街探案3》直指40億+既定目標，加上一年光景的消耗，既是一號種子選手，亦是擔子最重一部，相信會是觀眾一輪首選，至于后續，就看陳思誠內功了。《侍神令》集結了周迅、陳坤兩位實力扛鼎，魔幻元素也一度是春節檔票房擔當，問題是這個陰陽師的故事剛被郭敬明霍霍完，勢必拉低觀眾期待值，影響票房增長曲線。路陽的《刺殺小說家》再度攜手雷佳音和楊冪，楊冪是《繡春刀2》的短板之一，《刺殺小說家》要突圍，至少要完成路陽和楊冪的雙重突破。《哪吒重生》由《白蛇：緣起》原班人馬打造，主打哪吒與敖丙三千年后的再遇，可它頭頂《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包袱，觀眾能否買賬尚未可知。

往年的經驗告訴我們，春節檔可能皆是贏家，連《祖宗十九代》這種牙縫里剔食的爛片都能豐收;也可能是品牌的滑鐵盧，如《捉妖記2》和《西游記女兒國》的沉沒;亦可能是黑馬的狂歡，如《流浪地球》的稱雄;當然還可以是差異化的奇襲，如《紅海行動》的逆轉。

就大眾化而言，今年最具黑馬相的是賈玲編、導、演的《你好，李煥英》，影片改編自賈玲同名小品，然而穿越回到過去認識父母的故事，韓寒的《飛馳人生》有過觸碰，賈玲不僅要超越自己的小品，還得跨越韓寒這座山和大海。個人而言，更期待《人潮洶涌》殺出重圍，導演饒曉志上一部《無名之輩》讓人喜出望外，《人潮洶涌》如能接力《誤殺》繼續突破“翻拍必爛”的魔咒，遠比票房上爭個雌雄高下來得有價值。

話說回來，春節檔最大的對手依舊是疫情，但凡給點空隙，我們可愛的觀眾必定涌“票”相報。借用一個還不太流行的網絡用語總結：2020年流年笑擲，2021年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