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色彩表現的符號與情感

張夢棋 張康夫

摘要：這篇文章從色彩設計出發，以《哪吒之魔童降世》色彩表現的符號性和情感表現為主線，首先通過“色調與結構”、“環境色彩符號”、“道具色彩符號”、“人物色彩符號”四部分深入分析了該電影的色彩結構及符號特征，其次從設計、表現兩方面論證了該電影色彩與人物情感、情節發展的關系。指出該電影在色彩設計中雜糅了流行文化、艷俗色彩、符號文化等，無縫契合了電影的叛逆主題，對成功塑造角色及電影風格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哪吒 色彩表現 設計 符號 情感

中圖分類號：J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 2021） 03-0022-03

引言

《哪吒之魔童降世》在創作理念上與以往的“哪吒主題”最大的突破是把“仙童轉世”置換為“魔童降生”。把主題由反父權上升為反天命，使冰冷的父權轉換為無私奉獻的父愛，無論是東海龍王還是人父李靖都被賦予了為父的溫度，從而徹底改變了電影的整體氣質。色彩作為電影塑造的一部分，因為主題改變而產生了顛覆式的改變，在色彩基調、色彩結構、人物及道具色彩設計方面徹底擺脫了以往“哪吒主題電影”的色彩模式，創造了獨特新穎的電影色彩風格。

一、主題色調與色彩結構設計特征

（一）仙界、魔界、人間的色調及象征

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的色彩主基調為白色、藍灰、灰綠，它們分別代表著仙界、深海及人間。其他部分根據劇情需要增加了中國工筆青綠山水的色彩符號、艷俗顏色、魔幻色彩等。這些色彩符號既有性格鮮明的主體調子，也有詼諧風趣的喜樂符號，對塑造嶄新的電影角色有較大幫助。與此同時，為了增強與兒童年輕人的互動，電影中吸納了的一些流行符號，如網紅語言、叛逆少年等，這些元素的加入強化了電影的時代感。劉浩琳曾提到，用色彩來體現時間和空間的轉換是電影拍攝的常用手法[1]。色彩設計與表現很大程度影響著影視動畫的質量，同時也會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情緒，因此，創作者應根據作品內容，在情感與色彩基調相容的同時，確保色彩設計的風格與情感傳達能夠感染觀眾。

該電影開始充滿動蕩的魔幻色彩，喻示仙魔二丸乃一胞所生，卻本性殊異，分別代表仙、魔兩個端點。之后顯出純白色調的仙界，指出了哪吒降生乃是仙童轉世的天命所為，只因師傅貪酒誤事導致了仙、魔易位，從而為改變電影的走向，也為新的色彩形象的產生做了鋪墊。從大的色彩結構看，仙界的色調亮、白、軟、清，畫面顯得高潔貴氣，纖塵不染。魔界的色調暗、藍、陰、冷，畫面詭秘恐怖，動蕩不安：以藍綠色調為主的人間社會，色彩暗淡無光，顯示了原始人類的蒙昧及生活的狀態。與之對比，主角的色彩純度明顯較高。以紅、白、黃、藍、綠為主，突出主角的身份和作用。

（二）色彩符號的轉換與雜糅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人物色彩表現和符號指向在情節發展和鏡頭轉換時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如因為仙、魔互換，導致了哪吒與敖丙身份的模糊性，體現在他們自身的色彩形象上面是色彩符號產生了置換。哪吒和敖丙在得道前的形象色彩都有一種模糊性，哪吒的紅和金以及敖丙的白都不夠純凈，顯示出身心與意識的雜糅和矛盾。王露露在以電影《大圣歸來》為例[2]中提到，動畫角色是整部電影的靈魂所在，一個成功的角色設定可以直接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時為電影奠定良好的基礎。

空間色彩符號運用及場景轉換是該電影的另外一個亮點。縱觀整部電影，大場面的色彩設計有很強的震撼力，符號指向非常明顯，這些情景模擬中有積極情緒的輕松自然、唯美浪漫，也有消極情緒中的憂郁困頓、恐怖沉悶，顯示出動畫電影色彩語言的表現能力，給觀眾一種愉悅、擔憂或緊張的心理暗示。

動畫影視是情節需要的藝術，要求在情節發展中建構既強烈對抗又多元統一的色彩語言體系，這就需要強化電影色彩的結構性，利用結構的銜接和轉化引導電影情節的發展，《哪吒之魔童降世》在這方面向觀眾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二、主要色彩符號表現

（-一）環境色彩符號

1.“山河社稷圖”的色彩寓意：董麗娜曾在《論電影色彩的語言魅力》[3]中提出，在電影的發展史中，色彩被稱為電影的第二次技術革命，將繪畫美帶入了銀幕。電影的色彩以一種無形的語言給觀眾帶來視覺美感和感染力。因此，在整體影片全部呈現后，觀眾對<山河社稷圖》中的場景和符號印象深刻（圖1，圖2），因為它代表著一種無限美好。

《山河社稷圖》中的場景出現兩次：第一次是哪吒修行，第二次是師徒四人因為打斗誤入其中。《山河社稷圖》中景色色彩非常明快，天的藍、水的清、草的綠、花的紅，一切都籠罩在暖黃色的調子里，給人一種世外仙苑的印象。《山河社稷圖》中的世界很大，景色在一直變幻著，從哪吒出入之中見到金碧輝煌的屋宇樓閣到與太乙真人遨游仙境所見到的碧波湖水、粉色蓮花及回歸草地的暖黃、翠綠，色彩都很鮮亮吉祥。在哪吒變身李夫人“戲弄”太乙真人時，粉紫色的霞光，同李夫人紫色的服飾產生一種夢幻的色彩，從而給電影增加了一些浪漫和唯美的氛圍。各種景物色該有的干凈讓人心曠神怡，不難看出一旦進入《山河社稷圖》的世界，無論是情節發展還是畫面氛圍都是愉悅的，這與色彩符號的合理運用是分不開的。同時，《山河社稷圖》的設置代表權力、河山、財富等對人類的誘惑和束縛。

《山河社稷圖》出自《封神演義》，是女媧娘娘授予楊戩收服梅山七怪的法寶，為傳說中的十大極品的先天靈寶之一，圖內大有乾坤，可化生萬物滋養天地。從而也間接解釋了為什么申公豹見到太乙手握社稷圖時的憤懣了。據記載，袁洪進入山河社稷圖后，思山即山，思水即水，色彩絢麗的彷如夢境，不知覺間現了原型，見一仙桃粉嫩欲滴，一口食之。事后如吃砂石，不能動彈，方被抓獲。在看到這段對《山河社稷圖》的描寫中，便可自然而然引入到哪吒身上，師傅帶他第一次在此圖中亦劃山即水，暢游天際，如見美食，卻是幻影，身臨其境的萬物將會洗滌喧囂，暴露真實的人性所及。他不似其他法寶武器的攻擊性很強，用燦若星河的畫面去困守的方式，而是在無形中感化引導，可見美好的色彩對人性有治愈的效果。影片中《山河社稷圖》的出現在順應劇情發展增加亮點的情況下，也體現出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無為而治的哲學思想。

2.哪吒與敖丙對抗時的云氣色彩轉換與象征。影片開始，這兩團氣他們本是相容一體的，紅色與藍色相互交織十分渾濁，此時的云氣色彩并不純正，而是紅中泛褐，藍中泛紫，流轉碰撞的火焰中帶著絲絲神秘的邪魅。紫色在中國古代具有喻示神秘的功能，但帶有藍味的紫色則有一種不確定的神秘感。混元珠的存在就是威脅著三界安定的存在，因此，對于混元珠的色彩設計采取了碰撞、激蕩而強烈的色彩符號，紫紅色系與藍黑色系在白色的光線中快速融變產生了仙、魔二丸，也喻示在混沌的世界里增添了不安的元素。混元珠被師尊用煉爐將之分開，紅色代表魔丸，藍色代表仙丸。陰差陽錯魔丸賦予了哪吒，仙丸賦予了敖丙。魔丸影響下的哪吒，其色彩符號與傳統哪吒形象有了變化，紅色沒有原來的純正、鮮亮，有點偏向橘紅，好似罌粟花或紅辣椒的顏色，因此哪吒的膚色、黑色眼影、稀疏的牙齒構成“小妖怪”的色彩形象。靈珠影響下的敖丙偏向粉藍，雖然明度較高，但不夠純凈，說明其身份的矛盾性。雖然靈珠潔凈如玉，然而因龍族的基因導致其形象有了一些模糊性，善良與魔性、本心與家族責任的內在沖突奠定了敖丙角色的雙重性。

3.哪吒和敖丙兩次見面的I不境色彩變化。第一次見面（如圖3），哪吒為救一個被水怪抓走的小女孩來到海邊，遇到了敖丙。不打不相識，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救了小女孩，并且一起踢毽子，成為了好朋友。此刻仿佛是落日余暉，以黃色為整體氛圍色，在暖黃色的映照下，即使在冰凍的水面上依舊覺得溫暖。敖丙本身人物色調為冷色，原本藍色的發色在此刻偏紫色調，灰白色的衣服變成了米白，萬物失去原有的冰冷，暖人心脾。哪吒本身屬于暖色調人物設定，之前偏紅棕色，帶有一絲鋒利，此刻卻在黃色的籠罩下，變得更加柔和。周邊所有的草木都是一片黃綠色調。在這份暖陽灑落的色彩烘托中，一切都仿佛如期所至，不愿消逝。在影片發展情節來看，哪吒與敖丙的第一次見面是美好的，因此色彩傾向自然選擇了暖色氛圍的表現。

哪吒與敖丙的二次見面（圖4），同是在海邊，此刻的海面沒有落日余暉，反而烏云密布，偏黃色調變成了灰褐色調，云層和海面籠罩著一層青灰色，從而增添了幾分暗淡和蕭條。敖丙的服裝色彩由之前的暖白變為灰色。周邊樹木也由之前黃綠變為帶有些許灰調的橄欖綠。根據色彩的變化，我們也可以窺見到主人公的心態變化：此時的敖丙已經知道將與哪吒有一場大戰，一方面迫于龍族的使命，另一方面卻又不忍“好友相殘”，一切皆如畫面色調所喻示的那樣，暗淡又略顯孤獨。正如蔻丹[4]所說，“創作者會根據劇情需求與角色情感塑造，設計相應的色彩場景，營造和諧且能夠推動故事發展的環境氛圍”。王芳芳[5]也提到，灰度色彩的運用隨著影片的節奏感出現，此處的灰色不僅指顏色，還有畫面的情感和總體基調的意義。在這里，色彩對故事發展的走向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二）道具類色彩符號

1.乾坤圈與混天綾。乾坤圈是由太乙真人所贈，屬于傳統法器之一，在電影的存在作用主要為壓住哪吒體內的魔性。乾坤圈的第一個場景主要出現在哪吒出生的晚上，它像是一條金色的龍環住哪吒的脖頸，使哪吒的焰火熄滅，乾坤圈至剛至純，對外至剛，可以與萬物硬器碰撞，對內，則可以壓制魔性外泄。

金色擁有一種材質感的視覺效果，比普通黃色多一份光澤與高貴，它極具醒目感和炫輝感，在任何場景及色彩中都會聚焦到它的存在。可以注意到乾坤圈純金色的圓環上鑲嵌點綴著了四粒藍色的珠子，黃色和藍色互為對比色，金色亦是如此，在色彩搭配上使乾坤圈更加精致，也打破了原純金色一絲沉悶感，多了一份俏皮，四個藍色的珠子源于嬰兒飾物，則很好地代表孩童的記憶和天性。影片最后哪吒在與敖丙打斗中為了不讓自己全部魔化將它套在手上，哪吒本身的紅色服裝與金色火焰與乾坤圈相呼應，互為一體，相互依存。

2.指點江山筆。指點江山筆（圖5）作為一種符號化存在，導演卻幾次給予它特寫鏡頭，王琰在對《小馬王》[6]動畫分析中指出“鏡頭語言”是電影和動畫的基本組成部分，它是形象化的藝術。因此指點江山筆的存在意義極為重要。其外型為毛筆的形狀，碧綠色的筆桿上鑲嵌著金色的裝飾花紋，筆桿的翠綠色像極了玉如意。玉如意在中國古代一直是吉祥美好的象征，它透著光，好似是一切美好與夢幻的結合。筆桿上金色的鑲邊花紋分別為蓮花與祥云，金色在傳統意義上象征高貴、輝煌，象征智慧和大光明。白色與金色的搭配，是仙家的典型顏色，高貴純凈。金色裝飾與翠綠色筆桿、黑白筆頭結合形成了鮮明的色彩對比，并且在尊重實物的設色上借用了陰陽八卦圖的符號含義，指點的意義正是來源于自然，來源于道。指點江山筆在影片中象征著解決困惑的一把鑰匙。來回揮筆的符號借鑒中國傳統中的水墨符號（圖6），巧妙地穿破世俗世界的束縛，穿越到一個全新的文明世界。從這個角度看，指點江山筆象征新興的文化，因為只有文化，才能與江山社稷建立一種永恒的互動關系。

3.結節獸。結節獸（圖7）屬于本影片的小人物出現，雖然不似主人公的重要性，卻也是驚鴻一瞥。他們的原型本為三星堆遺址文物，創作者將他們做了擬人化的處理。作者在造型上將他們做了區分，因此在色彩上用綠色和黃色做了統一。三星堆遺址文物主要以青銅器為代表，青銅器起初的顏色為金色，在氧化后會呈青綠色，這既是在尊重古文物的基礎上，又統—了整幅影片黃綠主色調的氛圍。結節獸是對中國傳統色彩符號的創新性應用，分量雖輕卻有點睛之妙。

結節獸以兩個守衛形象設定，黃綠色調運用與人間氛圍色相呼應的同時，對于影片還有一份特定的象征意義。人間的設色總是帶有一份氤氳，黃的不純，綠的不真，不似仙界的純真透明，也不似魔界的灰暗邪惡。他夾雜其中，善良中隱隱透露著不安的灰色，在表現環境色中更是傳達出入性的一面。兩位結節獸出現的場面多是在詼諧幽默中伴著斗嘴與喜感，他們會推卸責任，相互懷疑，因為不和諧造成了很多讓哪吒出逃疏漏的結果，他們表現的或許顯得很笨拙，但在無形中我們也看到了自己身為凡人真實的一面。在此影片中，凡人的人性呈現主要在陳塘關百姓身上，從哪吒的出生到成長都在百姓的反對與排斥中度過，那是哪吒的灰色回憶更是百姓的灰色人性。他們并沒有主動去了解信任，或者多一些寬容，而是用自私自保的方式在無形中傳達出對哪吒的傷害，這是他們的灰暗面，表現了華夏初民的質樸和愚鈍。但人性本善，在深思熟慮或是歷經世事后，終將回歸善良，最后兩位結節獸齊心守著水怪，哪吒為救世人與敖丙大戰并犧牲自己，最終云氣大開，陽光普照，百姓為哪吒落淚悔疚。

（三）角色符號色彩

1.哪吒與敖丙。在本影片中，哪吒作為主體人物，他的人物色彩形象設定和主題色彩自然是相互依存的。哪吒服裝用色依然以紅色為主，妃紅色的上衣與白色蓮花裝飾相結合，簡約又有一絲俏皮。褲子用了赭石和正紅色的搭配，運用同色系的方式營造出一種和諧感。黃色作為點綴腰帶，既呼應了主題環境色，又在整體暖色調中給人以一種閃亮似火的感受（圖8）。在之前動畫片中大多數主角都以紅色去塑造人物性格。它充滿著活力，外向且具有冒險精神，喜歡伸張正義，但又難以琢磨。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哪吒大大熟褐色的黑眼圈（圖9），眼睛及牙齒的色彩，很好地契合了哪吒“魔童”的身份，成為人物設計的點睛之筆。

敖丙（圖10），算是本影片中的另一位主題人物，和哪吒相互依存。他整體人物形象以藍、白、紫為主色調。白色是突出其白龍身份，同時，白色不夠純凈，代表其身份的模糊。藍色象征著大海，敖丙身上的粉藍有一些憂郁，恰如其心理和性格。紫色的頭發有一些魅惑，代表了其身份中的魔性。作為靈珠之子，他從海里來，有著守護蒼生的使命。與原來邪惡的符號相比，該劇中的敖丙雖然同屬于深海龍族，被天地囚禁的族群，但他具有一顆純凈善良的心。因此，他外表高貴儒雅，內心卻孤獨壓抑，背負著龍族生存與發展的巨大壓力，帶有一種天然的憂郁氣質，與哪吒的人物形象色彩表現有著強烈的視覺對比。

2.太乙真人與申公豹：太乙真人（圖11）屬于電影中的主要人物之一，他性格詼諧有趣，外形體態更是憨厚可愛。太乙真人的膚色呈現是相較于其他幾位主要人物中，最具有特點的。不同于其他仙人的仙風道骨，兩袖清風，太乙真人被置換掉了白色和金色。以粉色和淡藍色表現人物形象。體態也由瘦骨嶙峋的苦修道人變成了民俗畫的的粉色，用色彩詮釋了一個貪杯、愛美的喜樂形象。艷俗色彩符號的運用賦予了太乙真人世俗的快樂和情感，與申公豹黑色、單一的符號色彩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從劇情發展看，這種改變很符合電影的基調。觀眾可以在他身上看到凡人或是自己的影子。他貪酒，整日有著微醺之態，他的膚色更加紅中泛粉，面頰及肚皮呈緋紅色，為人物形象更加增添了天真可愛之感，因此，太乙真人為什么較之于其他仙人更受觀眾的接受和喜愛。

與太乙真人的世俗化相比，申公豹（圖12）的設色是符號化用色。黑色與黑豹的結合勾勒了一個狡猾、敏感、兇殘的“腹黑”形象。影片開頭與太乙在天上打斗中，申公豹一身黑衣在白色的云層和暖黃的陽光中顯得尤為刺眼，符號性很強。黑色與白色互為對比色，白色多用于仙境，黑色在負面含義中自是黑夜與邪惡的代表，在陰陽八卦圖中，自是黑白色相的最好詮釋，申公豹有才卻德才不配位，因此受到以道德為尚的元始天尊的疏離。根據電影情節的發展，我們發現申公豹出現的場景氛圍大部分是令人壓抑的深色，與他本身色彩產生呼應。他的存在對推動故事情節發展及反襯出正面人物性格有明顯作用。

3.李靖與李夫人：李靖受天命所托，主要負責抵抗水患、維護百姓安全。作為陳塘關總兵、丈夫、父親，他身上有廣義的社會責任，也有狹義的為父義務。因此在人物整體服裝色彩選用了墨綠色。墨綠色像大樹的色彩，不似翠綠色的輕佻也不似黃綠色的溫柔，它仿佛歷經滄桑，是一種讓人信任與心安的色彩，用它來形容李靖載合適不過。李靖的形象沉穩、理性，外表是為父作為父權的尊嚴和冷漠，內心體現出慈父對兒子的無限父愛。一方面，李靖有關心和安撫百姓不安的責任，嚴厲約束哪吒;另一方面，作為父親，他不能接受兒子的天命，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替換兒子的生命，甘愿接受天劫的懲罰，從而改變了原著中李靖的父親形象。

李夫人（圖13）在影片的服裝主要為一套淡紫色的漢服。紫色在現實生活中很出挑，在服裝上的使用較為小眾，大多是女性喜歡的顏色，代表著高貴且神秘。但凡李夫人出現的場景，我們都會在無形中被整體色彩所吸引，她所著紫色衣物的色彩飽和度與色偏會根據情節及場景的變化而不斷改變，本影片有三個場景可以很好地呈現。第一個場景是哪吒出生的那個晚上，哪吒出生魔化時渾身燃燒的火焰透亮通天，后被太乙真人用乾坤圈壓制住，準備要其生命時，李夫人—下沖出用生命護住哪吒，此刻一席淡紫色的李夫人相比太乙真人的藍色與李靖的墨綠色多了份女性的溫柔，更是一份隱喻母愛的呈現，它不張揚卻顯得足夠強大。第二個場景是在《山河社稷圖》中，李夫人的一席紫衣在本就美輪美奐的圖景中顯得更加夢幻與和諧，暖黃色霞光里的突出一些滋味，樹葉呈現輕柔的粉紫色，將李夫人映襯的無限美好與溫柔。第三個場景是李夫人為救陳塘關百姓，身著鎧甲披風果敢觸及，紫色的披風加銀色的盔甲，英氣而堅定，在這一刻，李夫人人格魅顯露無疑。

三、《哪吒之魔童降世》情感表現

色彩可以直接或間接表達出創作者的主觀情感。《黑色電影的色彩設計》[7]中提到“色彩的生理特性、物理特性以及心理學特性都會對電影產生不同層次的影響”。縱觀這篇電影中的人物設定無論是正是邪，他們都有各自的立場和命運，卻都知命而不認命。哪吒與敖丙在生辰夜晚打斗中的紅，仿佛是熊熊的火焰，照亮了整片天，他生而為魔，卻在僅有的三年中學習斬妖除魔，用盡全身力氣吶喊“我命由我不由天”：敖丙身為靈珠，本與哪吒水火不容，卻和哪吒成為朋友，面對天雷降臨陪著哪吒以命相拼，那一刻的紅藍搭配璀璨萬分（圖14）;李靖本是忠厚聽命之人，像是一棵蒼翠的大樹，但這次他并沒有順應天命，而是竭盡全力挽留哪吒之命，最后愿逆天改命，以命換命：申公豹與龍王為此篇反派人物的存在，他們的生處場景在一片暗黑的海底，巧妙的是創作者用逆向思維在海里燃起重重火焰（圖15），紅色在深色的海底異常耀眼，仿佛與哪吒一樣的炙熱，像是一種生命的不屈，或許他們的不擇手段也正是不認命的另一種表現。因此，《哪吒之魔童降世》的色彩表現盡量契合電影角色的新含義，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都做到了形神合一，情感滿懷。創作者運用色彩語言，恰當地表現了影片的叛逆主題，賦予了角色以新的含義和情感。這些改變源于生活，所以非常鮮活。色彩的運用與體現不僅作為視覺之感，它更是一種視覺與心靈的貼合，觀眾可以隨著它的灰暗而失落，也會隨著它的明快而快樂，這就是它與生俱來有神奇之處。經過藝術創作后，角色性格更加鮮明，受人喜愛，向我們傳達了積極的人生態度及意義。

環境色彩體塊大，調性強，可以烘托氣氛，凸顯情感。這部電影的環境色彩符號運用的很出色，很好地配合了主角人物情感的表現。如海底色彩的陰暗、寒冷很好地烘托了龍族的壓抑和不甘心，為塑造敖丙性格及敖丙與哪吒的沖突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又如哪吒回憶小時候被百姓誤解、陪父母管制的情景時，場景灰暗無光，代表了哪吒當時的心境，畫面再現的不是現實中的色彩，而是少年哪吒眼中、記憶下的環境印象。當最終仙丸和魔丸歷劫成功后，其色彩則整體變得鮮亮、通透、溫暖，整個人物仿佛沐浴在圣潔的霞光之中，喻示一個新的生命階段的開啟。在影片最后的一幕中（圖16），經歷重大事故后的人間變亮了，象征黎明之光灑落人間，它不像夕陽光的暖黃，而是帶著一絲冷清的灰白，仿佛希望中帶著清醒，不再是含混不清，它代表人們意識的覺醒，一個新文明的開始。也點出電影主題，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哪吒的命是自己的，那么每個人的命運是自己的，只要你不認命，勇于抗爭，積極爭取，我們就一定能將希望掌握在自己手中。

結語

卓越的色彩設計在帶給觀眾強烈視覺沖突的同時，也會在對人物形象的塑造、環境氛圍的渲染、推動故事情節等方面顯示了重要影響力。《哪吒之魔童降世》色彩設計的成功之處是完美切合了電影的反叛主題，大膽融入了歷史文化符號、流行文化、世俗元素等，從主題色彩創意、環境色彩設計、符號色彩運用等方面對哪吒主題進行了解構和創新，既最大程度地發揮了色彩的象征、隱喻作用，采用色彩轉化推動了故事情節的發展，烘托出強烈的叛逆精神：又成功塑造了哪吒、敖丙、太乙真人等主要角色，用個性色彩語言賦予了角色全新的符號含義，使這些角色更加鮮活、生動，富有生活氣息，也使電影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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