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圣茜 錢國榮
(江西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江西 南昌 330022)
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加快改革戶籍制度,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目前,關于農民工體育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諸多學者對其現狀與困境進行分析,并提出了有效策略。但農業轉移人口公共體育服務參與的相關研究卻并不多。構建完善的公共體育服務體系、保障農業轉移人口獲得公共體育服務參與的基本權益以及共享體育發展成果應成為各界共同努力的方向。
農業轉移人口參與公共體育服務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必然會面臨諸多困境。本文將從公共體育服務供需矛盾、政策法規體系、社會力量及農業轉移人口自身參與等角度對農業轉移人口公共體育服務參與的困境進行分析。
政府有提供公共體育服務的基本義務,公民作為客體,有均等地享受公共體育服務的權利。但我國公共體育服務建設起步較晚,至今尚未形成完善的公共體育服務供給體系,無論是場地器材、投入經費等有形資源,還是體育信息、管理制度等無形資源,其供給都極為匱乏,如在場地設施方面,具體表現為數量不足、質量不高。《2020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年末全國共有體育場地371.3萬個,體育場地面積31.0億m2,預計人均體育場地面積2.20m2。而在美國城市社區中,平均每1000人就擁有1-2英畝的社區公園。可見,我國公共體育場地設施占有比例較低,無論是場地價格還是設施類型,大多都無法滿足農業轉移人口的體育需求。且在城市化過程中,公共體育場地設施建設主要考慮的是城市居民的利益,而農業轉移人口居住地較為分散且大多條件簡陋,周邊地區體育基礎設施不完善,嚴重制約了其參與體育鍛煉。雖然我國公共體育場地設施投入正逐年增加,但仍存在供給內容單一、質量不高、效率低下等問題。
同時,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數量不足的窘境相當突出。社會體育指導員是推動群眾體育的重要力量,能夠幫助農業轉移人口掌握正確的健身技術和健身知識,有利于其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興趣、習慣和能力的養成,具有重要的指導與宣傳意義。現今,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總量不足,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全國社會體育指導員的人數已達到250萬,但這與《“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出的“到2030年,實現每千人擁有社會體育指導員2.3名”的要求,還存在一定的差距,每千人擁有社會體育指導員比例與發達國家相比差距更大;同時,社會體育指導員以兼職和退休人員為主,整體學歷偏低,大多未接受過專門培訓,缺乏體育專業的理論知識與技能。因此,加大社會體育指導服務供給,加強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建設已成為破解農業轉移人口公共體育服務參與困境的必要途徑之一。
近年來,隨著對體育發展的重視和經費投入的增加,公共體育服務水平逐步提高。但由于我國地域廣大、人口眾多,農業轉移人口公共體育服務出現結構失衡、群體失衡等問題。一方面,市政府公共體育服務經費主要用于基礎設施等硬性建設,卻忽視了信息宣傳、人員隊伍等“軟環境”的建設。而農業轉移人口在城市中始終處于“邊緣”地帶,體育信息閉塞,加之人際交往的局限性,也無法通過社區、網絡等渠道及時了解體育公共活動、賽事、培訓等信息,影響了其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主動性;另一方面,群體失衡主要表現為弱勢群體體育參與的欠缺。我國政府公共體育服務能力、資源有限,農業轉移人口、殘疾人等弱勢群體的體育需求往往容易被忽視。針對農業轉移人口開展的體育文化活動、體育競賽并不多見,不利于全民健身的推廣。
在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民眾對于身體健康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體育需求日益增長,并呈現出個性化、多樣化特征。但長期以來,政府在公共體育服務中占據絕對主導地位,常常將個人的偏好選擇同化為決策結果,嚴重偏離了民眾真實的體育需求,導致公共體育服務資源浪費、供需錯位。對于城市公共體育服務而言,主要的服務對象是城市居民,并未將農業轉移人口納入到管理范疇之內,本就有限的體育資源更是無法滿足農業轉移人口的體育需求。對于農業轉移人口而言,他們的權利意識淡薄,一直處于被動接受的狀態,對于公共體育服務的參與和訴求得不到政府、社會的關注,這也進一步使其對體育活動產生排斥心理。
市場能夠及時反映供求變化,傳遞供求信息,積極調整生產經營活動,以此實現資源的合理配置。企業作為最重要的市場主體,是市場活動的主要參與者,能夠依據大眾的體育需求,利用強大的市場競爭力和生產能力,主動承接政府轉移的公共體育服務。但實際上,企業出于對利潤的追求,在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過程中,不會考慮其“公益性”——如果此等投入不能獲取一定的經濟效益,企業則不會繼續參與其中,缺乏長期穩定性。對于農業轉移人口而言,企業不僅要為其體育活動提供場所、設施、組織等保障,還應提供體育信息、健身指導,建設濃厚的體育文化氛圍。但由于其就業競爭力不足,往往從事制造業、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等勞動密集型產業,屬于“低端勞動力”,企業不愿意也不關注農業轉移人口的健康和體育參與。總的來說,企業對農業轉移人口的體育支持還遠遠不夠,特別是中小企業自身發展困難,農業轉移人口的住房、醫療、教育等基本社會保障問題尚未解決,對公共體育服務的參與更是鞭長莫及。
在“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的情況下,社區團體、民間組織等主動承擔社會公共事務的重要作用逐漸凸顯。其優勢在于能夠對日益多樣化的體育需求做出快速反應,提供及時、有效的公共體育服務,填補政策執行和市場調節滯后性所帶來的“空缺”。農業轉移人口作為外來群體,社區不僅是生活空間,也是社會融合的重要紐帶。但我國社區沒有建立相應的公共體育服務體系,高度依賴基層政府的政策和傾向,沒有充分發揮自治組織的主觀能動性,對農業轉移人口的關注少之又少,不能滿足其精神文化需求。另一方面,我國體育社會組織雖然具有自愿性、公共性、非營利性等特點,但其力量薄弱,公共體育服務供給能力不足,還存在資金短缺、管理不規范、專業人才缺乏等問題。國家統計局《2020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在進城農民工中,僅有29.3%參加過所在社區組織的活動,其中,3.9%經常參加,25.4%偶爾參加。加入工會組織的進城農民工僅占已就業進城農民工的比重為14.3%。可見,“第三部門”在公共體育服務領域的參與程度較低,難以發揮其“填補”的重要作用,不利于公共體育服務體系建設。
農業轉移人口的閑暇時間稀少和精力不足是限制其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主要因素之一。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GB3869-83,農業轉移人口的勞動強度多在3級或4級,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使得農業轉移人口沒有空余時間和精力去參與體育活動。首先,過長的工作時間使農業轉移人口閑暇時間稀少。足夠的閑暇時間是參與公共體育活動的必要條件。農業轉移人口由于文化素質不高,只能在低端的勞動市場尋求工作,這些職業不但報酬較低,工作時間也遠超國家標準。過度勞作損害了農業轉移人口的身體健康,甚至許多人帶病上崗,嚴重侵蝕了其參與體育活動的熱情;其次,高強度的工作使農業轉移人口參與體育活動的精力不足。農業轉移人口主要從事體力勞動類的工作,不僅勞動強度大,且工作時間不規律,起早貪黑、通宵達旦已成為日常。同時,我國針對農業轉移人口的各項社會保障制度尚不健全,無法為農業轉移人口提供良好的體育鍛煉條件。在這種生活條件下,農業轉移人口根本沒有精力去進行體育鍛煉,具體表現為體育參與人數不足、參與時間短、參與態度不積極等。可見,其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合理、合法的工作環境。
技能是權利實現和機會均等的必要要素,沒有一定的技能要素或能力,任何權利的實現和機會的均等都將成為空談。體育知識與技能是農業轉移人口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基礎之一,是他們對體育鍛煉產生興趣并保持熱愛的關鍵。但由于農業轉移人口來自農村地區,而農村學校體育資源匱乏,加之農村體育發展水平較低,體育信息封閉,導致其缺乏參與體育活動的技術、能力與經驗,只能選擇一些簡單、參與度高的項目,如,散步、慢跑、廣場舞等。同時,城市的社會組織并未將農業轉移人口納入管理范圍,他們沒有接受體育教育的機會,無法正常融入社區、企業等體育組織的活動,獲取體育相關技能、信息和知識的渠道不足,嚴重影響了農業轉移人口參與體育鍛煉的積極性。
農業轉移人口參與公共體育服的困境是多方面的。首先,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總量不足、結構失衡,脫離民眾體育需求,使得農業轉移人口不能充分、有效地參與公共體育服務,整體參與水平較低;其次,法律法規體系不完善,政策落實不到位,無法合理有效地開展公共體育服務工作,嚴重抑制了農業轉移人口參與體育的積極性;再次,企業、社區和非政府體育組織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程度較低,未能彌補“政府失靈”的空缺,忽視了農業轉移人口的體育參與和需求,導致其參與公共體育服務的機會缺失,不利于農業轉移人口的身心健康;最后,工作環境的束縛、資金來源有限及體育知識與技能匱乏對農業轉移人口體育行為產生了極大影響,他們缺少與城市居民交流互動的平臺,市民化進程緩慢。因此,當務之急是對問題背后的深層次原因進行分析,并制定出合理的對策,以期破解當前農業轉移人口公共體育服務參與困境,保障其基本體育權益。
而要真正解決這一問題則是一個長期漸進的過程,需要政府加大戶籍制度的改革力度,出臺合理的公共體育服務財政投入制度,明確各部門的職責,輔之以監督評估機制,保證各項政策有效落實;全面動員社會、企業、市場及農業轉移人口各方力量,體育組織管應將農業轉移人口納入理范圍,不斷完善管理制度,保障其基本體育權益;企業要加強內部體育鍛煉場地設施建設,積極組織農業轉移人口參與體育活動。此外,社會媒體也需加大宣傳力度,關注農業轉移人口的身心健康及權益保障等問題,不斷消除城市居民的偏見與排斥心理,為農業轉移人口提供良好的社會環境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