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杰
(四川省生態環保產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四川 成都 610041)
契約動機主要是與管理者薪酬契約相關的動機,即管理者的薪酬水平會與企業的整體業績掛鉤。因此,為了獲得更高的薪酬,管理層可能會選擇通過盈余管理提高企業的盈利水平。對于很多企業來說,企業的發展規模是股東考核管理層的重要指標。但是好的項目并不容易獲得,因此,管理層在向股東提交擬投資項目的盈利預測時,會通過高估收入和低估成本的方式提高盈利水平,以滿足股東設置的投資邊界條件,提升項目通過審批的概率,達到擴張企業規模的目的。
企業管理層盈利預測與盈余管理行為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為了迎合盈利預測,管理層會對盈余進行管理,以滿足盈利預測的目標。當企業的盈余達不到管理層對股東的承諾時,未來股東會減少對企業的投入,這會嚴重影響企業的發展。因此管理層會對實際盈余進行調節,以達到股東的要求。
企業管理層為了滿足各類外部監管的要求,會進行盈余管理。股東對所投資項目進行投后檢查及評價,檢查投資項目是否滿足自身投資要求、是否存在重大風險等。針對此,管理層會結合使用應計盈余管理與真實的盈余管理調整項目盈余,滿足股東監管要求[1]。
G企業主營業務為水資源的利用、治理與開發。N項目為污水處理廠,總投資額約為14 000萬元,設計最大日處理量7萬噸。Z項目為污水處理廠,總投資額30 600萬元,設計最大日處理量8萬噸。M項目為污水處理廠,總投資額10 400萬元,設計最大日處理量為2萬噸。
G企業股東對項目投資的基本要求為兩項,分別為項目內含報酬率不低于8%和項目年化收益率不低于9%,該指標計算方式為凈利潤/投資余額。
文章選取G企業三個投資項目作為樣本進行分析。由于各樣本項目投產時間不同,因此,在選擇樣本數據時,筆者均采用項目投產后第一個完整年度的報表數據,對項目投資測算時對應年度的數據進行分析。
首先,對營業收入進行分析。通過對營業收入的分析發現,項目預測時營業收入均比實際運營時高,最高的為N項目。預測與實際相差比例高達15.97%,最少的M項目的相差比例達到了6.3%。三個項目平均差異率高達12%。經過對項目投資測算材料的進一步分析發現,在項目投資測算過程中,對項目進水量預估偏高。項目實際進水量與項目預計進水量差異均超過10%,M項目由于存在水量處理保底條款,對收入有一定的保障作用,因而差異較小,另外兩個無保底條款的項目,兩者預測與實際的收入差異較為明顯[2]。
其次,筆者對樣本項目的銷售商品現金流量與項目投資預測時的數據進行對比分析。發現三個項目的投資測算銷售商品現金流入金額均大于實際投產,其中偏差最大的為Z項目,投資測算中第一年的銷售商品現金流入金額與實際運營第一年的現金流入金額相差477萬元,差異達33.5%;偏差最小的是M項目,差異達到了12%;三個項目平均偏差率為25%。通過對投資測算資料和實際運營數據的進一步分析發現,出現以上問題的主要原因是政府的實際支付小于投資預計。
最后,通過對凈利潤的對比分析,發現所有項目實際利潤均與投資測算產生了偏差,且差異極大。偏差額最大的項目為Z項目,投資測算的第一年利潤與實際利潤差異達到705萬元。差異最小的是M項目,實際運營后利潤差異27萬元,但差異比例達到了34%。項目平均偏差率達到了190%。經過對項目投資測算資料與實際運營數據的進一步分析發現,項目實際運營成本均高于投資測算的成本。
通過上述數據可以看出,三個項目從收入、利潤和現金流量方面看,都存在顯著的偏差,對收入、現金流量的估計存在共性,而對運營成本因素的估計也存在共性,說明投資測算時可能存在人為干預的情況。
筆者選取同區域的興蓉環境與重慶水務兩家企業作為樣本,與G企業實際經營數據進行對比分析。
首先,對2016年至2017年的應收賬款占營業收入的比例進行對比分析。G企業應收賬款占收入的比例分別為45%和68%,遠高于興蓉環境和重慶水務的水平,2018年G企業應收賬款占收入的比例更是達到了74.18%。
其次,對2016年與2017年其他業務收入占營業收入的比例進行對比分析,發現G企業其他業務收入的占比顯著高于其他兩家,尤其是在2016年,其他業務收入占比超過45%,遠高于其他兩家12%和15%的水平。G企業的業務類型還包括工程管理咨詢,在實際經營中,G企業會向其所投資項目的工程方收取項目建設咨詢費,該費用與工程進度掛鉤,與建筑工程公司的工程收入核算方法一致,采用完工百分比法。因此,G企業在2016和2017年兩年時間里,利用其業務優勢,在收入中確認了大額建設咨詢費。由于工程建設進度有較強的可操作性且股東難以識別,因此在G企業收入結構中,其他業務收入占比極高。G企業在確認工程建設咨詢收入后,該項收入實際賬齡較長,超過6個月[3]。
通過對G企業三個項目進行分析,發現三個項目均存在實際經營數據不如項目投資測算的情況,尤其是涉及現金流量的數據。
通過對G企業2016年及2017年的經營情況與興蓉環境、重慶水務兩家公司進行對比分析,發現其凈利潤率與凈資產收益率與兩家公司都很接近,但其應收賬款周轉率等指標明顯低于同行,現金流量情況較差,且其他收入占比明顯過高。因此,有必要利用全部利潤應計模型對G企業2015—2018年的盈余進行檢測。
筆者采用了G企業2015—2017年經審定的財務報表數據和2018年未經審定的財務報表數據,通過全部應計利潤模型進行檢測,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G企業2015—2018全部應計利潤表
G企業全部應計利潤模型檢測。
第一步:計算2015—2018年全部應計利潤。
2015—2018年財務報表CFOEMt(全部應計利潤)=NIt(凈收益)/TAt-1(期初總資產)-CFOt/TAt-1
第二步:計算2018年前四年應計利潤均值。
全部應計利潤均值=(10.91%+10.87%-5.65%+7.90%)=8.01%
第三步:計算2018年模擬凈利潤。
NI2018=(CFOEM2018+CFO2018/TA2017)*TA2017=58 288 437.96
第四步:比較差異。
如表2所示,G企業2018年財務報表凈利潤為9 6805 287.02元,無盈余管理行為的模擬凈利潤為58 288 437.96元,兩者相差38 576 849.06元。

表2 2018年G企業的報告與模擬凈收益差額
結合上述數據,可以發現,G企業在2018年確實存在盈余管理現象,且金額高達3 857萬元,占其報表凈利潤的39.8%。
通過對G企業三個項目財務數據、投資預測數據及G企業2015—2018年的財務數據進行分析,可以發現兩方面問題。
第一,項目投資測算對項目主營業務收入和銷售商品現金流入存在“樂觀估計”,并且這種估計具有普遍性。通過對投資測算進行分析,發現投資測算的收入和現金流入受相關因素影響,都與實際情況有較為明顯的差異,存在明顯的人為干預痕跡。
第二,股東對項目投資審批后,相關的投資盈利預測就是管理層對股東的一種承諾,股東會按此盈利目標對管理層進行考核。但是,由于在項目投資預測時為了滿足股東要求進行了人為的干預,增加了項目投資預測中的會計盈余。因此為了通過考核,管理層會在G企業整體范圍內實施盈余管理,以保證G企業的整體會計盈余水平達到股東要求[4]。
股東應當制定合理的項目投資收益評審機制。科學、合理地制定項目投資收益率至關重要,如果股東制定的投資收益率較同行業企業來說本身就偏高,那么管理層經營管理的難度就會偏大,其就會不自覺實施盈余管理。
第一,建立外部專家評審制度。在項目投資評審的過程中引入外部專家,一方面能夠有效增強項目評審的獨立性和專業性,有效降低投資風險;另一方面,股東可以通過外部人士掌握更多項目信息,防止被管理層誘導。
第二,加強外部審計與內部審計。
第三,引進外部力量,定期對項目開展投后檢查。通過獨立的第三方對項目經營效果進行檢查,股東能夠獲得有效的項目信息,進而分析管理層在項目投資前是否存在盈余管理行為。同時,有效的外部審計也能對管理層產生威懾作用。
首先,在設計企業治理結構時,提高股東對財務系統與審計系統的控制力。在合理的企業治理結構中,CFO與CEO能夠相互制約,防止管理層利用信息不對稱侵害股東利益。
其次,建立項目投資重大損失責任終身追究機制。股東在審核項目投資時,應針對核心指標,科學合理地制定投資審核前置清單。未來,如果出現項目實際收益不達預期的情況,可對前置清單中涉及的核心指標進行分析。如果發現在前置清單范圍內,因管理層失誤造成的重大損失,可對其實施責任終身追究。
目前,學術界針對盈余管理領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實際經營后,管理層出于各種目的實施的盈余管理,一般從管理層實施盈余管理的動機、盈余管理的手段、盈余管理的識別及盈余管理的防范四方面進行研究。而筆者發現,在現實情況中,盈余管理行為發生的環節較以往研究更為靠前,進入了項目投資盈利測算環節。筆者通過對G企業自身財務情況及其所投的Z項目、N項目和M項目的投資盈利預測和現實經營情況進行分析,發現管理層出于各種目的,在項目投資盈利預測環節對項目盈余測算進行了人為干預,實施了盈余管理,并且在后續經營中為了符合盈利預測,管理層會持續實施盈余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