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圣,薛金紅,張成,李美佳,申靜靜
天津市第五中心醫院,天津300450
《中國心血管病報告2018》報道,我國現有冠心病患者近1 100 萬例,城市、農村冠心病病死率分別為 113.46/10 萬、118.74/10 萬例[1]。經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PCI)是目前臨床治療冠心病最主要的手段,通過開通罪犯血管使冠狀動脈缺血后重新獲得血液再灌注,挽救瀕死心肌,改善心臟功能[2]。但研究顯示,PCI 術后患者極易發生不同程度的主要心血管不良事件(MACE),嚴重影響治療效果,增加患者再住院率和病死率[3]。尋找有效手段輔助臨床早期預測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發生MACE 的風險具有重要意義。研究顯示,微小RNA(miRNA)參與了心血管疾病的發病,其中miR-126、miR-133 等參與了冠心病發病過程,并與冠狀動脈狹窄密切相關[4-5]。miR-150 屬miRNA 家族成員,作為抑癌基因參與了非小細胞肺癌發病過程[6]。目前關于miR-150 在冠心病中作用的相關研究較少。本研究通過檢測冠心病患者血清miR-150水平,探討其對冠心病患者PCI術后發生MACE的預測價值。
1.1 臨床資料 選擇 2017 年 1 月—2020 年 1 月本院收治的冠心病患者153例,均行急診PCI術。納入標準:①符合《穩定性冠心病診斷與治療指南》[7];②首次發作且發作至入院時間<72 h;③年齡18~75歲;④滿足急診PCI 手術指征,且無手術相關禁忌證;⑤納入研究前未接受抗凝藥物治療及抗血小板藥物治療;⑥PCI術后隨訪時間至少6個月。排除標準:①心臟瓣膜病、心肌病、風濕性心臟病、心力衰竭等可能影響本研究結果的心臟疾病;②妊娠期及哺乳期;③肝、腎功能障礙;④急、慢性炎癥反應性疾病;⑤風濕性關節炎等自身免疫性疾病;⑥惡性腫瘤;⑦精神疾病。根據冠心病患者PCI術后6個月內有無發生 MACE 將其分為 MACE 組(n=31)和非MACE 組(n=122)。并于同期隨機選取80 例年齡、性別與冠心病患者匹配的健康體檢者為對照組。本研究得到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各組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血清miR-150 檢測 采集冠心病患者PCI 術前、對照組體檢當日空腹肘靜脈血5 mL,置于含EDTA 抗凝試管中室溫下靜置1 h,以3 000 r/min 轉速離心10 min,離心半徑12 cm,留取上清液置于-70 ℃冰箱中保存。采用實時熒光定量PCR 法。用德國凱杰公司提供的TRIzol Reagent 試劑盒提取血清中miR-150 的總RNA,用美國ABI 公司提供的Tapman MicroRNA RT 試劑盒反轉錄合成cDNA,miR-150 上游引物序列5'-TTCACCT ACAGCAC?GCTTGT-3'、miR-150 下游引物序列 5'-TTGGGATG?GAGGGAGTTTAC-3';U6 為內參基因,上游引物序列5'-CTGCTTCGGCAGCACA-3'、下游引物序列5'-TGGTGTCGTGGAGTCG'-3'。構建 20 μL 反應體系:Tapman Master Mix 10 μL、Tapman miRNA assay Mix 1 μL、cDNA 1.5 μL、上下游引物各2 μL,無酶蒸餾水3.5 μL。反應條件:50 ℃預變性2 min,95 ℃預變性 10 min、95 ℃變性 15 s、60 ℃退火 1 min,40 個循環。采用2-△△CT法計算目的基因相對表達量。
1.3 資料收集 人口學資料:收集各組人口學資料,包括性別、年齡、BMI、既往史(高血壓史、糖尿病史、高血脂史)、血壓(收縮壓、舒張壓);冠心病病情:梗死部位、疾病類型、病變嚴重程度等;實驗室指標:采用日立7600 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FPG、TC、TG、HDL-C、LDL-C;采用超聲心動圖測定左室射血分數(LVEF)
1.4 隨訪 PCI 術后對冠心病患者進行定期隨訪,至少隨訪6 個月,方式包括門診就診、打電話,隨訪內容包括病情復發情況、MACE 發生情況,其中MACE 包括非致死性心肌梗死、再發心絞痛、支架內再狹窄、心力衰竭、心源性死亡等。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SAS9.4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s表示,多組獨立樣本比較采用方差分析,進一步兩兩比較采用LSD-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MACE 發生的影響因素采用多元Logistic 回歸分析;繪制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并計算曲線下面積(AUC),評估血清miR-150 對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發生MACE 的預測價值。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各組臨床資料比較 MACE 組男20 例、女11例,年齡(61.23±5.57)歲,BMI(22.79±2.60)kg/m2,有高血壓史17 例、糖尿病史13 例、高血脂史19 例,收縮壓(133.22 ± 15.08)mmHg、舒張壓(82.56 ±10.24)mmHg,梗死部位:前壁梗死10例、下壁梗死7例、前間壁梗死11例、正后壁梗死3例,冠心病類型:不穩定型心絞痛12 例、心肌梗死19 例,病變嚴重程度:輕度病變9例、中度病變16例、重度病變6例;非MACE 組男 69 例、女 53 例,年齡(60.29 ± 6.34)歲,BMI(23.31 ± 2.46)kg/m2,有高血壓史43 例、糖尿病史 31 例、高血脂史 52 例,收縮壓(127.64 ± 15.58)mmHg、舒張壓(78.79 ± 11.31)mmHg,梗死部位:前壁梗死37 例、下壁梗死28 例、前間壁梗死35 例、正后壁梗死22例,冠心病類型:不穩定型心絞痛89例、心肌梗死33例,病變嚴重程度:輕度病變69例、中度病變39例、重度病變14例;對照組男49例、女31例,年齡(60.86 ± 5.90)歲,BMI(23.38 ± 2.07)kg/m2,有高血壓史28 例、糖尿病史20 例、高血脂史37 例,收縮壓(125.82 ± 16.67)mmHg、舒張壓(78.90 ±11.28)mmHg。三組性別、年齡、BMI、高血壓史、糖尿病史、高血脂史、收縮壓、舒張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MACE組、非MACE組梗死部位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MACE 組、非MACE 組冠心病類型、病變嚴重程度構成比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與非MACE 組比較,MACE 組心肌梗死比例高,病變更嚴重。三組FPG、TG、HDL-C 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三組TC、LDL-C、LVEF、miR-150 相對表達量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對照組比較,MACE組、非 MACE 組 TC、LDL-C 高,LVEF、miR-150 相對表達量低(P均<0.05);與非MACE組比較,MACE組TC、LDL-C 高,LVEF、miR-150 相對表達量低(P均<0.05)。見表1。
表1 各組實驗室指標、LVEF及miR-150表達比較(±s)

表1 各組實驗室指標、LVEF及miR-150表達比較(±s)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5;與非MACE組比較,#P<0.05。
組別MACE組非MACE組對照組n 31 122 80 FPG(mmol/L)6.24±0.92 6.11±1.05 6.08±1.14 TC(mmol/L)4.65±1.13*#4.08±1.16*3.67±1.09 TG(mmol/L)1.75±0.82 1.62±0.89 1.70±0.75 HDL-C(mmol/L)0.87±0.29 0.93±0.25 0.85±0.29 LDL-C(mmol/L)2.94±0.51*#2.20±0.57*2.01±0.60 LVEF(%)49.33±10.12*#62.79±9.82*75.81±10.57 miR-150 0.27±0.09*#0.64±0.11*0.75±0.12
2.2 冠心病患者MACE 發生的影響因素 以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6 個月內是否發生MACE 為因變量(發生=1,不發生=0),以2.1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采用逐步回歸法(α入=0.05,α出=0.10),構建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結果顯示,心肌梗死、冠狀動脈中度病變、冠狀動脈重度病變、TC 升高、LDL-C 升高是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MACE 發生的獨立 危 險 因 素(OR分 別 為 1.660、1.235、1.640、1.225、1.211,P均<0.05),LVEF升高、miR-150升高是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MACE 發生的保護因素(OR分別為0.925、0.732,P均<0.05)。見表2。

表2 冠心病患者PCI術后發生MACE的影響因素分析
2.3 miR-150 對冠心病患者 PCI 術后 MACE 發生風險的預測價值 繪制ROC曲線評估血清miR-150對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6 個月內MACE 發生風險的預測價值,結果顯示,miR-150 預測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 MACE 發 生 的AUC為 0.882(95%CI:0.832~0.933,P=0.000),最佳截斷值為0.37,約登指數為0.71,此時的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83.87%(26/31)、86.89%(106/122),正確率為86.27%(132/153)。
2018 年美國心臟協會報告顯示,冠心病是心血管疾病患者死亡的首位病因[8]。PCI 是改善冠心病患者預后的重要手段,但研究表明,冠脈血管的平滑肌細胞重塑、缺血再灌注損傷等會增加PCI 術后MACE 發生風險,并進一步引發惡性心血管臨床結局或者遠期多臟器功能衰竭等,增加患者病死率[9]。早期預測冠心病患者PCI 術后MACE 發生風險,對制定溶栓、抗凝以及再次介入等針對性治療措施具有重要參考價值。心肌酶譜以及冠狀動脈介入造影檢查等是評估PCI 后MACE 發生風險的常見方法,但靈敏度較低[10]。尋找其他靈敏度、特異度高的生化指標輔助預測冠心病患者MACE發生風險有重要臨床意義。
miRNA 是進化過程中的內源性非編碼小片段RNA,具有高度保守性,通過轉錄、基因沉默等在細胞的增殖、分化、凋亡、修復以及新陳代謝過程中發揮調控作用[11]。研究證實,miRNA 對高溫、強酸、強堿等異常條件均不敏感,可在血液中穩定存在,并在多種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存在差異性及特異性表達[12]。研究顯示,miRNA 異常表達參與了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發展[13]。劉靜等[14]發現,miR-140-3p、miR-142-5p 在冠心病患者中表達異常,并與心血管結局及死亡密切相關。王娓娓等[15]的研究顯示,心肌缺血再灌注損傷后的心肌細胞中miR-140 低表達,抗凋亡治療后其表達上調,由此證實miR-140 可作為評估心臟疾病治療效果的指標。徐測梁等[16]研究表明,miR-142-5p 參與了急性冠脈綜合征的心肌炎癥和心肌損傷過程,可作為臨床診斷該疾病的重要指標。GAO 等[17]研究發現,miR-126 通過參與血管生成、內皮細胞損傷等過程而引發急性心血管病變。miR-150 是位于人體第19 號染色體上的RNA 家族單鏈小分子,長度為22 個核苷酸,在淋巴結和脾臟中特異性表達,參與了肝細胞分化、免疫系統發生等生理過程。研究顯示,miR-150 異常表達參與調控乳腺癌、肺癌等發病過程,并與臨床病理特征密切相關,可作為反映惡性腫瘤進展及評估病情嚴重性的重要指標[18]。ZHANG 等[19]研究表明,miR-150 表達下調與心肌纖維化和心室重構密切相關。關于miR-150 與冠心病患者PCI術后發生MACE 的關系,目前研究尚不多見。
本研究發現,冠心病患者TC、LDL-C 水平升高,LVEF、miR-150水平降低,并且MACE組上述指標異常程度較非MCAE 組更明顯。同時,MACE 患者心肌梗死比例高于非MACE 組,冠脈病變程度較MACE 組嚴重。上述結果提示MACE 患者存在不同程度脂代謝紊亂及心功能損傷。采用Logistic 回歸校正可能的混雜因素后,心肌梗死、冠狀動脈中度和重度病變、TC升高、LDL-C升高是冠心病患者PCI術后MACE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其中心肌梗死患者MACE 發生風險是不穩定型心絞痛患者的1.660倍。心肌梗死患者存在較為嚴重的心肌細胞壞死,并且冠狀動脈血管缺血程度較為顯著,因而PCI 術后患者更易發生MACE。冠狀動脈病變程度越嚴重,患者發生MACE的風險也越高,較輕度病變患者而言,中度和重度患者OR分別為1.235、1.640。提示冠脈病變越嚴重冠心病患者動脈粥樣硬化程度越高,斑塊破裂風險大,進一步加重心肌缺血。冠心病患者TC升高和LDL-C升高提示患者存在血脂異常,而血脂改變又可導致血管粥樣硬化,形成斑塊,并進一步破裂形成血栓,堵塞血管,誘發心力衰竭等MACE。本研究中,TC、LDL-C 每升高 1 mmol/L,MACE 發生風險分別增加1.225、1.211 倍。因此,臨床尤其需注意血脂升高的冠心病患者。這類高危人群的血脂水平需控制在合理范圍,以降低MACE的發生率,改善患者預后。此外,結果還顯示,LVEF升高和 miR-150 升高是 MACE 保護因素,LVEF 升高提示心功能得到改善,患者病情恢復較好。miR-150每升高0.1,MACE 發生風險降低26.8%,可能是因為miR-150 表達下調可抑制抑炎因子表達,增強促炎因子表達,激活炎癥反應,導致促炎細胞因子水平升高,加重患者病情。ROC 曲線分析結果表明,miR-150 能預測冠心病患者發生MACE 的風險,從而指導臨床早期發現高危人群,盡早采取針對性干預措施。
綜上所述,血清miR-150 在冠心病患者中表達降低,可作為PCI術后預測MACE發生的指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