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煒 肖云潔



我國城市化水平從改革開放之初的23.01%快速上升到2019年的60.6%,此次新冠疫情公共衛生危機事件的發生正是中國高速城市化的發展階段,為研究城市化對疫情防控的影響提供了契機。本文基于我國260個城市的動態疫情監控數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利用SPSS計量軟件構建了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實證考察了“城市化”對于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疫情防控的影響效應和影響機制。研究成果不僅有助于提高對城市化和重大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關系的認識,還將給我國新型城市化的發展方向提供參考。
一、引言
2020 年1月以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COVID-19)爆發,隨后迅速蔓延至全國,嚴重威脅到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截至2020年5月6日8時,全國31個省 ( 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累計報告確診病例 84404例,死亡病例4643例。海外累計報告確診病例3639073例,死亡病例243482例。受到疫情影響,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先后宣布啟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應急響應。
從城市化視角來看,此次新冠疫情公共衛生危機事件的發生正是中國高速城市化的發展階段,我國城市化水平從改革開放之初的23.01%快速上升到2019年的60.6%。除湖北地區以外,確診人數最多的地區依次是北京、上海、廣州、哈爾濱等城市化水平較高的城市。城市化本是為了使更多的農村人口享受到城市的福利,但這次受到傷害最深的城市反而是城市化水平較高的地區。我國離發達國家還有15%的城市化水平差距,未來城市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因此本課題將以城市化應對新冠疫情防控為例,分析城市化對重大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的影響機理,探索未來新型城市化的發展道理。
二、文獻綜述
由于直接研究城市化對公共衛生危機事件應對措施的文獻較少,因此本部分將從城市化的定義、城市化帶來的影響以及公共衛生危機事件的應對措施三個部分來梳理相關文獻,以便構建城市化對公共衛生事件的機理,提出新型城市化的思考。
城市化的定義。“城市化”還沒有一個為城市理論工作者和城市實際工作者都接受的統一定義,人們通常會從不同角度、不同側面出發,提出了許多既有共同點又有不同點的多種描述性的定義(張文和、李明,2000)。其中有代表性的定義有如下幾個。“城市化是城市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重不斷增加的趨勢”(陳亞輝、劉曉萍,1996)。赫茨勒(Hirsch,1989)指出,城市化就是人口從鄉村流入大城市以及人口在城市的集中。沃斯(Voss,1989)認為,城市化意味著鄉村生活方式向城市生活方式發展、質變的全過程。生活方式的轉變,不僅指日常生活習俗,習慣等,而且還包括著制度、規劃和方法等結構方面的轉變。在劉傳江(2000)看來, 城市化這一結構變遷所描述的是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組織及其生存社區制度安排由傳統的制度安排向新型的安排的轉變過程。蔡俊豪、陳興渝(1999)表明城市化就是城市社會的形成過程。在孟德拉斯(Meng dellas,1991)看來,鄉下人享有都市的一切物質條件和舒適, 從這種意義上說,他們的生活方式都市化了。盡管不同學者對城市化的解釋不盡相同,但城市化作為一個社會經濟的轉化過程,無疑包括人口流動、城市治理、社會服務等諸方面的內涵。
城市化帶來的影響。中國社會情景下關于城市化的探討實際上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側重于人口城市化,在人口流出、教育城鎮化背景下,農村空心化與老齡化并發,老人贍養問題、民生問題不斷加劇(肖磊、潘劼,2020)。同時城市人口數量激增,不僅會影響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和社會福利,而且還會導致交通擁堵、住房緊張等嚴重的“城市病”(王婷,2013)。但適度的人口城市化能夠帶來一系列“人口紅利”,中國城市化的上半程所取得的巨大成績就是由于通過一系列制度改革抓住了人口機會窗口開啟的歷史性機遇(喬藝波,2020)。因此,我們要探索從城市實際人口到適度人口的實現路徑。具有代表性的是薩繆爾森(Samuelson,1970) 通過建立人均產量與人口數量關系得到的最優人口規模。霍根(Hogan,1974) 提出一定時期的適度人口是一個有約束的社會福利最大化問題,因此通過建立取決于人均產出的社會福利方程來確定適度人口數量。另外,斯瓦米(Narayana,1988)通過數理統計方法來分析人口數量與區域經濟發展的關系,以此構建區域人口適度模型。最終,通過城市人口的“數量”和“質量”適度加快我國城市化進程。
第二個方面側重于治理城市化,在城市化與城市治理的關聯研究中,經濟學家克魯格曼(krugman,1988)認為,城市治理水平決定著城市前途。我國快速城鎮化進程中的各類風險極大地影響到了城市發展的可持續性。由于缺乏有效的調節機制,這些風險逐步顯性化,演變為城市治理中的現實問題。(劉建平、楊磊,2014)農村的務工者雖然已常年在城市工作和生活,但城鄉分割的治理體制使他們隔離于市民社會之外,形成了城市中人數最多、收入最低、保障最少、流動性最大的弱勢群體。與此相關聯,農村的留守婦女、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的問題也日益嚴重(孫永正、王秀秀,2016)。我們必須對現行的城市管理重新做出詮釋,從傳統的城市管理走向現代的城市治理,調動各種公共和私人力量,政府和各種非政府組織等共同參與城市治理,深入到城市經濟、社會、環境等社會事務的各個方面(吳妤、湯麗、朱江濤,2009)。
第三個方面側重于社會的城市化,米查羅斯(michalos,1999)認為基本公共服務水平是衡量城市居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標志。近年來,我國進入快速城市化階段,城市人口快速膨脹,人口結構復雜化,居民對公共服務的需求多樣化(孟兆敏,2014)。中國城市化進程中基本公共服務供給存在缺口,且缺口呈逐漸擴大的趨勢(高紅、黃恒學,2015)。不少新增城鎮居民以及進城務工農民面臨“看病難,入學難,保障低”等系列問題(曾繁榮、李玲蔚、賀正楚、王志鍇,2019)。為了促進更多鄉村人口向城鎮轉移,也為了居村農民能過上與城鎮居民同質生活,國家在新型城鎮化建設中需要加強公共服務供給側的結構性改革,以促進城市公共服務向進城的鄉村人口覆蓋和城鄉公共服務對接(吳業苗,2017)。我國城市化所用的時間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大大壓縮,導致各方面因素發展不平衡,產生了一系列復雜的社會問題,今后推進城市化的過程中將會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和風險,致使相關的學者在這方面做出的研究較多。雖然部分學者對此提出了相關的設想和目標,但目前尚未有權威機構以城市為對象,構建一個權威、科學、實用、統一和完整的數據模型,科學全面地衡量城市化在人口城市化、治理城市化和社會社會城市化等方面對城市的影響,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仍然存在差距。
公共衛生事件的應對措施。應對突發公共事件,實質是社會治理能力的具體體現(葉斌、羅海明,2020)。我國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對的原則是預防為主,堅持預防與應急相結合,常態與非常態相結合,完善預測預警機制,建立預測預警系統,開展風險分析,做到早發現、早報告、早處置(柴光軍,2014)。從法制體系、協調機制、信息管理、人力資源保障、社會動員五個方面建構我國可持續發展的公共衛生危機管理體系,旨在建立健全公共衛生危機管理機制,提高政府公共衛生危機處理能力(楚安娜、許迎喜、呂全軍,2014)。但公共衛生危機事件具有突發性、公共性、復雜性、高頻化、社會危害嚴重性、全球流動性等特征,可能對公眾健康和生命安全、社會經濟發展、生態環境等造成不同程度的危害,嚴重影響著社會經濟發展。而我國的危機管理工作起步較晚,公共衛生危機管理應對機制和體系建設方面存在著諸多不足,在此次新型冠狀肺炎疫情的影響下,如何找到一個適合我們國家應對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的機制和體系,是本次課題將要面臨的重大挑戰。
綜上所述:由于我國的城市化和危機管理工作起步較晚,對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城市化和如何應對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的相關研究相對較少,缺乏相關的數據模型研究,并且還未經過實踐檢驗。如何從此次新型冠狀肺炎疫情中找到城市化發展過程中暴露的問題,從而找到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城市化來更好的應對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成為我們面臨的重大而緊迫的課題。
三、數據來源及分析方法
(一)相關因子的選擇
結合我國的城市化發展現狀及現有的文獻綜述,確定可能會影響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和每萬人累計治愈人數的因子,再根據對數據P的初步檢驗結果剔除相關性較差的因子,剩下的因子則為與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和每萬人累計治愈人數相關性較高的因子。
(二)數據的來源
本文關于疫情的數據均來源于百度發布的疫情實時數據,該數據綜合了中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各省市區衛生健康委員會,以及各省市區政府等權威渠道公布的動態疫情監控數據,涵蓋自1月22日疫情大范圍爆發至2月26日境外病例尚未輸入、新增確診人數基本穩定,疫情傳播速度初步得到控制期間中國大陸各地確診病例和治愈病例的每日統計數據。圖1顯示了1月22日至2月26 日期間全國累計確診人數和累計治愈人數的變化情況。由圖1可知,進入2月下旬后我國累計確診人數變化已基本趨于平穩,累計治愈人數呈上升趨勢。
地級市城鎮化率、每萬人在校大學生數、每萬人醫院數和人均國內國民生產總值數據來源于260個地級市201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作為疫情集中爆發的省份,湖北省疫情的傳播水平和速度與其他省份均存在顯著的差異,故將湖北省所有地級市的數據剔除。
(三)數據分析
通過EXCEL 2020軟件對數據進行整理和分析并繪制出折線統計圖,采用SPSS軟件進行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并檢驗和篩選出初步因子。
四、結果與分析
(一)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
由表1可知,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的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公式為:CNOCCPTTP=0.298×UT-0.105×NOCSPTT+0.216×RGDPPC-0.101。由公式可知,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與城鎮化率、每萬人醫生數和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密切相關。其中,城鎮化率與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成正相關關系,影響達到極顯著的水平(P<0.01),城鎮化率越高的城市,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越多,城鎮化率一般采用人口統計學指標,即城鎮人口占總人口(包括農業與非農業)的比重。城鎮化率較高的城市,人口密度較大,容易在城市中形成大面積人口聚集,增加人員交叉感染的風險,加快疫情傳播的速度和概率,擴大疫情傳播的范圍,導致感染人數較多。每萬人醫生數與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呈負相關關系,每萬人醫生數越多,每萬人累計確診人數越少,更多的醫療衛生資源能使病人能夠得到快速治療和治愈,減少疫情的傳播。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也與每萬人累計感染人數成正相關關系,且影響達到極顯著的水 平(P<0.01),經濟活動往往會引發大規模的人口聚集和人口流動,帶來更頻繁的人際接觸,因此,作為衡量經濟平均發展水平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春節期間的人口聚集水平和人口流動速度,成為衡量人際接觸程度的重要標準,直接影響疫情的傳播和擴散。
(二)每萬人累計治愈人數
由表2可知,每萬人累計治愈人數的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公式為:CNOCPTTP=0.236×NOCSPTT+0.038由公式可知,每萬人累計治愈人數與每萬人在校大學生密切相關,并且呈極顯著的正相關關系(P<0.01),通過回歸分析數據可知,每萬人在校大學生數越多的城市,疫情的防控效果更好。每萬人在校大學生數能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一個城市的管理水平,城市的管理水平是應對城市公共衛生事件的重要前提,良好的城市管理有利于快速反應、積極動員群眾防控、快速協調物資調配。
五、結論及建議
新型城市化對新型冠狀肺炎疫情防控的影響機理。新型城市化是一條內涵豐富的發展道路,其中包括人口的城市化、社會的城市化和治理水平的城市化三個方面。其中人口城市化就是城市人口占比,治理城市化就是城市的綜合治理水平和能力,社會城市化反映著一個城市的公共服務供給能力。(1)從人口城市化的角度來看。城市能夠創造出較多的就業機會,吸收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導致城市人口數量激增,這不僅會影響城市居民的社會福利,享受不了高質量的醫療衛生服務。而且還會導致住房緊張,出現城中村,在城市中形成大面積人口聚集,增加人員交叉感染的風險,加快疫情傳播的速度和概率,擴大疫情傳播的范圍,使疫情得不到有效的控制。(2)從治理城市化的角度來看。城市治理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應對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實質是城市治理能力的具體體現。城市的管理水平是應對城市公共衛生事件的重要前提,良好的城市管理有利于快速反應、積極動員群眾防控、快速協調物資調配,更好的應對此次新冠肺炎疫情。(3)從社會城市化的角度來看。強大的城市基礎公共服務有利于在短時間內提高衛生資源,擴大城市公共衛生事件的應對能力,使病人能夠得到快速治療和治愈,減緩疫情的傳播和影響。
根據研究得到的上述結論,提出如下建議:(1)從人口角度來看,城市人口應該合理布局,增加不同功能區的建設。(2)從城市治理角度來看,未來城市應該提高治理水平,向智慧型城市發展。(3)從社會城市化角度來看,城市化應該提高公共服務供給能力,城市公共服務的配套應該跟上人口的變化。最終,推動城市化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變。
(作者單位:1.武漢輕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2.武漢輕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基金項目:武漢輕工大學2020年大學生科研立項,(基金號:xsky2020161)武漢輕工大學2020年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基金號:X202010496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