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美術學院 430205)
據《全球出版業發展趨勢》顯示,中國市場在全球圖書規模排名第二,在全球圖書市場占比12%,僅次于美國。其中童書是出版行業最大的亮點,也是成長性最好的類別。隨著“讀圖時代”的到來,繪本市場在中國發展迅猛,創作出了《團圓》《安的種子》《北京的春節》等一批有著濃濃中國韻味的優秀本土繪本,但中國原創繪本市場與繪本發達國家仍有不小的距離。
繪本在近幾年兒童圖書的銷售中占比越來越高,繪本市場吸引了許多出版機構,不僅有專業少兒出版社紛紛涉足繪本制作,一些大學出版社也依托教育性制作繪本,此外還有民營出版機構做得有聲有色。比較出色的繪本品牌機構有明天出版社、二十一世紀出版社、接力出版社、南海出版社、中信出版社、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信誼文化有限公司、北京啟發文化有限公司、蒲蒲蘭繪本館等。
中國有約五百多家出版系統,這些出版系統一年的繪本引進總量就可以高達四千多種,而原創繪本大概可達到兩千多種。2017年開始,一些民營圖書出版企業和工作室也加入了版權引進大軍,相對于原創繪本所面臨的風險,引進已經獲獎的外國繪本無疑簡單得多。
面對引進大軍對中國繪本市場的沖擊,中國政府也出臺了一系列政策鼓勵國內原創文化產業的發展,設立了鼓勵原創繪本的獎項。2003年在香港成立的“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就是第一個國際級的華文兒童圖畫書獎。該獎項兩年評選一次,旨在推廣優秀的華文原創兒童圖畫書,及表揚為兒童圖畫書做出貢獻的作者、插畫家和出版商。2010年,由臺灣信誼基金會在臺灣設立的“信誼幼兒文學獎”在大陸成立了分站獎項——“信誼圖畫書獎”。由明天出版社和信誼合作,出版了一系列有特色的“信誼原創繪本系列”,如《北冥有魚》《門獸》都是非常優秀的具有中國民族韻味的好作品。
日本、美國已形成了完善的創作、出版的市場機制和環境。而中國的繪本發展不過上十年,在行業機制的完善上還有許多需要學習和磨合的地方,其中出版制度和風氣也是中國原創繪本發展的關鍵。一本優秀的繪本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時間打磨,且市場的接受度也不能保證,多數出版機構缺乏足夠的耐心去等待一本好書。部分出版機構的急功近利和對民族責任感的缺乏,使作品粗糙不堪。即便有經典名著或名人故事做題材仍創作不出民族文化的精神和氣韻,相反讓人覺得牽強。
繪本的讀者主要是少年兒童,少兒是民族未來的希望也是中華文明的傳承人。繪本作為少兒讀物,應擔負起弘揚民族文化,增強民族認同感和自信的使命。
經典名著、民俗節日、民間傳說、歷史英雄、地方文藝都是常見的民族原創繪本題材。如在1992年首次由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繪本《哪吒鬧?!肪褪侨〔淖浴段饔斡洝?,此書由資深圖畫書作家唐亞明創作,國際知名畫家于大武繪畫。曾獲得198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亞洲文化中心第六屆野間兒童圖書插圖比賽大獎、第22屆日本講談社出版文化獎繪本獎。還有由著名兒童閱讀推廣人、圖畫書研究者、作家、翻譯阿甲改寫的太湖地區流行的民間故事《五色石》,融合了中國神話故事體現了中華人民的的智慧和傳統美德。
當代少兒家長多是80后和90后,他們對育兒有著較高的成本投入,但對繪本的要求也較高。因此,以民族傳統文化作題材絕不能是“拿來主義”的不假思索,要用當代的敘事方式和視覺語言與讀者對話。在內容選擇和改編上要充分考慮少兒的閱讀習慣和年齡發展。要用現代兒童習慣的敘事方法在潛移默化中灌輸民族精神切忌說教。
繪本是敘事畫的一種,各民族的繪本發展史都與其繪畫發展密切相關。我國最早的連續性多幅敘事畫在漢朝,如洛陽西漢墓室壁畫《二桃殺三士》。到了宋朝,由于活字印刷術的發明,書籍插圖也得以光大,再到了元、明、幾乎就是有書就有圖。但在公園1925年,上海世界書局出版的《西游記》被定義為“連環圖畫”之前是沒有連環畫這個概念的,繪本的概念就出現的更晚了。在此之前,敘事畫的作者就是當時的畫師和匠師,當時的文化思潮和繪畫風格早已深深植根在了敘事畫的創作之中。
我國的繪畫歷史悠久,其表現手法和審美意境在世界藝術史上都是獨樹一幟的。中國水墨、剪紙、年畫等散發著濃濃本土韻味的藝術形式都可以運用到繪本的表現之中。如創作過《京劇貓》《南瓜和尚南瓜廟》《小石獅》《兔兒爺》等優秀繪本作品的中國原創繪本藝術家熊亮,他自幼學習傳統水墨卻未拘泥與形式的限制,作品充滿了東方意境與現代水墨之美。
除了表現方法和繪畫風格,人文精神和民風民俗也會成為一種民族圖騰影響著故事的藝術表達,這才形成了不同國家獨有的繪本特質。德國繪本的“成人風”,瑞士、奧地利、波蘭和瑞典的“精致之美”,還有意大利的“奇思妙想”。
文化認同是一種個體被所屬的群體文化影響后形成的歸屬感和自豪感。對自身文化的強烈認同,是國家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偉大精神力量和競爭力。民族文化的認同感是促進繪本原創力與讀者購買力間良性循環的關鍵。有著文化認同感的繪本創作能提高讀者的民族文化認知量,而這種對于民族文化的自豪感和歸屬感又會促使讀者對于優秀原創繪本的需求量。反過來,讀者的需求和市場的火熱又將促進原創的發展。
繪本的消費對象主要是兒童,而一部分出版商在創作立場上卻唯利是圖,使繪本創作走向“說教”的怪圈。繪本創作要站在兒童的視角尊重兒童個性和特點,同時也要加入創作者自身的藝術個性和真情實感,這一點無論是在哪種類型的繪本創作中都是共通的。
同時,繪本也要打破對年齡的限制,許多成年繪本也取得了成功。如雅眾·繪本館出版的《你今天真好看》《我可以咬你一口嗎》《我的生活不可能那么壞》。這些圖書針對二十到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立足青年人的生活情趣和壓力利用同理心營造出讓人會心一笑的溫情。
民族性原創不代表對傳統藝術形式的全盤接受,在創作手法和創作媒介上也應打破常規大膽創新。新媒體、虛擬現實技術甚至人工智能技術都將推動繪本創作的發展。特別是數字技術,讓創作擺脫了工具和空間的限制,使繪本的表現風格和呈現形式越來越多樣化:紙質的、電子的、靜態的、動態的、交互的。
在市場營銷方面,宣傳手段和平臺也應與時俱進。除了傳統的書店合作形式外,還可以進行名家直播、社群活動、媒體曝光等形式的支援和推動。
培養本土的原創新生力量是行業發展的重中之重。在繪本行業發達的國家,很多繪本創作者既是文本作者也是繪圖畫家,從故事的立意、策劃到角色的設定再到畫面的表現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這樣的創作方式在國內是很少的,多數都是兒童文學作家來寫故事或者改編,插畫師來配圖。而插畫師的水平參差不齊,有些根本沒有深入理解文字背后的精髓,畫面即使絢麗美麗卻和文字有分裂感。
目前,雖也有一些院校及機構主動參與到原創繪本的制作中,但中央美術學院城市設計學院繪本創作工作室是國內唯一開設繪本教學的專業機構。成員為中央美術學院在讀學生以及老師,致力于兒童繪本創作,自創立至今,已經培養出許多優秀的繪本作者及圖畫書作品,為中國原創繪本的發展添磚加瓦。
中國原創繪本在民族性的弘揚和發展上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在選題和創作上還有模仿他國的痕跡。隨著對原創產業的重視和扶持,豐富多彩的中華民族文化一定能呈現給孩子們一個精彩紛呈的圖畫世界。傳統文化也不應是“過去式”的“疏遠的”,傳統文化與繪本的結合將是“當代的”的“溫情的”。原創繪本能用最平易近人的方式將民族文化傳遞給大眾,而中華文明的沃土也將賦予原創繪本最獨特的魅力和強大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