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前

曾泓淵

當黑夜漸漸織上天空，我蓋上被子，周圍一片寧靜。我看著朦朧中時隱時現的銀手鐲，上面雕刻的小魚好似在緩緩游動，我仿佛又回到沈從文筆下的那個古鎮。

那里的房屋是木質的，兩側古樸的房屋相對而立，傾斜的瓦片上雖長出了些許青苔。可還是像魚鱗似的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屋頂上。小路全部由大塊的青石板鋪成，有的地方已被水腐蝕，變得坑坑洼洼。我順著蜿蜒曲折的大街小巷，從巷口走到巷尾，正準備回頭，卻聽見前方傳來“咚、咚、咚”的聲音。我尋著聲音走到巷子盡頭，才發現有一家苗族銀飾店。在門口粗糙的木椅子上，坐著一位頭戴銀冠的女銀匠，純黑的帽子包裹住了長發，帽檐周圍整齊掛著一串一串銀子做的掛飾，脖子上戴著兩串銀項圈。她的肩上和袖口上繡著紅色的花朵，衣服和褲子都是深藍色的，比溪水的顏色深一點，比潭水的顏色淺一點，像深邃的天空，讓我感到非常平靜。女銀匠右手上戴著五個粗大的手飾，左手上戴著四個細小的首飾，她的目光緊盯著老舊的木樁，這個木樁看起來使用了很久，幾條裂縫從模糊的年輪中心延伸向周圍，這時我才注意到木樁上還有一根銀條，上面刻著兩條魚頭朝右的魚和兩條魚頭向左的魚，它們中間有七個泡泡，在活口的兩端刻著半朵荷花。“咚，咚，咚。”她的左手大拇指捏住錘子靠近錘尖的地方，對準銀條中心一下一下地砸去。慢慢地，銀條變扁了，變圓了，這時她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咚、咚、咚。”在我驚嘆她的手藝時，在那敲擊聲中，我慢慢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