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詩經》相遇　征夫思婦之幽怨

李雪

詩經·邶風·擊鼓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麥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株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咚咚的鼓響嘡嘡的鑼，漫山遍野送出征人。他遙單著人群中年輕的妻子，她滿面淚痕，喊道：“我等著你！”昨夜，屋外月光落下白霜，屋內一盞油燈火光跳動，他們一夜未眠，卻都不說話，因為他們都明白戰場的無情與殘酷，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他們的離別之情。他們唯有緊緊地相擁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仿佛這樣時間就不會前進。

城樓上傳米咚咚的鼓聲，部隊行走出城，他望著城墻下忙忙碌碌修筑城墻的人們，很是羨慕，他們雖然勞作辛苦，卻不用遠離故土，自己此次南下出征跟隨主帥孫子仲討伐陳國和宋國，前路未卜，還不知什么時候能回來呢。 此次征途坎坷，路上非常不順。寒冬料峭，風餐兼露宿，很多時候只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好不容易到了宿營地，他的馬卻跑丟了。找來找去，都沒發現馬兒的蹤跡，后來才發現馬兒居然躲在樹林中，看來馬兒和自己一樣厭惡這無休止的戰爭。

操練結束后，他躺在軍營的草席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親朋的身影，妻子的體貼，父母的嘮叨，朋友間的友誼。想出征之前，和妻子手拉著手互許誓言：生生死死不分離，今生今世攜手相伴，白頭到老。這些情節一遍遍在他腦海中浮現，思鄉的情緒纏綿而至，他不禁有些淚潸潸。

南下遠征的路越走越遠，他和故鄉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他的心情也越米越沉重，他擔心啊，擔心自己無法平安歸來。戰場無情，戰士們一個個沖上去，揮舞著大刀浴血奮戰，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替上去，滿地的鮮血，染紅了大地，昨天還躺在一張草席上睡覺的兄弟，今天就永遠地留在了戰場上。

不知道她看到的太陽，是不是也是一樣的血紅。

戰事無測，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分別久遠，生死難料。耳邊充斥著嘶殺聲、叫喊聲，他久久地凝望著天空，不知道自己能否遵守今生相伴的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