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國外環境稅理論的探究

張偉 北京工商大學經濟學院

一、糾正稅屬性

使用稅收來糾正負面外部性（如污染）的概念通常歸功于庇古（1920），這種糾正稅有時被稱為庇古稅。這種理論的基本思路很簡單。負外部性，即某種商品的生產或消費對該商品的買方或賣方以外的某方造成損害的情況，這種情況代表市場失靈，因為買方和賣方的交易決定未考慮到社會外部成本。因此，不受管制的自由市場通常會導致一些商品的消費數量處在效率低下的情況，并由此帶來相關的負外部性。一般情況，通過對產生外部性的商品征稅來糾正負的外部性。如果將稅率設定為等于邊際外部損害（除了買方和賣方以外的其他方的一項額外單位的損害），會將外部成本帶入交易，確保買方支付全部邊際社會損失好的成本。因此，稅收提供的激勵確保市場產生有效的商品數量水平（在沒有任何其他未經修正的市場失敗的情況下）。

現實情況中，一個復雜因素是，商品的邊際外部損害會根據誰生產商品，如何生產商品或在哪里生產而變化。例如，相比通過燃煤產生相同數量的電力，燃燒天然氣的發電廠產生的相同兆瓦時電力的產生二氧化碳排放量遠遠低于前者。同樣，相比之下，其他更加有效的發電技術，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更低。所以，如果這種普遍存在的復雜性因素納入這個簡單的理論，那么應該將它們視為不同的商品，從而對不同來源的電力征收不同的稅率。或者更簡單地說，將二氧化碳排放視為具有負外部性的商品，并征收每噸二氧化碳排放稅。同樣，如果當地空氣污染物的邊際損害根據排放污染物的位置而變化，那么不同地區的排放應該面臨不同的稅率。

在實踐中，理論上理想的環境稅收可能面臨另一個挑戰性。邊際損害的估算本身是困難的，特別是負外部性損害發生在未來（如溫室氣體排放）或者在時間和空間的損害差異很大（與當地空氣污染物一樣）。在許多情況下，稅務機關很難直接測量排放量，因此對某些排放替代指標征稅（例如燃燒的燃料量）執行起來更加容易。在實踐中，任何稅收都需要偏離理論上的理想狀態，但理論分析為我們提供了一些一般性原則：根據邊際損害的最佳估計設定稅率，當直接征稅排放無法測算時，選擇一個替代指標即盡可能接近邊際損害是十分重要的。基于這一原則，征收環境稅將最有效地糾正污染的負外部性。

許多非經濟學家將環境稅定義為稅收，指出環境稅收入應用于解決相應的環境問題。但對大多數經濟學家來說，環境稅是對污染排放征稅，或者更準確的說，對污染排放的替代指標征稅，側重于環境稅的糾正作用。一般而言，考慮到有效的環境稅所帶來的收入可能高于或低于解決環境目標的有效支出水平。因此，經濟學理論認為環境稅收入不一定用于環境目的。

二、更廣泛的雙重紅利理論

當然，環境稅不僅僅糾正負的外部性，同時也帶來了一定的稅收收入，這也是分析環境稅的另一個角度。這部分稅收收入可用于削減或防止增加其他稅收，減少預算赤字，支付公共產品，促進收入分配，或用于許多其他目的。與此同時，環境稅與其他已經存在的稅種（主要是所得稅）之間的相互作用，可以顯著提高環境稅（或任何其他消費稅或類似政策）的稅收效率成本。

“雙重紅利”是實施這類環境稅的一個重要原因。這個想法很簡單：如果環境稅的收入可以用于改善已經存在的扭曲稅，如所得稅。通過降低所得稅的稅率，除了環境稅的影響之外，其他情況不變時，會產生額外的效率收益。“雙重紅利”一詞是指環境稅通過兩個不同渠道提高經濟效率，可以糾正負的外部性，也可以將增加的稅收收入可用于削減其他稅收。第二個“紅利”后來被稱為“收入再循環效應”。這個基本概念也適用于更廣泛的收入用途：將收入用于公共產品或用它來削減預算赤字也可以產生類似的經濟效益。

早期的雙重紅利研究忽視了環境稅與已有的扭曲稅之間的一般均衡相互作用。企業層面，環境稅會使得勞動力工資和資本回報的下降，由此降低了生產要素（如資本和勞動力）的實際回報，或者通過推高污染商品的價格來間接實現。這樣阻礙生產要素的供應，并且由于現存的稅收已經扭曲了這些要素市場（導致提供這些要素的邊際社會成本低于其邊際產品），造成了福利損失。這種“稅收互動效應”的額外成本實際上略大于實際的收益，因此不僅沒有產生強大的雙重紅利，而且環境稅的有效水平略低于邊際損害。這種結果使得更廣泛的稅收通常被認為是一種更有效的增稅工具，由于環境稅僅涵蓋污染生產，是一種比所得稅更窄的稅，并不被看好。

Parry和Bento（2000）認為，所得稅制度中的稅收優惠是低效的，如稅收減免不能通過市場失靈被證明，這縮小了所得稅的稅基。在考慮到這一點，在提高收入方面，意味著環境稅比所得稅更有效。因此，將現有設計效率低下的所得稅與有效設計的環境稅進行比較，環境稅是可取的。

關于與更廣泛的稅收制度的相互作用是否導致最優環境稅收益高于或低于邊際損害，尚未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

三、環境政策探索

除稅收之外，還有許多其他替代的政策工具可用于減少污染排放。比如，可交易許可證、技術排放標準以及對污染較少替代品的補貼等。總的來說，最有效的政策應該是既提供了減少污染排放的動力，同時也為市場提供了實現減排的靈活性。

排放定價政策-排放稅或可交易許可證是一種提供激勵與靈活性的政策工具組合。而技術標準需要使用排放控制技術，例如要求所有新車都具有催化轉換器，企業很少或根本沒有動力去實現這種技術標準減少排放。排放定價政策提供的靈活性具有成本優勢，因為污染者可以選擇成本最低的減排方法組合。對于那些不太靈活的政策工具，也存在潛在的效率論據。一個方面是易于監控和執行。因為更容易對特定的技術指標檢查是實施否到位，如汽車是否安裝了催化轉換器。相比之下，監測排放水平帶來的成本，可能會超過靈活性帶來的收益。但鑒于監測技術的進步，這一點的改進還是十分有希望的。另一方面是，可以選擇排放方式的排放者可能不會選擇成本最低的排放方式。如果監管機構能夠獲得更多的排放信息，那么僅對低成本方式提供激勵的政策比完全靈活的政策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