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治療脾虛胃熱型失眠的臨床效果

肖 榮 趙春一 鄭莉明 楊玲玲 李 艷

1.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二臨床醫學院，廣東廣州 510405；2.廣東省中醫院心理睡眠科，廣東廣州 510120

失眠指持續入睡困難、睡眠維持困難及早醒等睡眠質或量的問題并伴一定程度日間功能損壞的疾病[1-2]。治療上多采用鎮靜催眠藥，但許多慢性失眠患者服藥周期長，且療效具有局限性[3]。失眠在中醫屬“不寐”范疇，與脾胃虛致氣血、陰陽失調有關，故失眠患者常伴發消瘦、納差、便溏、疲倦等脾胃虛損癥狀[4]。隨著病程的發展，會出現面紅肌赤、痤瘡、口腔潰瘍、牙齦腫痛、口干苦、煩躁、舌紅苔黃燥等胃熱之象，李東垣稱“陰火”，這些癥狀均屬于機體的炎癥表現，有文獻也提出失眠與機體炎癥狀態密切相關[5]。本研究主要觀察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治療脾虛胃熱型失眠的效果及對睡眠質量、炎癥因子的影響。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經廣東省中醫院（以下簡稱“我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選取2017 年12 月—2019 年3 月我院招募的脾虛胃熱型失眠患者60 例，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將其分為對照組和試驗組，各30 例。對照組因患者自覺療效不佳要求退出而脫落13 例，試驗組因失訪脫落3 例，最終對照組17 例，試驗組27 例，共44 例完成研究，納入統計。對照組男5 例，女12 例；平均年齡（41.94±9.40）歲；中位病程60（13，120）個月。試驗組男8 例，女19 例；平均年齡（36.52±11.44）歲；中位病程60（15，120）個月。兩組性別、年齡和病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

1.2 西醫診斷標準

西醫參考睡眠障礙國際分類中的失眠診斷標準[6]。

1.3 中醫診斷標準

中醫參考不寐的診斷標準（ZY/T001.1-94）[7]。根據《脾胃論》[8]制訂脾虛胃熱證標準：倦怠乏力，消瘦，腹脹納呆或消谷善饑，大便溏薄或便秘，面紅肌赤，牙齦腫痛，口干煩躁，舌紅，苔黃燥。

1.4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中西醫診斷標準；②年齡18～55 歲；③生命體征平穩，神志清楚，有一定的表達和認知能力；④自愿受試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5 排除標準

①妊娠或哺乳期；②近1 周出現感染發熱；③近3 個月參加其他臨床試驗；④體重指數≥28 kg/m2或＜18.5 kg/m2。

1.6 脫落標準

①失訪或主動退出；②研究者認為不適合繼續參加；③未按要求服用中藥；④無任何檢測記錄。

1.7 治療方法

試驗組：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柴胡15 g、炙甘草10 g、黃芪10 g、蒼術10 g、羌活10 g、升麻5 g、黨參5 g、黃芩5 g、黃連5 g、生石膏5 g）；對照組：模擬劑（主要成分為色素、糊精等），與試驗組藥物在外觀上完全一致。藥品和模擬劑由江陰天江藥業有限公司統一制成袋裝免煎顆粒，每天早、晚飯后溫水溶解口服，總療程4 周。

1.8 觀察指標

①睡眠質量：治療前后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PSQI）和失眠嚴重指數（ISI）評估兩組睡眠質量。PSQI 總分21 分，分數越高表示睡眠越差，PSQI＞7 分為我國成人睡眠質量問題參考界值[9]；ISI 總分28 分，分數越高表示失眠越嚴重，0～7 分無意義，＞7～14 分亞失眠，＞14～21 分中度失眠，＞21～28 分重度失眠[10]。②細胞因子：治療前后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LISA）測量兩組血清皮質醇（CORT）、白細胞介素-1β（IL-1β）、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腫瘤壞死因子-β（TNFβ）、白細胞介素-10（IL-10）和干擾素-α（IFN-α）水平。③安全性指標：血常規、肝腎功能、空腹血糖、二便常規、尿妊娠、大便潛血、心電圖和不良事件。

1.9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8.0 進行統計學處理，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用獨立樣本t 檢驗，組內前后比較采用配對t 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中位數（四分位數）[M（P25，P75）]表示，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以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睡眠質量比較

兩組治療后PSQI、ISI 總分均較治療前降低（P ＜0.05）。兩組治療后PSQI、ISI 總分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1。

2.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CORT 水平比較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CORT 水平組內、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2。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睡眠質量比較（分，）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睡眠質量比較（分，）

注：PSQI：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ISI：失眠嚴重指數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CORT 水平比較[pg/mL，M（P25，P75）]

2.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炎癥指標比較

2.3.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促炎因子比較 試驗組治療后血清IL-1β、TNF-α 水平均較治療前升高（P ＜0.05）。對照組治療前后血清IL-1β、TNF-α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前后兩組血清IL-1β、TNF-α 水平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兩組血清TNF-β 水平組內、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3～4。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1β 水平比較[pg/mL，M（P25，P75）]

2.3.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抗炎因子比較 試驗組治療后血清IL-10 水平較治療前升高（P ＜0.05）。對照組治療前后血清IL-10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兩組血清IL-10 水平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5。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TNF-α 和TNF-β 水平比較[pg/mL，M（P25，P75）]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10 水平比較[pg/mL，M（P25，P75）]

2.3.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抗病毒因子比較 對照組治療后血清IFN-α 水平較治療前降低（P ＜0.05）。試驗組治療后血清IFN-α 水平較對照組升高（P ＜0.05）。試驗組治療前后血清IFN-α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6。

表6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FN-α 水平比較[pg/mL，M（P25，P75）]

2.4 安全性評價

本研究無嚴重不良事件，共2 例輕度不良事件，受試者訴感冒及腹脹，在療程結束后均好轉。

3 討論

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體現了“火郁發之”和“甘溫除熱”的思想，意在補脾氣恢復脾胃升降規律，清降上乘陰火。方中柴胡、羌活、升麻乃風藥，引脾之清陽上升；連芩、石膏清心胃以瀉陰火；芪參草健脾益氣，借風藥力上行，升發脾胃陽氣；蒼術除脾濕。目前暫無該方治療失眠的文獻，但在炎癥疾病上文獻較多，如潰瘍性結腸炎、反復口腔潰瘍和濕疹等[11-13]。

從病程及量表評分來看，以慢性、中度失眠為主。兩組治療后PSQI 與ISI 總分均較治療前降低，提示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和模擬劑均能明顯改善患者的主觀睡眠質量。但兩組間差異未見統計學意義，其原因可能與對照組因療效不佳而脫落人數較多有關。

慢性失眠激活交感神經系統，使循環抗病毒因子減少[14]。本研究顯示，對照組治療后IFN-α 水平顯著降低，試驗組IFN-α 水平呈下降趨勢，且試驗組治療后IFN-α 水平顯著高于對照組。IFN-α 具有抗病毒及免疫調節作用，目前廣泛應用于腫瘤及病毒性肝炎等疾病的治療，這些患者注射IFN-α 后主觀睡眠改善[15]。結合研究結果，說明對照組IFN-α 隨失眠病程延長一直顯著下降，而試驗組IFN-α 下降不明顯，提示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能減緩試驗組IFN-α 下降速度，緩解交感神經激活程度，從而發揮促眠作用。因此，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對睡眠質量的改善可能與體內IFN-α 水平相關。

CORT 是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分泌的糖皮質激素，能控制炎癥[16]；促炎因子TNF-α 和IL-1β 能促進睡眠[17]；抗炎因子IL-10 能抑制深度睡眠[5]。本研究治療后，試驗組促炎因子IL-1β 和TNF-α 較治療前顯著升高，抗炎因子IL-10 較治療前顯著升高，CORT較治療前呈上升趨勢。提示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通過增加促炎因子IL-1β、TNF-α 水平，升高抗炎因子IL-10、CORT 水平來提高機體免疫力，能調節不同炎癥因子水平，使體內炎癥趨于動態平衡，既不過亢又不過低，使免疫系統保持穩定，從而促進睡眠。這與方中藥物具有免疫調節作用有關，芪參草既能增強免疫應答，又能抑制免疫過亢[18-20]；升麻、柴胡改善炎癥[21-22]；蒼術、芩連也有廣泛抗炎作用[23-24]。

綜上所述，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能顯著改善脾虛胃熱失眠患者的主觀睡眠質量，提高機體免疫力，調控脾虛胃熱型失眠的炎癥狀態。鑒于本研究試驗組與對照組在睡眠質量上差異未見統計學意義，接下來要擴大樣本量，增加抗炎指標，進一步探索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對睡眠及炎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