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船山修身思想及啟示

譚陽陽

（湖南師范大學哲學系 湖南省長沙市 410006）

合乎道德——修身者的精神修養

王船山主張人要修身，所謂修身就是通過修人的“內在道德”，再做合乎道德的外在事功。這樣修身者才能實現人生價值，為國為民做出貢獻。具體來看，修身者需要做到以下幾點：

其一，修身者須明晰方向。王船山認為每個人內心都充滿了德性，人的本性是具備完滿道德的存在。他提出“立天之道，曰陰與陽”，任何事物都蘊涵著陰陽結合之道，這是萬物生長的內在動因。具體到人，則是“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也就是說，人之為人，正是因為本性中蘊涵了“仁義”之道，而這種仁義之道就是德。“‘立人’首先在于立心，無此心，無以成君子。”修身者所修養的落腳點，就是向內要使“德”在本性能夠無所遮蔽、純粹透徹，向外能以合乎道德的行為去事功，這就是修身者的修養方向。

其二，修身者應重義輕利。船山認為：“天理與人欲同行，故君子之悅，同乎彼僧；人欲與天理異情，故彼僧之悅，異乎君子。”他主張人的欲望要適應天理，適應天理即合乎道德，即人在欲望滋生時，如果合乎道德那便是善的，有益的。如果欲望是與道德相悖，則是惡之欲望。這種善惡在現實中的體現，就重點在于義利觀上。船山提出：“君子小人之分，義利而已矣。修身者重義輕利，是天理與人欲同行，這是合乎道德的行為；小人重利輕義，所以違背道德，于家國社會有害無益。

其三，修身者要日乾夕惕。在船山看來：“夫性者生理也, 日生則日成也”，人性處于不斷的變化流轉狀態，如果不注重修身，那可能會走向歧途。如果人性似一汪清水，本身是合乎道德的，那么社會的歷練就如同在一汪清水中不斷倒入混雜的泥沙，修身者會有意將這些“泥沙”清理，使清水再清；放縱者會置之不顧，任其累計、疊加，最終清水成為一灘污水，人也就成了小人。正如船山所言，“是以君子自強不息，日乾夕惕，而責之、守之，以養性也。”修身者需時常反省自身，樹立高尚的情操和遠大的目標，不斷磨礪、鍛造自身品性，從而更好地實現個人價值。

家國情懷——修身者的道德追求

上文提到修身者要以德立心，面對事物要發揮最大的德性。在此基礎上，修養者還要重視外在事功。王船山主張人要具有家國情懷，要為國家社會的繁榮發展主動承擔責任和義務，所以哪怕個人內心道德再充沛，如果沒有作用到社會上來，都不具現實價值。在此之前，修身者還應掌握恰當的修養方法，以便于成就自身之德，為家國情懷的實現提供源源不斷的身心動力。

船山認為人的本性分為“未發”狀態和“已發”狀態。首先，未發之際要存養。人性未發時是合乎道德的存在。在這個階段，修養者需要做到“慎獨”，“慎”指謹慎對待的意思，“獨”在船山看來是指“意念之初發將發之幾”，換而言之就是現實中的“物欲”，那么“慎獨”就是要謹慎對待自身欲望，從人性未發之際就得時刻提醒、監督自身，以免被欲望侵蝕、損害德性。

再次，已發之際需省察。船山主張人要在人性“已發”之際要不斷反省自身，將本性中的道德發揚出來，避免被物欲所蒙蔽。正如他所說：“明明德之事，經文所云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缺一不可。”修身者要通過“格物”“致知”去體認道德，使自身理解道德的必要性；然后再通過“誠意”“正心”來使本性能夠以合乎道德的思想來引導實踐。這些都是“修身”的前提，通過向內用功完成以上四個工夫后，修身者開始向外用功，力求實現“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家國情懷。

最后，修身者要身任家國。船山認為，修身者存養省察的目的就是為了實現現實價值。所謂：“德者有得之謂，人得之以為人也……見于事業者，則身修以應家國天下矣。明德唯人有之，則已專屬之人。”修身者所修之事，并不是為自身的舒服自在，正如：“而君子致之者，其功在省察、存養，而乃以經緯乎天地”。修身是為了通過提高自身道德水平來為家國天下做貢獻。

君子圣人——修身者的理想人格

修身者的目標就是成為君子，最終甚至能成為圣人。

君子人格要求“內外統一”。修身者要修成君子人格，首先要通過存養省察使內心的德性時刻充沛，在面對客觀世界的誘惑時可堅守本心，以純粹的道德去處世立人。然后再通過社會實踐對家國做出貢獻，使內心的道德現實化、具體化、價值化，那樣才可成為真正的君子。

圣人人格要求“致乎中和”。圣人人格是君子人格之后所能成就的最高人格，相比君子人格，圣人還要做到熱愛“萬物”。比如熱愛山川土地、各個民族、各種文化，遵守自然規律，將內心的道德無限擴散到宇宙萬物中。求同存異、兼收并蓄，圣人不僅有家國情懷，不僅要通過自身努力創造社會價值，還要引導全人類修身養性、成就個人價值，這就是熱愛萬物的具體體現。

總而言之，客觀世界的種種誘惑會引發人心的跌宕起伏，如果說，每個人出生時就懷揣一個純粹的心靈入世，那么在社會歷練的過程中，便是心靈接受考驗的過程。不安的內心、無意的陷溺、有意的沉淪，都是使人墮落、衰沉、灰暗的“物欲”。在面對繁雜紛擾的世界時，修身者要使自己的內心留有一汪清水，淡然自若、云淡風輕，不為任何外在事物所誘惑，只為實現自身社會價值，這便是合乎道德的人生，是君子，乃至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