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式語法框架下英語動結構式類型演變研究

張 君

[山東大學（威海）翻譯學院 山東 威海 264209]

英語動結構式的基本語義為：由于某一實體的某種動作導致另一個實體發生狀態變化。由于該語義的產生與句法形式相關（Goldberg，1995），不能由動結構式的組件成分進行預測，因此該構式一直是認知語言學研究的熱點話題。而隨著采用構式語法理論對英語動結構式研究的不斷深入，其相關類型也不斷擴展，以Goldberg（1995）對動結構式類型的研究為開端，學者們不斷細化動結構式的類型。由于致使—移動構式與以介詞短語充當結果補語的動結構式存在一定關聯，有學者將前者納入動結構式范疇之內，但對其具體的類型仍未達成一致觀點。本文著重分析具有代表性、在學界有一定影響的相關研究，對英語動結的類型演變進行考察。

一、Goldberg（1995）對動結構式的界定

Goldberg（1995）提出了認知構式語法，將構式定義為形義結合體，既包括大多數語法單位如語素、詞、短語等，也包括論元結構構式，如雙及物構式、致使—移動構式、way-構式和動結構式。動結構式作為論元構式中的重要類型之一，如：

（1）He played the piano into pieces.

例句中的played表使用鋼琴進行演奏，結果卻是鋼琴碎成了幾部分，該語義并非played的常規語義，而是句式的句法形式使聽者理解了該語義，因此Goldberg（1995）將其稱為動結構式。進而，Goldberg（1995：67）提出構式組成一個由承繼關系連接的網絡，并根據構式之間的承繼關系，確認了兩類英語動結構式，即及物動結構式與非及物動結構式。

動結構式的語義為CAUSE-BECOME，既然該構式描述的是一組意義之間有細微差異的因果致使關系。據此，本文認為將Goldberg所定義的動結構式進一步定義為致使動結構式，兩類動結構式分別是及物致使動結構式和不及物致使動結構式，前者表示完整的致使過程，其施事和受事皆在句法結構中得到實現，而后者強調致使結構BECOME，句法形式為以受事為主語的不及物句式。代表性的受事類型大致有：動詞的受事與構式受事融合（2）a，由構式提供的非子語類賓語，如（2b）和假賓語（2）c：

（2）a.He wiped the table clean.

b.He drank the pub dry.

c.He ran the shoes threadbare.

例（2）a中的賓語the table是及物動詞wipe的必要論元，后接結果成分，例（2）b中的謂語動詞drink為及物動詞，但是其后賓語the pub顯然不是drink的非子語類賓語，只能是由構式提供的，例（2）c中的謂語動詞ran是非作格動詞，其詞匯信息顯示其后不接賓語，而句中的賓語the shoes也只能是由構式提供。

需說明的是，Goldberg（1995）認為致使—移動構式獨立的構式，與動結構式的語義存在差別，兩類構式的例式如（3）所示：

同時Goldberg 認為兩類構式可通過隱喻投射關聯在一起，因此提出動結構式是致使—移動構式的隱喻擴展?？傊率埂苿訕嬍脚c動結構式是兩類語義不同的論元結構構式。

二、Boas（2003）關于動結構式類型的研究

基于Fillmore（1982）提出的框架語義學理論和基于用法理論，Boas（2003）提出了基于事件的框架語義學理論，即事件語義框架。對于致使—移動構式和動結構式Boas提出了與Goldberg（1995）不同的觀點，Boas傾向于對兩類構式進行統一的解釋。

據其提出的事件語義結構理論，通過考察動詞后成分，Boas進一步探討了動結構式的允準條件。BNC收集到的數據顯示，如eat、open、load三個詞語帶上結果成分可以出現在動結構式中，而三者在非結果構式中的句法行為相似，但是在結果構式中的用法并無規律可循，只能將其歸咎于規約化（Boas，2003：126，133）。因此，Boas把動結構式分為規約化的結果構式和非規約化的動結構式，如：

（4）a.he fridge froze the water solid.

b.She ran herself to exhaustion.

c.He sneezed the paper off the table.

例（4）a、b皆為規約化的動結構式，該類構式通過聯系規則，即動詞的事件語義框架與句法結構之間的映射關系，由動詞的事件語義框架直接允準，并根據受事是否典型分為含典型受事的動結構式如（4）a和含非典型受事動結構式如（4）b；而非規約化的結果構式的允準取決于說話人在規約化的非結果構式與規約化的結果構式之間建立起來的類比如（4）c。

顯然，Boas（2003）因動結構式與致使—移動構式在句法表現形式上的相似性，將兩者統稱為動結構式，至此Boas明確將致使—移動構式看作動結構式的次范疇。

三、Goldberg和Jackendoff（2004）動結構式類型的進一步明確

動結構式的實際應用顯示，該構式存在大量語義和句法變體，Goldberg和Jackendoff（2004：536）指出動結構式并不是統一現象，而是由各類動結構式構成的構式家族，包括及物動結構式和不及物動結構式兩大類，前者可根據受事的性質將及物動結構式進行了細分如例（4），后者如例（5）：

（5）a.以及物動詞的直接賓語為賓語的動結構式：The gardener watered the flowers flat.

b.不以及物動詞的直接賓語為賓語的動結構式：They drank the pub dry.

c.以假反身代詞為賓語的動結構式：We yelled ourselves hoarse.

（6）The pond froze solid.

通常不及物動結構式的變化主體做主語，如例（6）中的the pond，與及物性相關，并未構成一個獨立的變體范疇。而Rappaport Hovav 和Levin（2001）、Verspoor（1997）、Wechsler（1997）認為，存在一類以變化主體為主語的及物句式，據此，Goldberg和Jackendoff（2004：537）補充了兩類及物動結構式：

（7）a.Bill followed the road into the forest.

b.Bill ate off the floor.

例（7）中的變化主體是主語，例（7）b的謂語是涉及身體發射的動詞，其變化的主體是隱性論元。

另外，通常形容詞短語做結果補語時表屬性，被命名為形容詞短語屬性動結構式如（7）a重述為（8）a，部分介詞短語做結果補語同表屬性，被稱為介詞短語屬性動結構，如（8）b：

（8）a.he gardener watered the flowers flat.

b.Bill broke the bathtub into pieces.

Goldberg（1995）對動結構式的研究集中于表致使結果義和僅表結果的動結構式類型，并認為動結構式與致使—移動構式之間存在承繼關系，前者是后者的隱喻擴展，而Goldberg和Jackendoff（2004）提出的動結構式家族的概念意義重大，兩位學者將動結構式的范圍擴大到主體與主語同體或變化主體呈現隱性狀態的情況，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將以介詞短語為結果補語、表移動的構式納入動結構式中。

四、Ruiz和Luzondo（2014）對于英語動結構式類型的研究

西班牙學者Ruiz和Luzondo的研究主要關注了動結構式中非比喻性結果補語和以移動比喻性表達結果的構式，同時考察了結果補語（AP和PP）的分布情況。結合考察結果補語表達的主體及結果補語的性質，提出了動結構式的六種類型（Ruiz &Luzondo，2014：3）。這六種動結構式的類型是兩位學者基于比喻修辭對動結構式中的結果表達方式進行分類的結果。兩位學者與Boas（2003）、Goldberg和Jackendoff（2004）的共同之處在于，都將以致使—移動構式作動結構式的次類；不同之處在于，上述分類中并不包括結果補語的表述主體與小句的主語同指的情況，如例（7）。

兩位學者對從COCA語料庫收集的數據進行分析，提出了動結構式結果補語AP和PP的分布規律為：當受影響的主體經歷完全的轉變傾向于使用致使—移動的比喻用法（即結果補語為PP）；當受影響的主體在本質不發生變化的情況下若獲得了一個新的屬性，常用形容詞短語AP充當結果補語，并在詞匯構式模型理論下提出“地點表達結果”的高層隱喻為：狀態變化是地點變化。

五、結語

對不同時期英語動結構式類型的代表性研究進行分析表明，從Goldberg提出動結構式開始，動結構式的類型不斷擴大，雖然對于次類的細化觀點不一，但大都將致使—移動構式與致使—結果構式看作動結構式的兩個次范疇。相對而言，國內學者較為關注Goldberg（1995）提出的動結構式類型，而對于致使—移動構式與動結構式的類屬關系探討較少。構式語法相關理論的不斷發展將對英語動結構式的深入研究提供有力的理論支持，動結構式類型的不斷細化有利于自然語言處理的精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