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里的門窗文化

李小辰

（北京印刷學院設計藝術學院，北京 大興 102600）

紅樓夢小說的各類人物主要活動軌跡和生活范圍在賈府和大觀園內，正是這樣的群居生活加劇了人物之間的情感發展和矛盾。因此寫清建筑立體空間的布局非常重要，一切故事就借著空間和時間的變換娓娓道來。賈府分為街東榮國府和街西寧國府，榮國府以水字輩賈源，源流始出，是賈政、賈赫一脈繼承。寧國府以榮國公賈源的胞兄賈演、賈敬、賈珍為一脈。大觀園則是賈府為元妃省親修建的省親別墅，其中包括怡紅院、瀟湘館、蘅蕪院、稻香村等，不同的建筑住宅的設計也體現了不同人物的性格，是由山子野設計而完成。所有的建筑皆由門窗的打開或關閉來連接或阻隔空間，通過各色人物與門的進出、窗戶的開合講述情節。通過書中的具體情節，來分析門窗的具體形態、其所發揮的作用以及傳統的歷史文化。

一、小說里的門及其門的傳統文化

在組群式的庭院建筑中，都是依靠門的打通來進行連接，因此賈府的門種類繁多，也由此形成了一個對門的視角的一個描述。

小說第十八回元妃省親極盡奢靡，元妃走的是正門，第九十七回薛寶釵出嫁走的是正門。第十二回賈瑞因想偷偷赴王熙鳳的約會，鉆入的是穿堂門，第六回劉姥姥攜著板兒繞到后門是初進大觀園和后面三次拜訪大觀園均是走的后門，人物的身份地位、禮儀制度和情節發展都同這一扇門這獨特的媒介連接了起來。第十七回賈政等人探怡紅院迷路探曲折，有窗相隔，窗紗透明，門路很多，也側面襯托出了怡紅院打造之繁瑣精細。一百二十回書中有一百一十六回書的開端結尾都是由門的進來出來來進行連接的，交代人物的動作和建筑的空間布局。人物的敘事動作主要由一雙眼睛看，嘴巴進行交流，然后穿過門來穿過來進行重復描寫的。建筑的空間布局則借由人的眼睛、行為一一交代清楚。

北京四合院的大門分為兩類，一類是屋宇式大門，主要由貴族建造，王府大門是屋宇式大門中的最高等級。一類是院墻合攏處建造的一個墻桓式的門，為普通百姓所建造。榮國大宅有三門，為三間一啟門，而大觀園有五門，為五間三啟門，作為朝廷大臣，賈政只能擁有三門大宅。大觀園是為元妃而建的，元妃是皇室的代表，所以大觀園五間大門，方能夠顯示皇家的威嚴。

古代中國建筑具有強烈的皇族意識，具有分明的等級觀念。相應地，中國建筑的門也是有分明的等級關系。中國最高等級的門制是祈年殿的正門，為廡殿頂建筑，殿宇五楹，中三間為門，它有四面坡。賈府四合院是以中軸對稱來布局的，門坐落在中軸線之上。當時人們對于門講究的禮儀十分多，尤其是隨著周王朝建立以后，人們對于門的規格、大小、功能、說法，都相當重視。中國的建筑均為木質結構，其門的主體主要是門扇，由木板構成，鋪首，為門環的底座，用于安門環，門釘則是固定門板橫木條的釘子。皇家建筑采用金黃色的門釘，這個門釘具有裝飾性還有等級作用，最高等級的門釘排列是橫排九顆釘子，豎排九顆釘子，共九九八十一顆。

二、窗戶的形態及其觀看方式

中國的古建筑多以傳統木構建筑的框架結構設計，這使窗成為中國傳統建筑中最重要的構成要素之一，也成為建筑的審美中心之一。也成了小說的一個敘述視角，窗起著輔助門的敘述作用。在明清的時候，紙大量應用到窗戶上，也有棉織品的紗窗，這種窗戶具有半透明性，可擋風，便于采光，也便于小說里的人物通過捅破窗戶紙形成一種偷看或者湊近形成偷聽的視角。而中園林里的什錦窗、漏窗是可以破除墻體的單調性，形成墻體的裝飾性空間，裝飾了墻內墻外的風景，可以形成空間中的重疊景致和借景的功能，進一步使景色精致豐富起來。

紅樓夢里的窗大多是古典的木板窗，有兩層紙應用于窗戶上。第二十七回在滴翠庭，薛寶釵因追彩蝶至此，無意中隔窗偷聽到小紅和墜兒之間的私房話，寶釵應變極快，立刻大聲詢問顰兒在嗎，引導對方認為林姑娘可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因此小紅嚇得不輕。正是窗戶的不透明性和可傳播聲音的特性，讓寶釵能夠很快反應地讓仆人誤會，由此可以看出薛寶釵是一個工于心計的人。透過窗前窗后的人物動作神態的描寫把人物特性交代得清清楚楚，這一段也成為書中窗戶描寫的一大特點。

第十九回里賈寶玉正在東府看戲，因為戲文熱鬧不堪，賈寶玉便下了席，剛到窗前，就聽到房內有聲音。賈寶玉舔破窗紙，往里一看，原來是茗煙和一個女孩子，在做警幻所訓之事。舔破窗紙露出一個洞，這是和當時窗戶的結構所相關，構成了一種獨特的窗戶描寫。這就是窗內窗外的獨特視角豐富了人物的形象和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