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大衛·霍克尼拼貼攝影的獨特視域

王旭東

（齊魯工業大學（山東省科學院），山東 濟南 250353）

一、大衛·霍克尼拼貼攝影的思維啟蒙

大衛·霍克尼的拼貼攝影受立體主義的影響極大。立體主義源于塞尚的結構分析理論，認為應對畫面物體進行空間上的切割、分解，再以幾何形態進行主觀的重組，使不同角度觀察到的影像呈現在一個二維平面當中，打破維度限制。其流派中，畢加索的風格最為突出。畢加索沖破了先前抽象主義所講究的畫面形式，他從現實世界中取景，再予以打破。變形與重構是其作品的基本要素，他擺脫了物體固有形態，打破了時間、空間的限制，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效果。青年時期的霍克尼對其獨特的表現風格產生濃烈興趣并進行深入研究。霍克尼在立體主義的影響下，在影像中同時展現時間感與空間感，從影像機械復制的時代突破創新，在攝影藝術中繼承與發揚立體主義。

大衛·霍克尼的創作靈感還源自東方傳統繪畫范式。中國畫通過一步一景的觀察方式，在游觀的過程中體會作者的思想情感表達。霍克尼發現中國傳統繪畫所展現的“游觀”式與西方傳統定點觀察法是截然相反的，于是在他后來的拼貼攝影中融入了中國傳統繪畫的散點透視效果，使人的眼睛跟著畫面移動，旨在打破傳統觀看方式。他的作品《行走在龍安寺的石園內》就是在借鑒散點透視的基礎上開始探索多重視角帶來的觀看體驗，以此打破觀者對固有空間的觀察。霍克尼將中國傳統繪畫的“游觀”法與立體主義相結合，為其拼貼攝影創作提供了良好的思維模式。他突破了傳統美學理念，形成嶄新的藝術表達風格，多維度視角與散點透視的技法穿插在他探索拼貼攝影表達的各個階段，他的批判式創作模式給攝影藝術創作提供了良好的借鑒。

二、大衛·霍克尼拼貼攝影中表達的批判式創新

隨著霍克尼對攝影的思考以及受立體主義，東方繪畫范式的影響，他漸漸的對視覺語言進行批判式創新：一是打破單一透視的觀察角度，在立體主義美學基礎上，對畫面進行多角度框架式拼合；二是打破畫面的邊框壁壘，賦予畫面更多的時間與空間內涵；三是利用不同形式的藝術手法，融合多種媒介，增強畫面與觀眾的互動性，嘗試多維空間的表現。

霍克尼首先對影像創新做出的嘗試是通過寶麗來進行拍攝再拼貼，采用不同的視角觀察人物表情，物體形態，對畫面進行多角度框架式拼合。霍克尼拍攝前通常會考量四周景物，以此選擇適宜的景深與構圖，在攝影拼貼中，畫面以碎片的形式展現不同視角下的局部，當所有元素拼合在一起后又構成了看似完整的形態，這種打破常規式的構圖給予了觀者觀看畫面的奇妙體驗。霍克尼早期的拼貼攝影打破了傳統影像單一的觀看角度，強調畫面元素多視角融合，是針對觀看方式的一次批判式革新。

霍克尼后來為了從內容與形式兩個方面加強自己作品的深度，他開始探索打破畫面邊框壁壘的嶄新拼貼藝術手法。他先以單一透視方法拍攝局部素材，后期再通過多點透視的方式進行圖片的拼合，以此達到移動對焦效果。在其作品《拼字游戲》中，畫面沒有限制定的范圍，無邊界的碎片元素在作者的拼合中顯得格外有序。觀者在視覺游離的過程中仿佛置入其中，感受影像流動的同時能夠仔細品味畫面人物的情感狀態。此時期的霍克尼打破了攝影圖片方形的定式，畫面的界限由作者的主觀想法來決定，內容表達則結合了東方傳統繪畫中的散點式構圖。以上技法的運用增強了影像的趣味性與互動性，強調了藝術家的主觀性。

霍克尼通過不斷地創作實踐，提升了對于藝術本質的深刻認識。近年來他運用多媒體媒介進行多維空間的展現。在作品《沃德蓋特樹林的冬天》裝置藝術中，由九個數碼影像同步播放畫面，將多個空間組合并置于同一作品中，給人以極大的視覺震撼。作品《顛倒過來的視覺》更是將傳統透視反用，上下左右遠近關系全都錯亂。霍克尼的拼貼作品從平面到三維甚至四維的不斷延伸，通過利用不同的媒介，如寶麗來相機，35mm膠片相機，數碼相機，iPad等不斷縮短觀者與作品的距離，為當代攝影藝術發展注入了新鮮強大的活力，也給世人展現了更多的藝術可能性。

三、霍克尼拼貼攝影對當下中國攝影的啟發

霍克尼拼貼攝影在藝術領域的推廣，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當代中國攝影師的創作，給予他們思路啟發。霍克尼的拼貼攝影靈活運用了中國傳統繪畫散點透視技法，立體主義多視角觀察法與未來主義的速度概念，在借鑒之上加入個人的創新，對現有準則不停地分解與重構，建立新的秩序，賦予作品嶄新的觀看方式與含義，其對影像探索的孜孜不倦的精神正是當代中國攝影創作者所需借鑒的。

當今中國不少攝影師學習運用霍克尼的創作思維，通過解構、馬賽克拼貼、模擬東西方傳統繪畫等形式，展現個人的表達。在羅永進的作品《山高》中，他用拼貼的方式關注自然之力，他的作品遠離現實，是對精致影像的追求與內心情感的表達。王瑾的《中國式旅游》借鑒古代繪畫圖式，描繪當今旅游現狀，以此探討現代化旅游發展與傳統文化的關系。孫洋的《無題系列》借鑒大衛·霍克尼的拼貼形式，在畫面構成上利用了古典靜物畫呈現出新式的消費景觀。伏修賢的《速食代》，通過收集到的多張用手機或相機拍攝的食物外賣圖片，以馬賽克拼貼的方式重構了事物原有樣貌，從而闡釋了當代生活的現狀。霍克尼的藝術實踐打破了人們對傳統繪畫、攝影和拼貼的固有認知，為人們提供了一種良好的創作思維模式，激勵創作者勇于質疑傳統、打破常規，集古今一體，中西結合，開辟嶄新的藝術之路。對中國攝影未來發展指明前路：要始終保持與時俱進的創新精神，不斷探索自己的創作風格，追求多元化角度發展，融合藝術與科技、藝術與文化、藝術與宗教、藝術與哲學多種方面，共同構建空間維度更加充實，內容意境更加深遠的當代攝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