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瑞
廣州大學法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0
社會生活日益復雜,各種社會關系碰撞層出不窮,犯罪案件有增無減,在我國實施辯訴交易勢在必行。自八十年代“嚴打”以來,全國公安機關刑事立案數雖有下降,但總體仍呈現與日俱增的態勢,尤其在立案登記制等案件接受制度的影響下,提高工作效率成為應對刑事案件浩繁的唯一途徑。所以,辯訴交易的產生是適應了現代型訴訟效率性的需求,受到諸多國家的歡迎。
辯訴交易是指,在開庭審理之前,檢察官以撤銷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從輕處罰為條件換取被告人認罪妥協從而達到“速戰速決的結果”。在訴訟程序上,它更像是討價還價,處于強勢地位的公訴方以給予被告人“優惠”為條件達到簡化辦案程序、提高辦案效率的結果,被告人在勝訴信心不足的前提下大多做出妥協。作為司法效率化的產物,辯訴交易將定罪量刑的對抗環節轉化成協商。優勢在于,在無控辯雙方停留在僵持不下的爭論的情況下,司法資源得到極大節約。
中國古代糾問制中控審一體,從立案起即成為控方主導,庭審淪為形式。隨著司法體制改革,審判當事人主義模式的有了雛形,控審分離,控辯雙方的地位趨于平等,使辯訴交易制度可以在中國萌芽。但中國“辯訴第一案”的出現使社會各界對交易中各方權益的保障爭論不休。①
被告人的有罪答辯是辯訴交易達成的前提條件。但我國公訴案件中,代表國家力量的控訴方擁有物質專業等絕對優勢,無論是基于國家公信力的排外屬性,還是起訴前各機關彼此配合。因此,被告人在辯護人的建議下一般都會接受辯訴交易。法官作為合法性的監督者,但對于控辯交易僅僅作為旁觀者而為之,對辯訴交易持消極態度的被害人因此喪失“求助”的途徑。
所以,辯訴交易似乎是游離于刑事訴訟法程序之外的交易過程,它建立在回避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基礎之上。保障人權既包括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不受非法詢問和非法拘留、逮捕;保障其享有以辯護權為核心的各種訴訟權利和得到公正、合法處理的權利以及無罪的公民不受刑事追究的權利等;還包括保障被害人依法享有的控告、請求追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刑事責任以及獲得物質賠償等權利。②
因此,辯訴交易中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罪刑責相適應的問題。就公訴方而言,破案率仍是現實難題,處理不當勢必影響國家權威,因此兜底的辯訴交易制度上位。與之相對,在強大的國家力量支撐下,被訴者或多或少存在行為瑕疵,加之公訴方循循善誘,容易判斷不明,而敗訴風險當前的辯護人自會選擇“穩中求和”而非“險中求勝”。于是,絕大多數當事人淪為辯訴交易中利益博弈的受方。
正如大法官伯格所說:“美國現行的刑事司法體系是基于百分之九十的被告會同意接受辯訴交易,只留下百分之十左右的案件進入審判為前提。”而每降低百分之十的辯訴交易率就會使得司法體系付出兩倍以上的司法資源。美國國家機器更多以服務者的姿態面對各方,先天優勢明顯。公訴方亦是個人利益的維護者,當控辯對抗于己無益時,辯訴交易取而代之。在我國,這種對于起訴法定主義的變通是在宏觀的公平體系中塑造的一種平衡,尤其在我國案件冗雜的背景下,當然無法與絕對公正亦步亦趨。
就目前而言,即使“試點”的成功,亦或迫于現實,辯訴交易制度仍只能作為案件處理的輔助工具。我國現行的司法機制程序仍只初具雛形,依法而為的訴訟模式剛剛建立,而辯訴交易制度作為一種簡化訴訟程序的應急舉措,很多情況下是忽視了程序法上的規定,對于當事人主觀能動性的把握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因此,在我國目前對被告人權利保護尚不充分、程序公正觀念剛剛確立、司法腐敗較為嚴重、國民法律素質有待提高的情況下不宜移植辯訴交易制度。③
綜上所述,我們不能僅僅憑借一時之快,貿然引進辯訴交易制度,這只會對我國脆弱的司法運行機制產生巨大的沖擊。由試點循序漸進,發揮辯訴交易制度在我國處理案件中的作用,由個別到一般,由輔助作用到主要作用,依據國情予以變通,方才會產生適合我國司法機制運行的結果。
注釋:
①法制日報,2002-4-19.
②劉根菊.確立中國式辯訴交易程序之研討.政法論壇,2000(4).
③周欣.我國目前不宜引進辯訴交易的原因考.法學家,2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