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青島灣畔德式建筑

文·楊波 郭靜

青島灣畔是青島城市建設中最早形成的城區，即德占時期的歐人區——青島區，設有德國殖民行政辦公機構、商行、賓館和住宅等。青島市大部分德式建筑都集中于此，至今這里仍留存著許多風格各異的德式建筑，承載著青島歐韻城市的早期記憶。

一、關于青島灣畔的建設規劃

城市建設，規劃先行。1897年德國侵占青島后，對青島的自然地理情況和商業、交通等各方面進行了詳細測繪和調查，次年9月2日出臺《青島灣畔的新城市規劃》。該規劃充分考慮了地形、氣候和景觀因素，將城市主城區選址于青島灣畔的山嶺南麓，認為此處冬季可以避開猛烈的北風，夏日則可享受涼爽的南風，并能觀賞海上的美景。該區以今德縣路至信號山一線為界，以南劃為歐人區?？偠礁剑ń裼^海山）以南規劃為行政辦公區，設置總督府大樓。沿威廉皇帝海岸大街（今太平路）規劃建設“歐人商廈和賓館”，向北與威廉皇帝海岸大街平行的街道規定用來建“歐人商店”，第二條平行街道北側用來建“別墅式住宅”。華人區位于城市北部區域，在原大鮑島村范圍內。青島灣西側則規劃為倉庫和貨棧用地?；疖囌驹O計于棧橋附近，1899年10月膠澳總督府調整規劃，將火車站的位置進行了西移。

二、青島灣畔的建設經過

1898年規劃批準后，青島灣畔隨即拉開了歐式建筑興建帷幕。青島灣北側原為上青島村和下青島村，1899年10月，德國膠澳總督府將上青島村全部購下并拆除，1901年拆除下青島村。1899年的規劃圖顯示該區域已建設了幾座建筑，主要有野戰炮兵兵營（1909年后成為青島特別高等專門學堂），威廉皇帝海岸大街上的亨利親王飯店、德華銀行，第二海軍營營部大樓、總督府小教堂、總督府野戰醫院（今青島大學附屬醫院）的第一批病房等，在迪德里希大街（今沂水路）和俾斯麥大街（今江蘇路）上建有第一批別墅住宅。

此后，德式建筑逐年增多。威廉皇帝海岸大街、斐迭里大街（今中山路南段）、俾斯麥大街（今江蘇路）、亨利親王街（今廣西路）等街道是歐人區最早形成的建筑聚集街區。1901年建成膠澳帝國郵政局、水師飯店、火車站大樓、總督府童子學堂及其他一些商號、別墅住宅和教會建筑。1900年，在中國總兵衙門附近修建了歐人監獄，這是德國國家機構在青島的首個建筑。

總督府辦公大樓早在1898年就被規劃在從總督府山頂通到青島灣的南北軸線上。1904年，德國行政當局決定在預定位置為總督府修建一座新的辦公大樓，此前行政當局一直在中國總兵衙門中辦公。1904-1906年總督府大樓建成。其他行政機構如警察局大樓建于1904-1905年，膠澳法院1912-1914年建成。1905-1907年在信號山南麓建成新的總督官邸。商業建筑1902年后陸續建于海岸大街、斐迭里大街和亨利親王街，包括山東礦業公司、禮和洋行、亨寶商業大樓、吉利百貨公司、拉爾茲藥店、路德公寓、亨利王子飯店旅館部、車站飯店、侯爵飯店、西姆森商業綜合樓等。1910年在棧橋與岸邊林蔭道相交處建設了青島俱樂部，成為德國政客、軍官和商人們在青島的社交場所。教會建筑有圣心修道院、圣言會會館、美國長老會建筑等，1910年建成福音教堂。一些私人別墅如太平路的畢婁哈住宅、浙江路的安娜別墅、湖南路的里特豪森住宅、沂水路上的捷成洋行別墅、德縣路上的總督牧師住宅等也紛紛建成。至1913年，青島灣畔已建設成為集行政、商業、居住等功能于一體的現代城區。

三、青島灣畔建筑風格

在青島城市建設初期，對于青島灣畔新城區建筑風格的選定，在當時曾引起一番爭論。德國膠澳總督特魯泊認為：新城市應強調德國民族特性，突出與中國城市的差異，新城內的建筑應具有現代風格。這一意見最后被廣為接受。

青島歐人區的建筑由此帶有了鮮明的德國建筑藝術特點。遵循德國和歐洲當時的流行風范，青島建筑呈現出德國文藝復興式、新羅馬式、德國青年派等各種建筑風格。這些建筑風格特色表現在檐廊、門窗、石材、塔樓、坡頂、山墻、山花等細節方面。青島開始出現傾斜陡峭的德國式屋頂和高聳的塔樓，錯落有致，高低呼應。中國流行的青磚被紅磚所取代。建筑的外墻以灰漿抹面后涂以明快的色彩，于是黃墻紅瓦成為青島獨有的景色。花崗石在青島一帶價格低廉，加之當時在德國國內風行花崗石裝飾構件，所以在青島花崗石成為當時典型的建筑材料。這種采自嶗山地區的花崗石最初僅被用作建筑基座，后來用途越來越廣泛，1906年竣工的總督府的3個立面均完全以花崗石板飾面，1907年落成的總督官邸和1910年建造的福音教堂均用表面鑿成凹凸不平、頗具立體感的花崗石作墻體。1910-1912年建成的青島特別高等專門學堂采用紅色的斜坡屋頂，很高的花崗石基座，無論空間功能與結構，還是建筑造型，都追隨德國學校的建筑樣板。

德國建筑風格在向青島移植過程中也不斷與中國傳統風格相融合，許多德國建筑吸收了中國元素，成為中德文化交融的見證。德占后期的建筑群體中，德國建筑師從中國建筑文化中尋求素材，將傳統中國建筑中的一些細節與符號運用到了建筑設計上去。而且在建筑過程中，用到了很多中國工匠，將其中式建筑技藝應用在歐式建筑中。德國典型的桁架結構建筑將木支架相互交叉以起穩固作用，但由此構成的“×”形在中國是忌諱的。1899年竣工的水師飯店仍以這種外露的木構架為主要裝飾手法，但其后便銷聲匿跡了。青島德國俱樂部參照了中國傳統建筑風格，設計了中國式的“照壁”，將廳房隔擋，樓梯設在廳房盡頭。辛亥革命之后，晚清遺老涌入青島，在歐人區建造了一批鄉村別墅，這些別墅雖然外表上是歐式風格，但其平面布局，即房間及其功能基本上仍遵循中國傳統建筑結構。

與德國在其非洲的殖民地相比，德國在青島的建筑質量要高很多，其造型結構要復雜得多，甚至有些建筑的質量與當時德國本土建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歐式風格塑造的青島，城市風貌和諧統一，城市建筑特點鮮明，受到國內外的稱贊。1913年《香港每日新聞》對青島有如下報道：“從海上眺望青島城，只見其坐落在一片旖旎風光之中。其建筑整齊美觀。重重紅色屋頂躍動于層層翠綠之中，令人心曠神怡。這景色簡直像是德國的一個小小剪影，這剪影在移植過程中變得愈加完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