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素玲教授“內外兼治”產后身痛的經驗

韓小飛，馬運鋒，蘇國磊，鄧素玲＊（通訊作者）

（1.河南中醫藥大學，河南 鄭州 450000；2.河南省中醫院，河南 鄭州 450000）

1 產后身痛的病因病機

產后身痛是指婦女在產后或產褥期,因產后體虛，復感風寒濕邪，乘虛侵襲流注肌肉、筋脈、骨節而出現肢體肌肉關節酸楚、疼痛麻木、重著、惡風、怕冷等臨床表現[1]。鄧老師認為本病的發生是以血虛為本,風寒濕邪瘀結為標,本虛標實,虛實夾雜。《醫宗金鑒》:“產后遍身疼痛,多因去血過多,營血不足,或因風寒外客,必有表證”，產后關節痛病因為產后多虛、外感風寒。《素問·逆調論》“營氣虛則不仁,衛氣虛則不用,營衛俱虛則不仁且不用。”產后氣血虧虛,筋脈失于濡養,不榮則痛，出現肢體疼痛、酸楚、麻木。風寒濕邪乘虛侵襲,痹阻經絡,氣滯血瘀,筋骨肌肉失于氣血的溫煦和濡養“不通則痛”。《諸病源候論·卷四十三·產后腰痛候》:“腎主腰腳，而婦人以腎系胞。產則勞傷腎氣，損動胞絡，虛未平復，而風冷客之，冷氣乘腰者，則令腰痛也。若寒冷邪氣，連滯腰脊，則痛久不已。”臨床上每見血虛之候往往有腎精虧損之征，腎虛腰失所養而見腰背疼痛,脛膝酸軟,足跟痛等癥狀。《經效產寶·產后中風方論》“產傷動血氣，風邪乘之”，風邪善行而數變，常見關節疼痛，游走不定，屬“行痹”范疇。

2 產后身痛的辨證論治

產后身痛患者屬于特殊的病人群，產褥期有惡露及哺乳等生理特點，患者與家人常因哺乳而忌藥，常患病忍而不治導致病程遷延不愈。患者虛而多慮多思，常著厚衣不隨季節而變，致越虛越捂、越捂越汗，血汗同源，血氣伴行，多汗必耗傷氣血，久則氣血乃虛，無力抵御風邪，風邪出入無礙，走串不定隨致關節疼痛。這些都為產后身痛臨床治療帶來難度，選方用藥還需注意特殊生理特點和心理特點。

鄧老師遵循“勿拘于產后,亦勿忘于產后”的原則,治療大法為扶正祛邪，即益氣養血、祛風散寒、通絡止痛，臨床以黃芪桂枝五物湯和玉屏風散加減，基本方:黃芪30 g，白術15 g，當歸15 g，桂枝9 g，白芍12 g，防風12 g，生姜6 g，大棗5 枚。重用黃芪益氣固表止汗為君，能補三焦而實衛，為玄府御風之關鍵。白術、桂枝、白芍、當歸共為臣，白術補氣健脾，以脾旺則四臟之氣皆得受蔭，表自固而邪不干。桂枝解肌發表、溫經通陽，桂枝得黃芪益氣而振奮衛陽，黃芪得桂枝，固表而不致留邪。白芍養血斂陰，桂、芍相合，共奏解肌發表、調和營衛之功，解表而不傷陰、斂陰而不礙邪。當歸養血活血，當歸黃芪補氣生血，陽生陰長、氣旺血生。佐以防風，防風走表而散風邪，合黃芪、白術以益氣祛邪，且黃芪得防風，固表而不致留邪，防風得黃芪，祛邪而不傷正，有補中寓疏，散中寓補之意。加生姜、大棗，溫中養血、補脾和胃，以助生化之源，姜棗相配還有調和營衛之功，胃氣強，則驅邪有力，無留邪致痹之患；表氣固，則外邪無隨意來犯之虞；血脈充盈，氣血暢行，關節疼痛自愈。

若產后失血過多，亡血傷精，肝腎虛損者，可配以桑寄生、杜仲、牛膝等以補腎填精，強腰壯骨；血虛明顯者加熟地黃以養血活血；胸脅脹痛者，加郁金、香附以疏肝解郁、行氣活血；寒邪偏盛者，酌加附子、干姜以溫陽散寒；出汗較多者加煅牡蠣、浮小麥收斂固澀止汗；夜臥不安者加合歡皮、夜交藤安心寧神；乳汁不足者加王不留行、漏蘆活血通經下乳。頭痛明顯加川芎、藁本，肩背、上肢痛者，加羌活、葛根[2]；下肢痛者，加獨活、川牛膝；足跟痛者，加補骨脂、川斷。

3 產后身痛外治療法

產后身痛病程纏綿、日久難愈，又鑒于產后特殊生理特點和心理特點，單純內治，效力尚顯單薄，無法盡快緩解癥狀。鄧老師遵循中醫辨證論治和整體觀念兩大精髓，充分發揮外治法對病變局部快速起效的優勢，針對病情的嚴重程度和患者耐受性，治療產后身痛需要中醫辨證論治內治法和以手法為主的外治法相結合，只有內外結合、多措并舉，才能使疼痛、酸楚、麻木等不適感覺迅速得到改善[3]。

按摩推拿對產后身痛局部酸楚、疼痛、惡風、怕冷癥狀的改善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能夠舒筋活絡、解痙鎮痛，可有效地改善筋脈的攣急、疼痛、麻木狀態[4]。鄧老師手法輕、巧、柔、和，反復觸摸病變部位，詢問病人對手法的反應，以此來收集病情，辨別病變部位和性質，根據病人的體質辨證施法，不同部位施行不同的理筋手法和正骨手法。手法輕柔和緩、外柔內剛[5]，整個治療過程不會加重疼痛，產后身痛患者極易接受。推拿治療同時，講授產褥期飲食起居、情緒調節、哺乳幼兒等細節，緩解患者緊張焦慮心理。

熏蒸熱敷能夠散寒止痛、活血通絡[6-7]。通過中藥加熱對病變局部溫熱滲透，加速患部氣血運行，緩解患處疼痛、麻木，對改善肌肉、關節的功能活動有較強的作用。常用的方藥有艾葉、蘇木、川草烏、伸筋草、透骨草、紅花、川椒、細辛、乳香、沒藥等。熏蒸熱敷的溫度一定要適宜，一是避免溫度過高患者發汗太多加重傷津，二是避免皮膚燙傷。熏蒸前后患者注意防寒保暖，避免再次受涼受風。

針灸可平衡陰陽、疏通氣血，緩解產后身痛多種癥狀[8-9]。鄧老師臨床應用挑針治療產后身痛療效顯著，可明顯緩解患者局部酸楚，改善患者失眠、出汗等不適。臨床中創新性以毫針為針具，局部消毒后進行快速表淺挑治。頭部以百會為中心呈輻射狀挑治，向前到額部發際，向后到頸部發際，左右到耳尖。背部沿督脈由大椎到尾閭挑治[10]。胸腹部以肺心肝脾體表影射區為挑針部位，腹部沿著帶脈挑治。中線沿任脈自上而下挑治。

4 產后身痛的預防和調攝

產婦要做到暢情志、慎起居、適飲食、適鍛煉。保持心境平和，切忌產后焦慮、郁悶、煩燥、大怒、大悲等不良情緒；做到避邪有方，保持居室寒溫適宜，勿過冷或過熱，忌臥潮濕寒涼之地，切忌過熱汗后受風寒、水濕之侵，浴后避風；飲食宜清淡，富有營養且易消化，忌食生冷寒涼之品；同時適當鍛煉，以增強體質，利于產后恢復。

鄧素玲教授治療產后身痛，結合患者特殊生理和心理特點，遵循中醫骨傷科“內外兼治”的治療原則，“勿拘于產后，亦勿忘于產后”，中藥內服辨證論治，同時按摩推拿、熏蒸熱敷、針灸挑治等多措并舉，整體調理和局部施法相結合，達到標本兼治目的。

5 結論

產后身痛又稱產后痹、產后風，為臨床常見病，往往來勢較快而病情較重，嚴重影響著女性的身心健康。河南省中醫院鄧素玲教授師從中國中醫科學院孫樹椿教授、全國名老中醫王宏坤主任醫師，在長期臨床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診治經驗，以上總結鄧老師治療產后身痛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