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傳播中的英雄敘事及其在社會語境下的影響分析

戚愷靈

在C羅轉會尤文圖斯這一重要的體育新聞事件發生后，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傳播樣本被廣泛傳播，或是分析其所呈現利弊，或是預測事件中人物與俱樂部的未來發展，或是對事件中的細節做出評論。而《天下足球》作為體育電視傳播的重要領航者，制作了一則名為《C羅-C位》的短片，運用多種符號元素，搭建了一個富有英雄主義色彩的電視文本來訴說C羅轉會后所帶來的一系列影響。體育傳播中的英雄塑造是較為常見的一種敘事圖式，在將此片作為研究對象的基礎上，筆者試圖根據電視新聞學的相關理論對其進行分析，并總結其在電視文本建構中的手法以及所反映的社會訴求，闡釋體育電視中對英雄人物的塑造對社會語境的影響以及在市場價值和人文價值上的表現，表明類似的文本在體育傳播中的可行之處和價值。需要說明的是，在進行文獻搜集的過程中，筆者看到有一些文章將民族主義作為英雄敘事的重要原因，但是這樣的訴求僅限于在民族身份認同視角下的英雄塑造，對塑造對象的身份有一定的要求，而本文中所討論的英雄敘事由于其樣本的廣義性，不在民族主義的范圍內，在此說明。

一、英雄敘事文本的搭建

敘事學理論在20世紀80年代傳入我國，學者羅鋼在總結國外敘事學理論基礎上，在《敘事學導論》中給了敘事學這樣的定義，“敘事學是研究敘事的本質、形式、功能的學科， 他研究的對象包括故事、敘事話語、敘述行為等。它的基本范圍是敘事文學作品。”敘事學最早被應用于文學研究領域， 但是敘事不僅以自然語言的形式出現， 而是以圖像、電視、電影的形式出現，廣泛地存在于神話、傳說、戲劇、新聞和日常會話當中。

以本文的研究樣本為例，該片來自于《天下足球》欄目，《天下足球》是中央電視臺體育頻道一個以報道國際足壇新聞和最新賽事為主的欄目，定位充滿活力而輕松有趣，在C羅轉會七個月后，該欄目制作此片用于交待C羅轉會后對新東家帶來的改變。片子時長共十五分鐘左右，以實拍、數據可視化等元素組接而成，背景音樂選用輕松俏皮，敘述線索明確，即敘事主體在轉會之后為尤文圖斯及其所處的都靈、所屬的意甲帶來的商業、旅游業、城市氛圍的改變，同時，在編碼的過程中，加入了許多意大利當地的風景與街景，使得文本整體生動活潑，可觀賞性強。這則短片總體采用了故事外敘事視角進行講述，作為《天下足球》欄目的常用敘事視角，它有利于對某一敘述主體進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描述和塑造，這一點對于英雄敘事文本的搭建來說是十分必要的。此片的新聞敘事模式中，敘事結構與事實是同序的，它的敘事視點著重在超級球星帶來的效應表現，而主體與其他相關的敘事角色的關系大多都是協調的。在整個流暢的敘述中，還穿插了兩條看似沖突的對抗，即老東家皇馬與尤文圖斯粉絲數的此消彼長，以及意大利工人因質疑尤文花費天價轉會費而鬧罷工的小插曲。然而這兩條對抗仍然具有一種隱性意義，它們仍然是為敘事主題輔助，借此說明這次的轉會風波影響之大，主體影響力之大，本質上這也是英雄敘事的手法之一。

敘事學家熱奈特將敘事總結為三個要素，即被講述的內容、講述事件的敘述方式、產生話語或文本的講述行為。在上文中，對于研究文本的內容和講述事件的敘述方式，即文本中拍攝剪輯已經進行了較為概括的交待，而對于產生話語或文本的講述行為，即文本的敘述是如何進行編碼和意義呈現的，還需要進一步闡述。

在鏡頭剪輯上，樣本運用蒙太奇式的鏡頭表現了與主體相關的俱樂部、城市、聯賽、粉絲等為C羅的到來而表現出的變化，將興奮的當地球迷、慕名前往都靈的外地球迷、當地的球迷文化與C羅在賽場上的精彩時刻、隊友的熱情相擁相互拼接，呈現出了對敘事主體英雄塑造的高度集中性和鮮明的文本感情傾向。在語言上，樣本同樣呈現了多重話語，如教練對C羅的贊賞、球迷對主隊實力上升的激動、非球迷對迎接超級球星的興奮、隊友對與球星并肩作戰的喜悅等。整個文本圖示存在著明顯的主觀色彩的構建選擇和英雄主義敘事策略。在索緒爾的語言學中有“橫組合與縱組合”這對概念，橫組合指的是每個“在場”的符號按照一定的規則和邏輯相連，從而構成一個能夠作為能指系統的符號文本。在本文的樣本中也是這樣，通過對正面或側面新聞事實的選擇和組構，塑造敘述主體的形象，形成文本的主旨風格，表現C羅作為球員的專業價值和作為球星的人格魅力。

二、體育英雄塑造的社會影響

在對英雄敘事的搭建分析中，我們還可以用原型理論來分析該敘事模式下應有的一些傳播效果。原型理論試圖說明人們形成、掌握和理解概念的心理過程，表現為通過媒介介質表現的新聞現場或者人物故事形成一定的心理、情感認知，再形成話題觀念。對于非球迷/非敘述主體球迷的受眾而言，這則短片精心編排的符碼具有很強的“安利”色彩。當受眾觀看文本時，接收到傳播者借著第三人傳播所營造的“巨星效應”，以及商業和比賽數據的戲劇性，很容易會對敘事主體產生正面的感情傾向和接受度。以多角度的素材和精彩的旁白搭建出一個英雄文本，本質上是對超級球星及其所帶來的商業利益和體育價值的呈現，也是足球這項運動所能帶來的經濟和體育精神的雙重利好的體現。

人們出于對勝利的渴望和對體能過人的球星的喜愛，形成了體育中的英雄情結，通過對目標對象專業能力的視頻、數據以及其帶來的巨大的商業價值的展示，受眾不難從中獲得一種立場鮮明、感情直率的視聽快感，而這樣的快感帶來的最直接的兩個效益就是文化效益和經濟效益。正如費斯克在《理解大眾文化》中所說，電視文化工業存在兩種經濟，金融經濟和文化經濟，前者注重的是電視的交換價值，流通的是金錢，后者注重的是使用價值，流通的是意義。

對于受眾來說，對于英雄形象塑造的吸收使他們更接近體育傳播想塑造的傳播效果，這樣的情感態勢推動了受眾對體育項目的熱情，增強了其對體育經濟的興趣，十分有利于將體育精神中所包含的奮進、積極、歡樂、共情等情緒傳輸給受眾，使原本對體育項目有興趣的受眾更加受到激勵，而原本處于邊緣的受眾享受到了體育的更多快樂。同時，對一些受眾基礎薄弱的體育項目來說，英雄形象的塑造有利于吸引更多體育愛好者關注、參與到該項目上來，拿冰雪舉例，我國的優質冰雪項目的運動員們，在成績過關的基礎上，如果加以類似文本的傳播和包裝，相信能夠觸發更多潛在受眾對項目的熱情，形成良好的普及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