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聲音

〔美〕 蒂芬·奧斯汀著、 劉肖佳譯

我最近在聆聽一些申請者遞交的錄音，這是作為我任教的大學入學資格篩選中必經的環節，篩選出來的優勝者將有資格參加面試。令人非常難過的是，我聽到了很多聲帶沒有閉合好而發出的聲音，非常多的氣聲！在這樣的聲音中挑選出好的聲音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氣息聲在年輕的聲音中是很常見的，這是由于聲帶不完全閉合造成的。有兩個特定的肌肉對于聲門的關閉起著重要作用，一個是環杓側肌，另一個是杓間肌。這些肌肉的收縮使聲帶在聲門中線處合攏，在（兩片）聲帶之間產生內壓。這種來自聲帶內側的收縮，可以使聲門后部的杓狀軟骨之間的小間隙或“裂口”緊密閉合。

有些人的聲音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個問題，聽上去就是清晰和明亮的。然而，有些人的聲音卻需要通過在課堂上不斷地強化和調整才能變得清晰和明亮。我認為，問題出在很多沒有經驗的耳朵對氣息聲沒有一定的警覺。在我的學生中（如果你教過非常多的年輕歌者）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很多年輕歌者都會有氣息聲。也有另一種觀點，即很多教師認為處在青春期的嗓音中出現這樣的情況是正常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聲音會消失，最好不要關注和強調這個問題，因為這樣有可能會導致不健康的嗓音。

那么，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辦法就是仔細聆聽，所有年輕的聲音都不應該有氣息聲，要學會仔細分辨，年輕的聲音是可以發出清晰的銀鈴般的聲音的。那些在初中和高中階段就比較成熟和成功的歌者，都擁有自然、清晰的聲音，或者是經過訓練后清晰、干凈的聲音，這往往是區別成功與否的一個最重要的特征。所有有氣息聲的音色聽上去都是一樣的，只有當音色干凈、清晰的時候才會出現個性。這也是我們在訓練合唱團時需要加入一些氣息聲的原因。如果你是有意在演唱時加入一些氣息聲，那么很好；如果這種聲音是一個歌者能夠發出的唯一的音色，那就太局限了。

我們應該對年輕的歌者寄予厚望，他們可以通過合理的技術發展得非常棒。不幸的是，很多教師覺得只要做無害于學生的事就可以了，然后把一些問題留給下一任教師—他們認為避免氣息聲，不是必須解決的問題。然而，這并不是我們付費去學習想要得到的結果。聲樂教師有責任意識到這個問題，并且指導學生，幫助他們獲得最好的聲音狀態。一旦教師認識到了這個問題，解決起來就很簡單，你可以從美聲唱法訓練的“瑰寶”中找到各種基礎性的、發展性的練習來解決。

解決氣息聲最關鍵的因素就是起音。如果起音是有氣息聲的，那么接下來的聲音也會有；如果起音是干凈、清晰的，那么接下來的聲音保持干凈、清晰的可能性就很大。著名聲樂教育家加爾西亞第一次提出堅實的起音，即“聲門擊振”，就像我之前在專欄里描述的那樣，這個重要的理論被誤解了很多年，取而代之的是在起音前有意識的氣息的流動。①這就是威廉·文納徳提倡的“協調”的起音。然而，有趣的是，聽文納徳的教學錄音給學生做起音示范時用的正是“聲門擊振”，而不是他所描述的那樣。

“干凈和清晰”給予聲音色彩。一個非常簡單、安全地獲得“干凈和清晰”起音的方法就是讓學生富有熱情地說一個詞“awesome”，用說話的聲音說出這個詞，會給歌唱起音提供一個正確的模板。這個詞語對各個年齡階段都普遍適用，它給歌者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和方法。先說后唱，這樣不會導致一個粗魯、刺耳的起音。而這個概念卻被一代又一代人曲解了！干凈和清晰的聲音沒有什么好害怕的，用這樣的聲音作為起音是毫無害處的，有害的是氣息聲。我很大膽地建議你們不要害怕在尋找聲音平衡的過程中去做一個（或者說是做得有些過的）干凈和清晰的聲音。如果你聽到了一個刺耳的破音，那是有點兒過；但如果你聽到了氣息聲，那是不能容忍的！任何一個教學過程，都必須去糾正所有錯誤的企圖。聲樂學習者必須去訓練自己仔細聆聽，每一次聽到錯誤就立即糾正它。我保證一旦找到正確的平衡，你就會立刻聽到音質的不同。

那些被訓練成嗓音病理學家的朋友和鄰居們尤其會認為沖擊聲門的聲音是有害的、應該避免的。一個習慣性的、粗魯的說話聲音可能會導致一些有害的結果。他們經常與一些年輕的、充滿活力的和多話的人為伴，而這些特質都是容易受傷的聲音模式，包括長期用力過猛的聲音，這一類聲音很容易導致聲帶小結。一個比較柔和的起音，對他們來說，會更有幫助，特別是在他們發生聲帶小結和息肉的治療與恢復期。但是，把氣息聲和低聲耳語聲作為獲得藝術嗓音的必要條件確實是荒謬的。請記住，這些嗓音病理學家大多數時候都在處理一些受傷和處于康復期的嗓音，而我們教師訓練的是正常的嗓音，并且要使他們更加出色。

我有一個特別的訓練方法就是讓年輕的歌者在他們的胸聲區說“awesome”這個詞。針對女聲，我會引導她們在中央c的音高上說這個詞，必須確認的一點是：不要用唱的方式獲得這種音色，而要用說話的音質來獲得這個音。我會用說話的音質在中央c上做示范，然后要求學生去做。一旦學生能夠成功獲得正確的發音，就可以要求他們在不超過他們胸聲區的范圍內進行半音階上行或下行的訓練。下行（可）進行到說話聲音的極限，你一定會驚訝，學生的聲音居然可以那么低，這樣的聲音通常可以一兩分鐘內獲得。下一步是在保持之前說“awesome”的狀態下用“a”母音在歌唱音域進行練習，必須保持同樣的音質，在整個胸聲區做這樣的練習。你可能需要提醒學生，健康的顫音是歌唱聲音中非常平常的一部分，而且可能是兩個音中唯一的不同。訓練完胸聲區就可以進入中聲區訓練，中聲區的訓練要困難一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不懈的努力，中聲區的聲音也會像胸聲區一樣清晰。

還有一個對于去除聲音中多余的氣息聲，對建立清晰和干凈的聲音非常重要的練習就是跳音。運用“a”母音演唱簡單的琶音“1-3-5-1˙-5-3-1”，要求每一個起音都做到干凈、清晰。很多年輕歌者和成熟歌者用輕微的送氣聲來演唱跳音，這樣做是不正確的。就像我在另外一個專欄里討論過的，跳音練習對于訓練聲音、拓展音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這個練習訓練了負責聲帶閉合的肌肉。②針對年輕的女高音，從小字組的b這個音開始琶音訓練，特別需要注意的是第一個音必須在胸聲區，不用持續太長時間，但起音必須是干凈、清晰的。整個琶音練習中，其他的音不一定要用胸聲，但是必須保證發音正確，因為這會大大影響小字一組的b的音質。用這個練習在整個胸聲區進行訓練。下一個步驟就是用“a”母音演唱整個琶音，最低音和最高音是長音，中間兩個音是跳音，起音要求與之前一樣。用這個來訓練很快就會得到非常好的效果。從中聲區開始訓練，在訓練過程中特別注意起音的一些細節，當過渡音區這個橋梁建立起來以后，其余的音就會水到渠成。

一旦一個新的聲音概念出現，教師就必須指導學生一直用它。在每節課的開始，用幾分鐘專注解決這個問題，然后堅持這樣做，相信學生們通過努力會越來越清楚這個聲音概念，然后師生雙方都會非常感激對方所做出的努力。告訴學生一個聲音概念，然后堅持去做，這是非常重要的！

今天所討論的聲音問題對于所有嗓音類型的歌者都是非常重要的，上述各種訓練方法也適用于男聲，只需要簡單調整訓練的音域。近年來，我聽到很多漏氣的聲音，他們最終都沒有進入面試的環節，因為通過這樣的聲音我無法準確地判斷出他們嗓音的潛質。大學面試是非常有競爭性的，我們有責任幫助年輕的歌者取得成功。很多著名歌唱家在青少年時代就開始了他們的歌劇生涯，他們是不可能一開始歌唱就取得成功的。那些被浪費的氣息必須轉化為優美的聲音，我們可以幫助那些年輕的歌者，讓他們的嗓音從平凡變得卓越。

（作者附言：本文原載于Journal of Singing68,no.5 2012。）

注 釋

① Stephen Austin,“The Attack on theCoupe de la Glottel”,Journal of Singing61,no.5 (May/June.2005):525-529.

② Stephen Austin,“Stacatto”,Journal of Singing60, no.4 (March/April.2004):405-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