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時期“停課不停學”的特征、問題與后疫情時代在線教育的發展趨勢

田俊

王繼新，華中師范大學教育信息技術學院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信息化與基礎教育均衡發展省部共建協同創新中心執行主任。 王繼新教授一直致力于數字化學習理論與實踐研究，并基于信息技術促進教育公平的實踐探索提出了“雙軌混成數字學校”等多種促進基礎教育均衡發展的創新型教育模式。近年來，王繼新教授多次主持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和國家科技支撐計劃項目以及教育部等委托的多項重點研究項目，并多次榮獲國家級和省級教學以及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

【編者按】2020年抗擊疫情期間，我國中小學的“停課不停學”無疑已成為世界在線教育發展過程中的里程碑式事件。作為阻斷疫情向校園擴散的應急之舉，這次學生和教師居家參與的在線教育實踐是從未有過的創舉，其規模之大堪稱史無前例。學校教育短期內被迫從面授教學轉向在線教學，對教育管理部門、網絡平臺、學校、教師、學生乃至家長都是全新的挑戰。2020年2月，在疫情防控中心的武漢市，華中師范大學教育信息技術學院的王繼新教授帶領他的團隊接受教育部委托，開始對戰役背景下基礎教育領域在線教育應用的現狀與發展進行調查和研究。王繼新教授認為，抗疫期間的“停課不停學”不僅是對我國近十年來基礎教育領域信息化改革與教師信息技術教學培訓效果的一次大檢閱，也是推進我國基礎教育教學形態創新變革的一次意義非凡的教育實驗。這次大規模在線教育實踐雖然存在一些問題，但卻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全國范圍的線上教學，可謂成效巨大。為了解抗疫期間基礎教育領域在線教育的特征、問題及應對策略，探究后疫情時期我國在線教育的發展趨勢，本刊記者對王繼新教授進行了專訪。

教師教育論壇：2020年初，為阻斷新型冠狀肺炎疫情（以下簡稱“疫情”）向校園蔓延，教育部下發通知要求各級各類學校利用網絡平臺開展教學，做到“停課不停學”。中小學校積極響應號召，通過云課堂開展線上教學，為學生居家學習提供支持。“停課不停學”政策的初衷是什么？從教育信息化改革的角度看，“停課不停學”具有怎樣的意義？

王繼新：“停課不停學”是此次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Ⅰ級響應的應急舉措。教育部發起“停課不停學”的倡導，是希望利用多年來教育信息化建設打下的良好基礎，協同政府、企業和學校形成強大合力，集中國家和各地區的資源為廣大學生提供學習資源和學習支持服務。面對師生教學時空、教學行為完全分離的現實狀況，國家教育云平臺，各地教育資源公共服務平臺、教育電視臺和教師信息化相關企業都在第一時間提供了支持教師在線授課、學生居家學習和家長配合指導的解決方案，全社會協同解決中小學生“有學上”的迫切需求。在兩個月的實踐過程中，全國各地涌現出了一批典型的案例。華中師范大學信息化與基礎教育均衡發展省部共建協同創新中心和教育信息技術學院組成的研究團隊，對全國的優秀案例進行收集、分類和整理，希望將全國各地在實踐中探索出的有效模式與策略進行廣泛推廣。

“停課不停學”是全國上下開展的一場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在線教育實驗，對于教育信息化改革來說，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首先，“停課不停學”是激發教育創新的一個機遇。“停課不停學”不是傳統課堂的線上搬家，需要教師了解基于物理空間和信息空間創新教育教學模式的差異性，重新設計教學活動，適切性地開展教學，這既是疫情防控特殊情況下的應急之舉，也是一種教育創新，為教育現代化發展提供了重大機遇。其次，“停課不停學”也是家校協同育人的重要實踐機遇。學生居家在線學習，需要學校、家庭的共同參與，尤其小學生的居家學習，更需要教師、家長共同營造有效的學習環境和氛圍。在線學習內容除了課本上的學科知識，很多學校還組織了生命安全教育、心理健康教育、感恩教育和防疫知識教育，這也使“停課不停學”變為全員育人、全面育人的一次重要社會實踐。另外，“停課不停學”也是進一步促進教育均衡發展的機會。考慮到我國地域遼闊、城鄉教育發展存在一定的差異，在“停課不停學”的實踐過程中，無論是網絡資源云平臺，還是傳統電視媒體都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各地學校因地制宜地克服困難、解決問題，為學生線上學習提供保障和服務。在這個過程中，教育行政部門也在不斷反思教育管理和教學實踐中存在的不足，補短板、強弱項，將“停課不停學”轉變為推進教育現代化的重要契機。

教師教育論壇：“停課不停學”與我們通常所理解的在線教學有何異同？“不停學”需要學習哪些內容？2020年2月12日，教育部辦公廳、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聯合印發《關于中小學延期開學期間“停課不停學”有關工作安排的通知》，指出要防止增加教師不必要的負擔，確保不增加學生負擔。您認為這項政策如何才能得到有效落實？

王繼新：疫情之下，中小學“停課不停學”的主要實施途徑是在線教學，但又不同于以往我們所理解的在線教學，其差異體現在五個方面。第一，地位上的變化。疫情期間的在線教學是一種常態化教學，是學校正式教學的主體形式;而以往在線教學更多的是面對面課堂教學的補充，或者存在于混合式教學之中。第二，組織模式的變化。疫情期間的在線教學大多是面向區域開展的大規模同步教學、面向班級的線上學習活動，以及以資源為中心的自主學習三者的結合，這與以往純粹大規模或班級為單位的在線教學在組織方式上有一定差異。第三，學習環境的變化。疫情期間學生的學習環境是家庭居住環境，在學習氛圍上與學校環境不同。第四，師生關系的變化。疫情期間師生關系因物理空間的分離，從強關系變成了遠距離的弱關系。第五，資源供給上的變化。教育部整合了國家、部分省市網絡學習平臺以及中國教育電視臺4頻道等多種傳播通道，保證師生能夠利用電視、電腦、手機和平板等多終端接收資源，照顧到了全國各省市地區，特別是農村地區和偏遠貧困地區，為各地區開展遠程教學提供自主選擇平臺和資源的機會。

2020年2月12日教育部在關于“停課不停學”的答中外記者問中，已明確說明了“停課不停學”不是指單純意義上的網上上課，也不只是學校課程的學習，而是一種廣義的學習，只要有助于學生成長進步的內容和方式都是可以的。根據我和我的團隊在全國29個省市展開的調查發現，超過995%的學校都堅持開設國家課程，另有大約三四成的學校設置了心理健康教育、生命安全教育、感恩教育、勞動教育和疫情防控知識學習等教學內容。對于中小學生來說，認知教育、行為教育和情感教育同等重要，應該都包含在居家“學”的維度之中。另外，全國各地在教學的策略選擇上也不盡相同，除了按春季學期課表進行分學科教學之外，各地還通過網絡開展了基于主題的教學、基于項目的學習等。例如，湖北省咸寧市咸安區在“停課不停學”的第一期課程中實施了“學段主題+公共主題”的主題式教學策略;廣東省東莞市松山湖第二小學以一個個的主題將學科串聯，面向全體學生開展全課程PBL項目式學習，根據不同年級、不同學科的要求定制學習內容。

在線教學具有大規模化、自主性和互動性等特點，中小學只要理解了在線教學的優勢，通過合理組織與實施，充分利用已有資源，就不會對教師和學生帶來額外的負擔。我建議中小學充分利用好國家、地方和學校現有的優質網絡資源，確有需要，可申請由教育部門統籌組織少數優秀骨干教師適當新錄一些網絡課程，作為必要補充。我并不建議教師全員錄制課程，這樣一方面可以減輕部分教師的負擔，另一方面也可以讓學生享受更優質的教育資源。此外，教科研部門和教師應根據不同學段，靈活安排直播課程時長，并向學生提供自主學習資源，為不同需求的學生提供個性化的學習支持。另外，中小學不能強行要求學生每天上網打卡、上傳學習視頻等，這樣可以有效防止增加學生和家長的負擔。

教師教育論壇：您近期承擔了教育部委托的專項課題——“戰役背景下基礎教育領域在線教育應用的現狀與發展研究”，您在調研中發現目前“停課不停學”存在哪些問題？如何解決？

王繼新：2020年3月2日接到教育部委托課題之后，華中師范大學信息化與基礎教育均衡發展省部共建協同中心與教育信息技術學院迅速組建了專家團隊，進行了研究設計與論證，并針對研究問題，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了調研，目前已經回收了來自全國29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的調研數據，后續會出一系列的調查與分析報告遞交教育部。總體而言，我認為可以從資源儲備、教師發展、學生參與、家長認同及教學評價等幾個方面來審視目前的“停課不停學”。第一，各級教育部門在線教育資源的儲備為疫情期間順利開展中小學在線教學提供了關鍵支撐。超過六成的中小學教師在課程準備過程中，利用了從各級教育部門提供的資源庫中遴選的適合本學段的優質資源展開教學。但也有約半數的中小學教師選擇自制資源，主要原因之一是現有資源大多為面向某一章某一節的資源，較少以知識點為單元劃分，所以今后建立以學科知識地圖為索引的微資源庫是網絡資源庫建設的一個努力方向。第二，近年來關于教師信息素養的培訓對保證和提升疫情期間在線教學的質量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家長、學生也反映教師在線教學過程中用到的策略和方法與面對面教學的差異不大。比如，超過70%的教師仍以作業作為評價學生在線學習效果的主要方式，較少有教師使用諸如學習評價量表等更科學的方法對在線學習進行評價。所以，今后的教師培訓需要加強對教師在線教學環境下的教學設計能力的培訓。第三，在線教學過程中學生的參與度是教師和家長共同關注的問題。無論是家長還是教師，都非常關心學生居家在線學習過程中的參與度和專注度問題。但目前部分學校使用的直播平臺互動功能較少，在線數據不足，且缺乏遠程學習監控。教師無法通過在線課堂上的師生互動來實時判斷學生對知識的理解程度。所以，今后的平臺建設應完善中小學在線教學遠程監控功能，運用大數據對學生在線學習的學業水平情況和在線學習過程進行監管，從而實現在線教育的良性發展。第四，家長對疫情期間開展居家在線學習的模式接受度較高，對學習效果總體上比較滿意。這其中學校和教師的支持、學習平臺的技術優勢起到了關鍵作用。但是“視力傷害”“互動缺乏”“注意力不集中”仍是家長顧慮的主要問題。第五，關于在線教學的評價、激勵、約束和保障的相關政策與機制還有待進一步完善。“停課不停學”已經實施兩個多月，大部分教育部門還未能及時建立有關教師在線教學的評價標準，這對于教師居家開展在線教學的積極性存在不小的影響。今后各地教育部門應逐步健全在線教學的評價、激勵、約束和保障機制，以適應信息時代教育信息化發展的需要。

教師教育論壇：“停課不停學”實質上屬于在線教育范疇。與面對面的傳統教育相比，在線教育有哪些優勢？又會給一線教師帶來什么樣的挑戰？一線教師該如何應對？

王繼新：近年來，在線教育發展迅速，拓展了學習者獲取知識的方式和途徑。中國在線教育市場規模和用戶規模持續擴大，有關在線教育與傳統教育關系的辯論也一直存在。回顧在線教育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在線教育取代了傳統教育的部分功能，但疫情之后在線教育也不會完全取代傳統教育。在線教育會與傳統教育互為補充、相得益彰，將會逐漸形成在線教育形態、混合式教育形態和傳統教育形態并存的狀態。

與此同時，在線教育也會給一線教師帶來新的挑戰。第一，基于身份和成長背景的困難。作為數字移民的教師在教授數字原生代的學生時，適應在線學習環境時節奏更慢。現在的學生有快速接受大量信息、同時進行多任務學習以及先閱讀圖表后閱讀文字等能力與習慣，在在線平臺學習中更表現出即時性、互動性、虛擬性、參與性和控制性的偏好特征，而大多數教師是經過努力學習才適應新技術的發展，這讓教師在教學資源的設計與開發方面面臨很大的挑戰。第二，教學環境的轉變。在線教學要求教師備課的重點從研究教學內容轉向研究學生及其提出的問題和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和策略，這要求教師要熟練掌握線上、線下的學習組織理念和方法。如果教師不能從觀念到行為都實現轉變，將無法突破課堂時空的困境。第三，教學評價的問題。對學生的學習給予反饋，引導學生的發展，對學生的學習成績做出鑒定，是教師教學工作的重要內容之一，但是支撐大規模在線教育的智能技術可以輕松地實現“即時評價”，而且會遠遠好于教師的“及時評價”，因此教師要能夠讀懂平臺反饋的評價結果，及時調整自己的教學。

隨著技術的進步，在線教學也在不斷迭代，現在的在線教學已經從單向傳遞、雙向互動，逐漸迭代發展到個性化和智能化的階段。面對在線教學的不斷變革，一線教師必須認真思考目前面臨的困境，并尋求突破的途徑和方法。第一，要轉變教學觀念與方式。從以教師為主體到以學生為主體，從教為中心到學為中心，教師要以導學、助學為工作重點。對教師來說，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從積極體驗線上教學開始，逐步熟悉視頻課程制作的方法。抗疫期間，許多敢于實踐和嘗試的教師，在短時間內就學會了利用簡單的工具錄視頻、開直播的方法。其次，教師的在線教學要進行“導學、助學”，這就要求教師做好在線教學設計。另外，互動是在線教學的核心，教師要拿出更多的時間與學生溝通、互動。第二，要不斷提升自我。在線教學要求教師提升教育技術的應用能力，但實際上教師也不必迷失在技術里，因為技術問題可以借助專業人員的力量來解決。我認為教師更應該在教學內容和教學設計上下功夫。同時，教師也應該提升自我知識創新的能力，以開放的心態關注教育及相關領域的最新變化。

教師教育論壇：抗疫期間，一些地方教育部門為評價線上教學效果，紛紛組織了線上考試（主要針對是初、高三年級），為改進線上教學提供依據。您認為線上考試的利弊是什么？它是否會影響以后學校考試的方式（紙筆的線下考試）？

王繼新：所謂考試是評價的一種方法，最主要的目的是促進教與學。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和學習分析等技術在教育領域的廣泛應用，在線考試的數據不僅僅是一個分數，更是學情大數據，這些數據對于學校精細化管理、教師精準化教學和學生個性化學習都有重要意義。疫情期間，大規模的在線學習將積累大量的學習行為數據，包括學習習慣、選擇偏好等都將成為數據。在線學習平臺通過對龐大紛雜的數據的挖掘與分析，能形成學生個體或群體的“用戶畫像”和學情報告，能準確診斷學生的學習需求，甚至預測學生的下一個學習行為，并為其提供極具針對性的學習材料，提供最佳學習方法建議，滿足學生的個性化需求，讓學生有更愉快的個性化學習體驗。學生能根據平臺生成個性化學習路徑進行自適應學習;教師能及時了解學生群體和個體的學習情況，為學生提供個性化的學習指導和幫助，實現大規模班級的精準化教學;學校管理者也能將整體的學情報告作為改進教學、科學決策和精細化管理的重要依據。這些都是線下考試所不能企及的。

無論是線上考試還是線下考試，都是存在于教與學之間的重要環節，它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發現個性化問題。因此，若想在線學習個性化，我們就需要根據學生認知特征、學習風格、學習偏好和學習行為數據（包括學生測試、考試數據）分析構建“學習者模型”，基于學科知識圖譜構建“內容模型”，通過數據挖掘、聚類和關聯等規則建立“推薦模型”，為學生推送適當、適時和適量的學習資源，從而提高學生的在線學習效率和效果，實現自適應學習。

在線教學中的評價實質是教與學行為的分析。它不僅能對學生進行評價，了解每位學生的學習時間、學習進程、學習內容、學習困難和學習形式等;還可以對教師進行評價，了解每位教師的在線教學和導學行為，包括上傳學習資源、交流互動和指導學生學習等。因此，在線教學與面對面教學融合的過程中，我相信線上評價也將會是線下評價的有力補充，它們共同為個性化學、精準化教而服務。

教師教育論壇：湖北是疫情的中心，相較其他區域，延期開學的時間可能會更長。湖北城鄉在師資及家庭學習環境、網絡條件等方面存在一定差異，是否會因此導致教育不公平，進而拉大城鄉學生的學業差距？

王繼新：不可否認，城鄉區域學生在居家學習終端及網絡覆蓋、可用和穩定等客觀條件方面，在學生自我監控、家庭教育和教師觀念能力等主觀方面的確存在一定的差異。但教育部門及社會各界提供了多類別、多學段和多學科的簡便易得的教育教學資源，確保貧困地區、邊遠山區和落后地區學生可以獲得教育資源，努力“不讓一個孩子掉隊”。

疫情的中心——湖北省為廣大師生提供了三種教學途徑。一是網絡平臺同步教學。各級教育部門利用國家中小學網絡云平臺、湖北教育云和武漢市教育云為廣大師生提供涵蓋各科目，以及防疫知識、心理健康知識等內容的同步教學資源。二是電視同步教學。中國教育電視臺和湖北省內多家有線電視臺、互聯網電視臺提供了多個直播電視頻道，播出與春季教材同步的教學課程，內容覆蓋小學至高中全學段的語文、數學和外語等學科，并支持直播、回放和點播等，可供學生隨時收看學習。三是數字教材平臺自主學習。人民教育出版社人教數字出版有限公司為湖北省提供了以統編版、人教版數字教材為主，資源覆蓋小學、初中兩個學段各年級相關學科的數字教材產品，數字資源內容與新課程標準及現行教材配套。

這些資源獲取的途徑可以兼顧不同區域不同學校中小學生的學習條件，同時方便師生自主選擇優質的教學資源。另外，影響在線學習效果的因素很多，除了客觀條件之外，資源內容質量、學校或教師的支持、學生的參與度、學生的信息素養以及城鄉學生的學業差距都是影響因素。多年來，我們團隊一直致力于教育信息化助力教育均衡發展研究，從在全國20多個縣域的調查看，鄉村學校在教育信息化的基礎設施、網絡環境等方面已經日趨完善;同時，我們團隊在多個縣域實施同步互動混合課堂和同步互動專遞課堂，解決了鄉村教學點開不齊、開不足和開不好課的問題，也積累了一定的遠程教與學的經驗，這對疫情期間開展在線教學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然而，值得我們高度關注的是弱勢群體學生的居家在線學習問題，包括農村留守兒童、城市低保家庭子女、農民工隨遷子女和殘疾兒童等，如何保證這部分弱勢群體在線學習的權利，值得教育部門高度重視。

教師教育論壇：這次“停課不停學”反映出信息技術對教育產生了哪些深刻的影響？疫情結束后，在線教育將會呈現怎樣的發展趨勢？

王繼新：在教育信息化20階段，我國教育信息化的任務已經從以基礎條件優化和普及應用為主的應用推進，轉向了新技術與教育深度融合，信息技術逐步滲透到教育環境、理念、方法、資源和評價等多個維度之中。信息技術自身在快速發展的同時，也深刻影響著教育系統的許多要素，推動著教育的不斷變革與創新。這場不期而來的“停課不停學”是世上規模最大的全媒體學習生態建設與應用實驗，客觀上加速了教育信息化、現代化的進程，這得益于我國多年來教育信息化建設打下的良好基礎，也體現了我國政府、企業、學校及民間力量的強大協同能力。“停課不停學”也使師生的信息化素養在短時間內得到提高，讓信息化和教育教學場景的融合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創新的在線視頻互動教學模式的推出，對于教育信息化的縱深發展同樣具有啟示價值。

當前，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中小學恢復正常線下教學后，在線教學何去何從是大家較為關注的問題。疫情期間，在線教學的廣泛應用為以后混合式教學的發展打下了基礎，教學會逐漸從實體空間轉移到虛擬空間，并呈現出一種大規模社會化協同的形態，學校的圍墻也會被打破，在線教育與學校教育雙向融合的新生態正在形成。未來信息化和教育教學的融合將會加速，混合式教學將成為未來教學的新常態。與此同時，疫情期間在線教學的廣泛實踐，也為后疫情時期學校教育的發展帶來了新的啟示：學校的辦學空間將會在原有物理空間中融入社會組織空間和信息空間;學校的教師可以是來自跨區域、跨學校的教師;學校的人才培養模式將呈現為虛實融合的形態;學校教育評價將會從“教師經驗”走向“數據驅動”，從“宏觀群體”評價走向“微觀個體”評價，從“單一評價”走向“綜合評價”;學校教育管理中的數據將成為教學管理的核心要素;教育服務的供給方式會更具泛在性、個性化和虛實融合的特征，等等。

（責任編輯：謝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