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聯模：歪門邪道終得不償失

嚴學鋒

罰沒超5億元！2020年8月，因操縱證券市場，凱瑞德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原實際控制人、董事長吳聯模遭證監會罰沒5.12億元，且被采取終身證券市場禁入措施。原本是上市公司老總的吳聯模，完全可以盡顯企業家本色，在正道上大展宏圖，卻走了歪門邪道，落得個很不光彩的結局。

大肆操縱股票謀財

按證監會處罰決定的表述，吳聯模曾通過大肆操縱所執掌公司股票謀取巨額利益。

1972年出生的浙江溫州人吳聯模，擁有本科學歷，歷任華聯食品（臺資）中國區首席代表、上海百事企業公司營銷總監、臺資山東得食福食品公司總經理。在多次擔任職業經理人角色之后，他個人控股浙江第五季實業公司，任董事長，成了一位創業者。

2011年12月至2017年6月，吳聯模為凱瑞德實際控制人，2012年1月至2017年3月任董事長。操縱“凱瑞德”一案涉案期間（2014年8月5日至2015年6月25日），吳聯模除利用第五季實業賬戶持有、買賣“凱瑞德”外，亦借用他人賬戶（包括33個恒生HOMS子賬戶、2個自然人賬戶和1個機構賬戶）持有、買賣。其間，他控制“凱瑞德”發布一系列利好信息拉抬公司股價。同時，他還集中資金優勢、持股優勢連續買賣，并在自己實際控制的賬戶之間交易“凱瑞德”，配合拉抬股價。其行為具有“先買入股票建倉，再發布利好信息配合二級市場交易拉抬股價，后賣出獲利”的特征。如，2014年9月30日至2015年3月25日，吳聯模控制“凱瑞德”發布涉及發展彩票業務、基金業務等新題材的利好信息拉抬股價，但公司對相關事項并未積極推進，部分事項相繼宣告終止或取消，相關信息披露存在不真實、不準確、不完整、不及時等情形。

涉案期間，凱瑞德公司經營狀況持續惡化，虧損嚴重，但由于吳聯模控制“凱瑞德”發布一系列涉及發展彩票業務、基金業務和互聯網金融等新題材的利好信息，并通過連續買賣、在自己控制的賬戶之間交易，拉抬股價，“凱瑞德”股價由2014年8月4日的7.79元上漲至2015年6月25日的24.15元，上漲幅度達210.01%，股價一度達歷史最高價43.5元。其間，吳聯模的賬戶組累計買入“凱瑞德”49413224股、賣出38071108股，交易共盈利85321938.52元。

證監會認為，吳聯模控制“凱瑞德”發布一系列利好公告，并利用賬戶組集中資金優勢、持股優勢連續買賣和在自己實際控制的賬戶之間交易，配合拉抬“凱瑞德”股價的行為，構成證券法所述“操縱證券市場”的行為。證監會對吳聯模操縱證券市場的行為沒收違法所得，并處以426609692.60元的罰款；對其信息披露違法行為罰款60萬元。

吳聯模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不僅罰款額為違法所得的5倍，高達4.2億元，還在資本市場得了個惡名且終身證券市場禁入（不得在任何機構中從事證券業務或擔任公眾公司董事、監事、高管職務），可謂身敗名裂。顯然，他并非是那種具有創新精神、追求卓越，并帶領企業做強做優的優秀企業家。

通向身敗名裂的“捷徑”

近年來“人無股權不富”這句話在商界很是流行。這句話不僅彰顯了股權在個人財富增長方面巨大且獨特的力量，也表明資本市場是股權造富的最佳途徑。可以管窺的是，富豪榜上富豪的億萬身家，絕大多數來自其所持上市公司股權的市值。吳聯模操縱證券市場，是個來錢快、賺錢多的股權變現方法。也正因如此，很多人鋌而走險，從中快速牟取巨額利益。證監會通報的2020年上半年案件辦理情況顯示，惡性操縱市場案件仍然較多，實際控制人伙同市場機構操縱本公司股票價格案件時有發生。湖南東能集團實際控制人羅山東與場外配資中介人員龔世威等人共謀，籌集資金操縱迪貝電氣等8只股票價格，獲利高達4億余元。

這種操縱證券市場的行為屬違法行為，是邪道。證券法規定：“禁止任何人以下列手段操縱證券市場，影響或者意圖影響證券交易價格或者證券交易量：（一）單獨或者通過合謀，集中資金優勢、持股優勢或者利用信息優勢聯合或者連續買賣；（二）與他人串通，以事先約定的時間、價格和方式相互進行證券交易；（三）在自己實際控制的賬戶之間進行證券交易；（四）不以成交為目的，頻繁或者大量申報并撤銷申報；（五）利用虛假或者不確定的重大信息，誘導投資者進行證券交易；（六）對證券、發行人公開作出評價、預測或者投資建議，并進行反向證券交易；（七）利用在其他相關市場的活動操縱證券市場；（八）操縱證券市場的其他手段。操縱證券市場行為給投資者造成損失的，應當依法承擔賠償責任。”

對于操縱證券市場的行為，處罰力度并不小：沒收違法所得，并處以違法所得1倍以上10倍以下的罰款；沒有違法所得或者違法所得不足100萬元的，處以100萬元以上1000萬元以下的罰款。而且，操縱證券市場可能負刑事責任。刑法規定：操縱證券、期貨市場，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羅山東和龔世威犯操縱證券市場罪，分別獲刑五年六個月、五年三個月，分別并處罰金3000萬元、2000萬元。

近年來，全面依法治國、資本市場實施從嚴監管，操縱證券市場的代價加大。一個信號是，《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的意見》2020年10月發布，提出“嚴格落實證券法等法律規定，加大對欺詐發行、信息披露違法、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等違法違規行為的處罰力度。加強行政機關與司法機關協作，實現涉刑案件快速移送、快速查辦，嚴厲查處違法犯罪行為”。

腳踏實地經營企業發財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相比之下，操縱證券市場則是賺大錢的捷徑，但這也是一條違法的通向身敗名裂的“捷徑”。

財富縮小效應

古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警示世人：大家都愛財，但需有健康的財富觀，取之有道、守法是底線，否則可能因逐財而死，得不償失。

謀財需走正道，最基本的一條是要走守法基礎上的大道。個人財富增長方面，企業家有遠超常人的能力與機會，走正道獲得財富的概率不低。國內的上市公司是極度稀缺的資源，企業家走正道大展宏圖，可利己利人——借力上市公司相對便捷的融資及并購重組功能、高標準的公司治理要求、市場化的激勵機制建設、股票流動性等，做強做優做大上市公司，讓公司利益相關者得到良好回報。股市有顯著的財富放大效益，市盈率數十倍的企業不少見，在股價高時拋售，是股東特別是大股東（如當初的吳聯模）落袋為安、財富大幅增值的正道，典型案例如馬云、馬化騰。

人們往往癡迷資本市場的財富放大效應，忽視其威力頗大的財富縮小效應：當公司業績差、出現違規等情況時，股價可能非理性大跌，遠低于合理水平。有時股價會低于企業家的持股成本價，即出現虧損。這就很考驗企業家的財富觀與心態，尤其是當該企業家個人正好面臨資金壓力，原本想通過資本運作賺取個人利益而非經營好企業時，一些企業家可能就會選擇違法手段，“賭一把”來高位套現，乃至鋌而走險。凱瑞德公司長期業績不佳，如2015年、2017年均虧損；吳聯模擅長“資本運作”而非企業經營，當年他入主凱瑞德公司時“凱瑞德”是ST狀態。企業家持股多、能力強、影響大，理應清晰認識資本市場的財富縮小效應，以遠超常人的責任心、抗壓能力，做好心理、財富配置上的應對，以遏制財富縮小效應時的壓力與風險。

資本市場是超級名利場。走正道，企業家容易收獲財富放大效應、遠離縮小效應；走邪道，則容易違法犯罪、身敗名裂。其實，那些走歪門邪道的創業者本不乏才能，如果將能力用于正道，財富放大的概率不會小。否則，被罰款、判刑只能落得“活該”的下場！

（作者系中國海洋大學中國混合所有制與資本管理研究院特邀研究員）（編輯 宦菁 huanjing0511@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