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征服天空的夢想：飛翔的代達羅斯

孫曉昕

希臘神話不僅為英雄書寫傳奇，也給巧手的工匠留下了一席之地，代達羅斯就是其中之一。代達羅斯是希臘最偉大的匠人，據說他制作的機械人行動自如，他創作的雕像栩栩如生。工匠強調經驗的傳承，代達羅斯的外甥塔羅斯自幼跟隨舅舅學習技藝。不久，代達羅斯發現塔羅斯才華出眾，他害怕外甥會超越自己，便將塔羅斯從雅典衛城的懸崖上推了下去。代達羅斯本想掩蓋罪行，但他在掩埋外甥尸體的時候被人撞見，雅典的法官判處代達羅斯死刑。

為了逃避處罰，代達羅斯投奔了克里特島的米諾斯王。代達羅斯為米諾斯王制作了許多偉大的藝術作品，其中包括廣為人知的米諾斯迷宮。代達羅斯用迷宮困住了殘暴的牛首人身怪彌諾陶洛斯。20世紀初，英國考古學家伊文思在克里特島發掘出克諾索斯宮遺址。克諾索斯宮建在一座緩坡之上，有大小宮室1000余間，宮內過道曲折迂回，宮室高低錯落，以至于人們相信這里就是代達羅斯設計的迷宮。不過，克諾索斯宮并沒有困住可怕的牛首人身怪，而只是克里特人的王宮，墻壁上的壁畫揭示了他們的生活：裝扮入時的女性仿佛是徜徉在巴黎大街上回眸一笑的時尚女郎;斗牛的勇士或在牛背上翻騰跳躍，或面無懼色地用雙手抵住牛角。也許正是克里特人熱衷斗牛的習俗演化出了神話中彌諾陶洛斯吃人的傳說。

米諾斯王想獨享代達羅斯的藝術，因而不允許代達羅斯離開克里特島。但是聰明的代達羅斯很快找到了“出路”—像鳥兒一樣飛出克里特島。代達羅斯四處收集羽毛，他用麻線和蜂蠟把它們粘在一起，很快做出了兩對翅膀。代達羅斯將翅膀綁在背上，再把手伸到翅膀上的繩套中，他揮動翅膀，在天空中自由飛翔。試飛成功后，代達羅斯將另外一對翅膀綁在兒子伊卡洛斯身上，并囑咐：“我們可以像鳥兒一樣揮動翅膀逃離這里，但是，你要緊緊跟隨我，不能飛得太高，陽光會融化蜂蠟;也不能飛得太低，海水會打濕翅膀。”父子倆套上翅膀在天空中飛翔，地面上的人以為是兩位神祇在飛翔，就這樣，代達羅斯和伊卡洛斯越飛越遠。可是，得意忘形的伊卡洛斯很快就忘記了父親的囑咐，他越飛越高，炙熱的陽光融化了翅膀上的蜂蠟，羽毛被風吹得四處飄散，失去翅膀的伊卡洛斯極速墜落，跌入大海中。代達羅斯看到大海中漂浮的羽毛，明白兒子已經命喪大海，但他只能繼續飛行，最終降落在西西里島，科卡羅斯國王收留了他。

米諾斯王得知代達羅斯逃出克里特島后震驚不已，同時更感慨于他的技藝。米諾斯王率領軍隊進攻西西里島，逼迫科卡羅斯交出代達羅斯。科卡羅斯的女兒們不想讓代達羅斯離開這里，她們勸說父親假意答應米諾斯王的要求，趁米諾斯王放松警惕的時候用一大鍋熱水活活燙死了他。

代達羅斯在西西里島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晚年時回到了雅典。故事中，代達羅斯因高超的技藝聞名于世，而伊卡洛斯則成為人們“不能認識自己”的代名詞。

佛蘭德斯畫家雅各布·彼得·高威的《伊卡洛斯的墜落》以“特寫”的方式描繪了驚慌失措的伊卡洛斯從空中跌落，而代達羅斯只能無奈繼續飛行。16世紀的尼德蘭畫家彼得·勃魯蓋爾的《有伊卡洛斯墜落的風景》卻刻意隱藏了伊卡洛斯墜落的場面。勃魯蓋爾的生平我們所知不多，只知道他在安特衛普和布魯塞爾居住、工作。勃魯蓋爾去過意大利，意大利人擅長表現優美的人體，勃魯蓋爾則喜歡畫樸實的農民。《有伊卡洛斯墜落的風景》約創作于1558年，勃魯蓋爾仔細描繪了田園風光：勤勞犁地的農民、辛苦放牧的農夫以及忙碌的商船，似乎沒有人在意墜海的伊卡洛斯。

勃魯蓋爾擅長創作農民題材作品，他畫農民耕種、舞蹈、宴飲、狂歡，這些題材都是古典繪畫中極少見的。《農民的婚禮》是他最為著名的農民題材作品。婚宴的地點設在一座倉房中，新娘面帶羞澀，雙手交叉，坐在一塊兒藍布前面。新郎可能是那個面對觀眾、拿著湯勺狼吞虎咽的青年男子。勃魯蓋爾對婚宴客人的刻畫入木三分—客人們專注于吃喝，我們甚至看到了一位鄉村樂師心不在焉地抱著樂器，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面前抬過去的食物;角落里的孩子抱著空盤子，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頭;遠處的門口還有很多賓客涌入倉房。勃魯蓋爾經常裝扮成農民參加他們的聚會，他以速寫的方式記錄農民的生活。農村婚宴現場雜亂無序，畫家用一張桌子“組織”畫面：宴飲的賓客、傳菜的幫工、吹奏的樂師以及不斷涌入的賓客都與這張桌子有關，農民的樸實與簡單的快樂躍然紙上。

不過，勃魯蓋爾的一些作品寓意隱晦，讓后世的藝術家和評論家們揣測不已。《盲人的寓言》取材自尼德蘭的民間諺語：“瞎子牽瞎子，一起倒霉。”畫面中，6個盲人結伴而行，他們是游走于尼德蘭鄉間的貧窮乞丐，領頭的盲人跌進溝里，后面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勃魯蓋爾的作品是16世紀尼德蘭社會生活的真實寫照，《絞刑架下的舞蹈》描繪的是尼德蘭人民英勇反抗西班牙殘暴統治的畫面。游擊隊員們在絞刑架下載歌載舞，正如當地人所言：“只有偉大的民族、勇敢的人才敢在絞刑架下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