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與創新研究

黃海蓮 陳金燕 謝紅

[摘? ? 要]平南牛歌戲是廣西貴港市平南縣現存最古老的民間小戲劇種之一，是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平南牛歌戲形成于元朝，深受桂東南人民喜愛，20世紀七八十年代達到了極盛時期。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平南牛歌戲呈現出日漸低迷的趨勢。對于戲劇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和創新，可從加強輿論宣傳、培育文化自信，專業教學與學演兼備、培養“非遺”傳承人，把握時代需求、轉變老舊理念，加大投入力度、以政府為主導等方面著手。

[關鍵詞]平南牛歌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創新

一、平南牛歌戲的歷史沿革

平南牛歌戲是廣西貴港市平南縣現存最古老的民間小戲劇種之一。關于它的起源，有這樣一個傳說，據說在元朝年間，平南縣大新鎮的四巖山附近的村民每天都到此放牛。放牛時，看牛人閑暇無事就聚集在一起唱山歌解悶。有一天，牧牛人張老二家的大黑牛不見了，后來發現大黑牛跌死在石巖下的水潭邊，張老二傷心不已，連續哭了三天三夜。孰料第三晚，正當張老二放聲大哭時，一位白須老人突然出現并告訴他：“牛死不是災，身已到蓬萊，七日再相見，何必哭之哀？”張老二隨即停止了哭聲。七天后，張老二在石巖潭邊發現了一塊與黑牛酷似的石頭，他把石頭搬回村中，逢人便說黑牛變成了石牛神，于是附近的人都來敬拜石牛神。有一年，到處爆發瘟疫，只有石牛神牛頭所望的方向——白沙江兩岸一帶的村莊安然無恙，人們都認為這是石牛神庇護的結果，于是石牛神更加受到當地民眾的敬奉。為了感謝石牛神，每年春節大家都唱春牛、舞春牛來驅邪祈福。今天的牛歌戲便是在村民舞春牛、唱春牛的基礎上形成的。

平南的牛歌戲在清朝就十分盛行。清嘉慶時期平南詩人袁玨的《平南風俗謠》就有記載：“照路挑燈簇簇紅，茶娘結隊合茶公。沿村簫鼓迎門鬧，則劇今年處處同。”①縣內的牛歌戲到解放前后繼續盛行，20世紀七八十年代達到了極盛時期。平南的牛歌戲班除了在縣內各村屯演出外，還經常活躍在周邊的桂平、容縣、藤縣和蒼梧等地，甚至還到廣東省的云浮市、肇慶市等地演出。平南牛歌戲成為了深受桂東南等白話地區人民群眾歡迎的民間藝術。2008年，被列入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2年，平南縣獲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授予“中國牛歌戲之鄉”稱號。2016年，平南縣獲自治區文聯授予廣西特色文藝之鄉（牛歌戲）牌匾。

二、平南牛歌戲的劇目內容、表演形式

平南牛歌戲的劇目內容、表演形式都具有鮮明的地域文化特色。

（一）平南牛歌戲的劇目內容

經過歷代民間藝人的收集整理，平南牛歌戲的劇目內容豐富多彩，題材廣泛，有歷史劇、喜劇、家庭倫理劇等劇目。現階段從收集到的劇目來看，主要有以下題材。

1. 皇室類題材

平南牛歌戲內容偏重于歷史題材，如《明宮風云》《正德皇下江南》《明珠皇后》《皇帝坐監》《皇帝接妻》《乾隆尋妃》《豆腐西施》《武則天出世》《保嬰記》《九歲縣太爺》等。《正德皇下江南》一劇，講述的是正德皇和張元春的傳奇故事。皇后張元春在宮廷斗爭中失意，懷抱太子離宮出走，流落江南。正德皇為情失意，解下龍袍化為平民直下江南。奸黨暗設機關，欲害真命天子，張元春卻從江南再回京都，與正德皇捉起迷藏，后奉旨巡案江南，終于在民間相逢。①

2. 婚姻愛情類題材

歌頌美好的愛情，追求幸福美好的婚姻生活是人們生活的永恒主題。在牛歌戲的劇目中，有很多這樣的類似題材，如《混世魔王程咬金》《糟糠之妻不下堂》《牛郎織女》《鴻雁傳書》等。《混世魔王程咬金》主要講述隋唐年間，楊廣稱帝，昏庸無道，義軍四起，民不聊生。混世魔王程咬金與一班結義兄弟召集義軍在瓦崗山起義。朝中奸臣張大彬命裴忠與裴元慶父子領兵征剿，裴元慶英勇無敵，父子倆獲勝回營，張大彬與裴忠原有私心，他公報私仇，誣裴忠暗通瓦崗山寨，裴忠被重打八十軍棍，生命垂危。瓦崗義軍戰敗，眼看山寨難保，軍師徐茂公假冒郎中，私闖隋營將裴忠傷痛治好，并騙得裴忠手跡，寫下假信將其女兒裴翠云騙上山與咬金成親，豈料事情敗露，翠云大鬧瓦崗，后經徐茂公妙計勸解，裴忠一家棄暗投明歸順瓦崗，咬金與翠云終成眷屬。

3. 懲惡揚善類題材

懲惡揚善題材的劇目在牛歌戲劇目中占據著重要地位。如《趙匡胤下河東》《梁天來》《穆桂英初掛帥》《巾幗英雄岳銀瓶》等。《梁天來》主要講述表兄弟之間的故事。凌貴興家中有財無貴，特請來擇日先生馬半仙到家中看風水，馬半仙說凌家無貴是表兄梁天來的前宅阻擋所致。凌貴興聽信馬半仙讒言，即叫梁天來搬家，天來不從，貴興懷恨在心，將天來一家害死，七尸八命。梁天來到處告狀，凌貴興則處處買通貪官，欲置天來于死地。梁天來歷盡艱險，上京告狀，終得巡按孔大鵬從中相助，將凌貴興正法，報了家仇國恨，且登基稱帝，揚名千古。

4. 其他題材

改革開放后，隨著時代發展的變化，牛歌戲在內容上加入了計劃生育、安全宣傳、生態文明、精準扶貧、反腐倡廉、疫情防控等內容，形成了富于時代氣息的現代劇，因貼近時代、貼近生活深受當地群眾的喜愛。如《貪小便宜引火災》《森林防火》《新型冠狀病毒》《別當你是局外人》等。《貪小便宜引火災》是2017年廣西貴港市平南縣供電局和當地的某個牛歌戲劇團合作編排的關于安全用電的宣傳劇目，幾年來演出200多場，宣傳對象達5萬多人次。《新型冠狀病毒》和《別當你是局外人》則結合2020年爆發的新型冠狀病毒編排的宣傳劇目，以“戲曲安全”新唱的形式，用本地話講道理，提高民眾對新型冠狀病毒的認識和普及防護知識。

（二）平南牛歌戲的表演形式

清末民初，在舞春牛的基礎上吸收了桂南采茶的錢竹、花棍、扇子、手帕和表演臺步，以“牛歌調”為腔。牛歌腔由上下兩個樂句構成，唱腔曲調簡單，一腔貫穿全劇，屬單牌子音樂結構的民間小戲。唱腔中夾帶濃重的平南地方土白話，唱詞多為群眾所熟悉的民間語言，采用七言韻句，上句落在仄聲，下句落在平聲，唱完兩句，用鑼鼓鈸序，承上啟下，無管弦樂器伴奏。牛歌戲分行不是很嚴格，通常分生、旦、老、丑四類。“旦角用手巾，生角用扇子，武生拿一條棍子或刀槍，其余一般空手上場。旦角戴頭盔，穿花布大襟衫，圍一條紅裙。生角扎花布頭圍，身穿花布長衫。”②其他以“唐裝”衫來代替。演員的妝容借鑒了粵劇臉譜的畫法，通常根據劇中人物的需要，把圖案勾繪在臉上，一般一人可同時扮演多個角色，場景的變化隨唱戲情節而虛擬變化，主要通過演員的臺詞或唱詞交待。牛歌戲的表演場地，以前一般是在曬場甚至是收割完水稻的田里進行演出，表演者是農民，平時忙農活，農閑時才唱牛歌戲。它的舞臺美術表現較為簡單，只需一塊幕布，再掛上馬燈或者汽燈就可以開唱了，非常簡潔、樸實，故數百年來得以傳承和發展。

三、平南牛歌戲的傳承與創新路徑

平南牛歌戲是桂東南人民的精神糧食，是歷史的活化石。習近平曾指出，“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傳承和發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①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平南牛歌戲呈現出日漸低迷的趨勢。為了更好地傳承和創新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可從宣傳、培養傳承人、轉變理念、政府支持等方面著手。

（一）加強輿論宣傳，培育文化自信是核心

廣告，并不是冷冰冰的強制輸入，只要體現人情味便能深入人心。在此方面，南方黑芝麻糊便是體現。“‘南方黑芝麻糊的電視廣告無論是廣告詞的寫作，還是畫面的場景構思，畫外音樂的配制，都是商業廣告的上乘之作。畫面上古老的小巷，串巷的小擔，樸實純真的孩童，溫情體貼的大嫂，以及由此所營造的溫馨的情調，濃濃的人情味，都讓廣告觀眾無不為之而吸引。”②對于平南人民來說，許多人小時候都在父母的帶領下，到現場感受過牛歌戲的熱鬧氣氛。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許多小時候聽過牛歌戲的年輕人紛紛外出打工，受眾流量大大減少。再加上文化多元化以及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年輕的平南人民已無閑心靜下來欣賞牛歌戲的精髓。對此，可在廣告宣傳方面強調“兒時的味道”。眾所周知，當下的很多餐飲品牌都在宣傳這一點，如外婆家、回家吃飯等。同理，在精神文化方面，人們也在追求兒時的味道、家鄉的味道。只有年輕人在回味中思考，在回味中繼續帶領著下一代到現場接受藝術的熏陶，培育起文化自信，代代相傳，平南牛歌戲才會長盛不衰、生生不息。

（二）專業教學與學演兼備，培養“非遺”傳承人是關鍵

非物質文化遺產最難得、最重要也最缺乏的是傳承人。當下，“如何對平南牛歌戲現有的藝人進行有效保護，培養新的傳承藝人，提高他們的編演水平，這無疑成了平南牛歌戲發展、傳播的最大瓶頸。”③2012年平南縣文聯主席謝世團曾說過：“計劃成立一支有規模、高素質的牛歌戲青年骨干隊伍，組建一支技藝精湛的牛歌戲傳承人隊伍，培養一支懂業務、能力強的牛歌戲藝術指導員隊伍，發展一支熱愛牛歌戲、具有奉獻精神的牛歌戲志愿者隊伍。”④這些措施對于壯大平南牛歌戲隊伍無疑是有效的。然而，近年來雖然平南華藝包公文化有限公司每年都公開招收年輕人免費學牛歌戲，但因為唱牛歌戲收入不高，他們寧愿外出打工也不愿意學戲，導致了傳承人的青黃不接。對此，從長遠傳承來看，可在學校培養傳承人。嘗試在小學成立娃娃牛歌戲團，在中小學舉辦牛歌戲文藝匯演等，通過這些方式讓中小學生積極主動地了解、欣賞地方民間戲曲。此外，平南縣目前有一個中職院校——平南縣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可嘗試在該中職院校開設戲曲專業，聘請民間藝人進課堂，傳授牛歌戲歌唱技巧，從而實現以系統的專業教學與學演兼備的方式，突破傳統社會依靠口傳心授的法則，以體系化的教育實現民間戲曲傳承的現代轉化。

（三）把握時代需求，改變老舊理念是轉向

2019年3月4日習近平在參加全國政協十三屆二次會議文化藝術界、社會科學界委員聯組會時曾提到：“一切有價值、有意義的文藝創作和學術研究，都應該反映現實、觀照現實。”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年輕人對精神產品的質量追求也更高了。平南牛歌戲一貫的唱腔、不變的內容、老舊的場景是其觀眾流量，尤其是年輕觀眾減少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其面臨的最大現實之一。因此，平南牛歌戲要緊跟時代潮流，把握桂東南人民的需求，從供給側方面進行改革，產生更多的優秀作品，讓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邁上新臺階。在這方面，可借鑒《牡丹亭》的做法。傳統戲曲常用假布景來展現花園、山水景色，但到了現代，《牡丹亭》借鑒現代極簡風格，大膽使用空曠黑暗的舞臺效果，更加生動、深刻地表達出“夢”的意境。此外，服裝舞美也有所改變，多使用清新淡雅、麗而不艷的色系。劇情方面也大刀闊斧刪減折數，既取原本精華，又保證劇情完整。因此，平南華藝包公文化有限公司在拍攝、制作牛歌戲影碟時，要盡量用現代人的審美，在服裝上、背景上、情節上進行改變，為牛歌戲注入新鮮血液。

（四）加大投入力度，以政府為主導是保障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平南牛歌戲作為文化產品，不能不考慮經濟效益，然而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其社會效益的作用比經濟效益更突出。在牛歌戲團本身資金缺乏的情況下，能維持演員們的正常生活已是不易，更妄談讓他們加強宣傳、培育文化自信以及進行服裝、道具、背景等方面的革新了。正因如此，平南牛歌戲只有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才能不斷煥發生機。2019年2月1日習近平在北京看望慰問基層干部群眾時講到：“一個城市的歷史遺跡、文化古跡、人文底蘊，是城市生命的一部分。文化底蘊毀掉了，城市建得再新再好，也是缺乏生命力的。”因此，政府在進行財政預算時，應加大對平南牛歌戲的投入力度，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大力扶持，把人民精神的根、魂、脈留住，讓城市在建設中生命力更旺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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